談談方方和格非的新小說
——談談方方和格非的新小說
付如初
790
2016-10-10
兩個作家,兩種典型氣質
最近,格非和方方的新書先後出版。在出版之前,2016年年初的時候,一南一北兩個重要的文學刊物先後刊出了這兩部長篇小說。《收穫》第一期發表的是格非的《望春風》,《人民文學》第二期發表的是方方的《軟埋》。兩個小說題材有一點相似之處,都是關注建國後的歷史:《望春風》寫大歷史在一個村莊中的投射;《軟埋》寫大歷史在一個家庭中的折光。時間跨度都很大,前者從上世紀五十年代一直寫到世紀末,而後者,則一直寫到了現在,兩本書都寫到了三代人。
除了寫作本身,兩個中國當代文壇重量級的作家也都有各自被關注的新聞點。
格非是獲得茅盾文學獎之後首次出版長篇小說。而且,文學界大致有一種公論,認為格非是成功轉型的先鋒小說作家,也是越寫越好的作家,每有新書出版都值得期待。大多數他當年的同道中人,儘管後來也都筆耕不輟,但基本是吃「老本兒」,沒見出更高的文學水準。事實上,當代文壇有很多作家都是如此,初出茅廬之時的才華和經驗耗盡之後,就無法延續接下來的寫作之路,只能不斷地重複自己或者靠題材或者噱頭取勝。而格非藉助學術的滋養,藉助對小說技法工匠般的揣摩,藉助內心一種悠長綿柔的勁道,成功將先鋒小說略顯花哨的敘事圈套轉變成了講故事的技藝,而且日臻成熟。在同一批出道的先鋒作家群中,他是後勁兒最足的,也是在小說之路上走得最正、最紮實的。《望春風》再一次證明了這一點。
對方方來說,距離上一本長篇小說《武昌城》出版,也已經有五年。這五年期間,方方寫出了著名的中篇小說《塗自強的個人悲傷》,因為關注一個農村青年的悲劇而廣受好評。之後,她開始捲入文壇風波。起因是她勇敢地站出來,在微博中爆料,某詩人為獲得某獎項進行賄選,之後,詩人反擊,控告方方侵犯名譽權。不久,方方又爆出湖北省作協評職稱有人違規的猛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新書《軟埋》出版的前後,法院的判決結果也出來了,方方敗訴。判決結果和真相,到底有哪些差距,目前還不明朗。無論如何,在「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觸目皆是,甚至我們自己都難逃其中的時候,方方的勇氣值得讚賞。尤其是她一方面應付官司纏鬥,一方面還能寫出長篇小說,更是讓人不禁感佩又期待——一個作家最終還是要靠作品安身立命,方方深知這一點。
當然,這些都是文學外部的因素,或許跟書的銷售有些關係,但跟文學品質本身的關係不那麼直接。具體到小說本身,兩部作品放在一起,給人最直接、最強烈的感受是:兩個不同性格的作家,完全不同的兩種創作氣質,同樣面對歷史的時候,所達到的效果是完全迥異的。這種氣質單獨打量的時候是作家的個性,但放在一起比較的時候,竟會讓人驚呼其對文學品質的決定性作用。
如果說作家可以按照文學干預現實的方式,分為「直接派」和「間接派」的話,格非毫無疑問屬於後者,而方方屬於前者。格非從不試圖在文學和現實生活之間建立一種確鑿無疑的關係,他總是力圖在唯美的、或者現代主義式的歧義上下功夫,他的敘事道德和生活智慧,都集中在充滿唯美情調的憂傷上。而方方,則更體現出批判現實主義的氣質——她總是貼著生活本身,力圖用文學給歷史或者現實梳理出一種因果邏輯。從給人的閱讀感受來說,反而是男作家格非更細密陰柔,而女作家方方更粗獷陽剛。
《望春風》:「示弱」的文學
這是一本憂傷的小說,跟格非很多作品的氣質一樣。這種憂傷,跟格非獲得茅盾文學獎的「江南三部曲」一脈相承,是《人面桃花》里少女秀米的憂傷,是《山河入夢》里姚佩佩的憂傷,是《春盡江南》里譚端午的憂傷,都是有關「失去」的憂傷,一種詩意不可追的、悲觀無奈的憂傷,一種一個人甘願被故鄉的味道「哄騙一生」(魯迅語)的憂傷。不同的是,格非用一部《望春風》,濃縮了「江南三部曲」的全部時間跨度,同時,以儒里趙村這個小村莊的歷史,濃縮了烏托邦「花家舍」的理想色彩和真實面貌。
在這裡,有關革命、理想、傷害和愛的秘密,有關「人」的秘密,都隱藏在一個孩子所不能知道的生活背後,隱藏在每天悄無聲息地流逝的時間背後,等被發現的時候,已無可挽回。哀悼一個村莊的逝去,是《望春風》的顯性主題,而哀悼隨著農耕文明逝去的倫理秩序,哀悼世道人心的日益荒蕪和野蠻,才是這個小說真正的內在肌理。青山綠水鄉愁,在《望春風》里遍尋不著,「只有春風在那裡吹著」。
小說充滿著典型的格非式的氣息,一種霧氣籠罩、水氣氤氳的江南村莊氣息,一種故事和歷史、人心和現實之間似有若無的氣息,一種憂愁而唯美的氣息。在這種氣息之下,甜蜜從來不曾濃烈,苦難因而也顯得不那麼激烈,悲劇彷彿與生俱來,因而對一切製造悲劇的因素,作者都無力疾言厲色。
故事開頭,「我」跟著父親去一個叫半塘的小村走差——給一家人算命,順道把這家十五歲的女兒春琴介紹給農會主任、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德正做老婆。這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村莊,新舊還在交替之中,婚喪嫁娶卻一如既往。
應該說,在做算命先生的鰥夫父親忽然弔死在村頭的破廟裡之前,他在「我」眼裡都是可知的,更是可親可感的;周圍的人和世界也是可知的。父親會明確地告訴他,餓了去哪裡吃飯,哪個人可以信任,哪個人會有什麼樣的命運,能活到多少歲。有父親在,村莊沒有秘密,生活也沒有秘密。然而,隨著父親的死,一切彷彿都變了,人還是那些人,村莊也還是那個村莊,但人情冷暖和世道人心卻不再簡單。
於是,「我」發現了,原來合作化運動中自殺的趙孟舒是個彈奏古琴的高手,我黨的高級將領陳毅都聽過他彈琴。他的兩個兒子都是國民黨,一個死在淮海戰役的徐州戰場,一個隨國民黨敗退台灣。被戴上地主帽子之後,他決心誓死不踏新政權的土地。於是,「我」發現了,平常最愛講故事、逗小孩的獨臂外鄉人唐文寬,居然會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於是,「我」發現了,原來「我」還有一個改嫁高官的媽媽,千里之外的她居然是造成父親死亡的「真兇」。於是,「我」發現了,一向跟著階級鬥爭跑的梅芳、「我」最討厭的人,居然有一天會辭職,還會說出這種讓他回味一生的話:「我以為自己沐浴著時代的光輝,其實一直生活在恥辱之中。還不如一條狗。」……
格非喜歡揣摩「秘密」,一個人的秘密,一個村莊的秘密,一段歷史的秘密。在他看來,人與人之間充滿了秘密,世界充滿了秘密,而這些秘密有時候會成為愛的理由,有時候又會變成恨的原因,甚至,整個世界之所以是它所是的樣子,都是因為它充滿了「秘密」。很多時候,人都不能破解世界的秘密,也不能破解自身的秘密——一個寫作者帶著這樣的眼光打量世界,打量人,會不由自主地「示弱」,會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
因此,在格非的小說里,從來看不到顯性的、確鑿無疑的因果,也從來看不到主人公起而改變命運的志氣。他總是一個弱小的、卑微的、猶疑的和隱忍的角色,在命運面前,他被動無奈。格非的小說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弱者的文學」,在弱者隱忍的眼淚中,他托寄一個寫作者全部的理想和批判。一如地主趙孟舒的古琴上寫的「春風望野闊,秋痕入夢遙」;一如那首悲到極致的詩:
「我朝東邊望了望。
我朝南邊望了望。
我朝西邊望了望。
我朝北邊望了望。
只有春風在那裡吹著。」
故事的結尾,親情倫理、長幼尊卑、鄉情義氣彷彿都隨著被拆遷的儒里趙村蹤跡難尋了,而「我」和春琴,兩個步入老年的苦命人,寄居到父親曾經弔死的破廟裡,追憶往昔。「我」開始給春琴寫《望春風》的故事,咽下故鄉已死帶給他的滿肚子的悲觀和絕望,暢想儒里趙村重新「人煙湊集、牛羊滿圈、四時清明、豐衣足食」。整部小說彷彿一曲哀傷的樂曲,在極度壓抑之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高亢的結局,然後,在這種充滿了烏托邦色彩的想像中戛然而止。
有人說,「童年記憶是詩意的謊言」,文學又何嘗不是!「時代在變,撬動時代變革的那個無形的力量也在變」,而「故鄉的死亡並不是突然發生的」。故鄉每天都在死去,那麼,文學除了記錄和暢想,除了釋放內心的「詩意」、理想主義的「謊言」,還能做什麼呢?
《軟埋》:「強者」的聲音
跟格非充滿唯美格調的弱者之思完全不同,方方總是以下筆「狠」見長。單看她那些小說標題就可見一斑:「出門尋死」「萬箭穿心」「空無一人」等等,這一次是「軟埋」——人死之後沒有棺槨,直接埋葬。
在以往的小說中,方方總是將生活之於人物的酷烈寫到極致,將命運之於人的無情寫到極致,她也從不避諱某一個階層、或者某一類人生活在時代中必然要面對的現實和命運。在這樣的生活和歷史面前,人物或者只能堅忍地順從,或者更為劇烈地反抗。於是,方方就會寫下一個個慘烈的故事。在她眼裡,文學從不跟唯美沾邊,人物的悲劇也無從迴避,就像歷史和現實的某種真相一樣。文學在這樣「刻骨的真實」面前來不得任何一廂情願。
《軟埋》從一個獨居老人丁子桃開始寫。她一九五二年失憶,之後嫁給救了她命的吳醫生,生下了兒子青林。有意味的是,丈夫去世之後,她非但不悲傷,反而如釋重負。
兒子青林賺錢之後,給她買了別墅。在她走進別墅的一剎那,記憶開始毫無預兆地復活,同時,地獄之門也為她打開了……幾乎是不經意間,方方觸及到了一個階層,一個被「革命」的車輪碾壓而過、拖了時代後腿兒的階層,在新政權建立之後的「原罪」意識。某種意義上,這種意識是理解建國後很多問題的核心所在。
原來,丁子桃的名字是胡黛雲(父親希望她兼具黛玉的聰慧和湘雲的爽朗),父親曾和公公陸子樵一起留學日本,回國後,公公參加辛亥革命,從政多年之後歸隱鄉里;父親則子承父業做起生意,平日里呼朋喚友,附庸風雅。鄉紳階層,在現代中國曾經真實存在,他們的發家史或許見不得光,但成功之後卻也配合政府,德威鄉里,澤被四方。後來,隨著新舊政權的更迭,尤其是土地改革之後,這個階層的處境岌岌可危。
小說里,黛雲的娘家慘遭批鬥,父母和哥哥均死於非命。而婆家,原本因為支持革命,幫助剿匪,可以免遭批鬥,但偏偏主持批鬥的是婆家的養子,舊日的仇人。大政策在具體的操盤手手裡,由此開始改變方向,公公自知全家難逃屈辱,下令集體服毒,留黛雲和兒子釘子保留香火,黛雲負責將全家軟埋之後逃命,去香港尋找丈夫。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在幾近瘋狂的慌亂中,黛雲帶著兒子出逃,然而兒子溺水身亡,黛雲卻被救起,從此失憶。
而隨著她的記憶被喚起,她的兒子青林也陰錯陽差地開始了「尋鄉」之旅:他遇上了老革命劉政委,遇上了當年的鄉親,遇上了老宅,當然,他遇上的更是自己從未知曉的家族隱秘和歷史——原來,父親也是九死一生的地主子弟,而父母雙方,終其一生都沒有向對方透露過任何過往。他們終其一生都遮掩著自己的來路,彼此防範,所以,才會有一方死去另一方如釋重負的描寫……
顯然,選擇這個題材和具體的寫作過程中,方方都意識到了某種風險。文學畢竟無法做到對歷史的完全發現和全面解讀,甚至,面對大歷史,有很多文學想像因其不夠理性和客觀,會顯得膚淺幼稚。而且,歷史的法則和文學的價值觀,常常相悖——黑格爾所謂的「惡的辯證法」,所謂「惡是歷史發展的動力的表現形式」(恩格斯語)等等,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所以,為了避免歷史觀上的刺激,或者為了避免如此慘烈的悲劇所造成的刺激的審美效果,方方並沒有將悲劇直接歸咎於時代,她甚至具體到了人。而且,在書中,她一再強調,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個人恩怨,乃至大戶人家的婦姑嫌隙都是悲劇的成因之一,沒有人是完全的受害者,沒有人能完全置身這慘烈的悲劇之外——丁子桃在地獄裡的步步深入,即是證明。同時,方方也一再借人物之口強調:忘記是人最好的本能,忘記才能更好地活著,「時光漫漫,軟埋了真實的一切」,於是,世上沒有一件事,「會有它真正的真相」,即便是至親至愛的人,也難以洞悉;於是,人唯有放下,才能堅強,才能活下去。
彷彿,關於「軟埋」、關於「真相」,關於探究真相的努力,方方的這一番感喟既是書中人物的,也是她自身的。但無論她如何思辨,如何在忘記和記錄之間猶疑轉圜,她的小說帶給人的審美體驗都是鏗鏘有力的。這種力度,甚至損失了某種韻味和餘響。正如她整個小說的結構,就像搭在一起的一個預製板房子一樣,為了突顯核心和主題,她難以顧及情節上的漏洞和瑕疵:比如,劉政委和青林的錯過明顯太過刻意;比如,吳醫生的日記應該達到的更深層次的關於「原罪」的理解,反而沒有,只造成了情節上不必要的重複和完全滯後的懸念破解等等。
跟格非情節上嚴絲合縫的木榫結構不同,跟他精雕細刻,甚至不惜讓人物內心永遠長不大的耐心細緻也不同(《望春風》里,「我」的聲音從少年直到老年,幾乎沒變化,這幾乎算作這個小說唯一的美中不足),方方倏忽來去,虎虎生風,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澎湃,控制不住筆端的激情,自然就難以捕捉最微妙、因而也最綿遠的細節。因為力道都清晰可見,所以,她即便在最沉靜的時候,也像在吶喊;就像格非即便在最激越的時候,也不像在控訴一樣。大作家的寫作,想要有所突破和掘進,如何選擇是顯而易見的。當然,這也進一步證明了所有的寫作最終都通往個性,真是文學至理。
「故鄉」的文學含量
作家的寫作當然是個性化的,或者說,寫作到最後,就是在寫性格,寫見識,寫格局。但儘管如此,面對方方和格非的新書,還是會忍不住讓人思考文學的本質和功用。在面對歷史或現實的時候,文學無力找到真正的真實,只能力求做到自己的真實,即「文學的真實」,那麼,這種「二手真實」真正的功能到底是什麼?提醒不要忘記,還是哀嘆斯文遠去?這些提醒和哀嘆真的重要嗎?在往往超出作家和讀者預期的真正的「真實」面前,一部作品的文學匠心還重要嗎?文學面對殘忍而令人悲傷的現實,是直接坦率一點兒更有力,還是含蓄深沉一些更有力?文學不只有「為人生」和「為藝術」的差別,即便是都「為人生」,也還是千差萬別。
天地不仁,人生實苦,原本是世間法則,但苦難必得慰藉又是人性的要求。不然,人類也不會有文學、藝術乃至宗教信仰這些苦難的撫慰劑。而一個對苦難體會至深的作家,必然也是最渴求慰藉的作家。那麼他是該帶著讀者去藝術的烏托邦中尋求慰藉,還是該帶著讀者去思辨歷史和現實、探求真理?或許,世世代代的作家都不能為時代問題提供任何答案,他們只能為這些沉重的、難以解決的問題而內心充滿悲哀,一種對人類的苦難富有崇高使命感的悲哀。正如英國的自由主義哲學家以賽亞·伯林所說的:藝術是一種消極的才能。這種「消極才能」,曾在鄉土中國綻放出魯迅、沈從文、廢名等一批人的「故鄉之花」,如今,「鄉土中國」日益變成「城鎮中國」,尋找「故鄉之花」似乎變得更為迫切。
看得出來,面對歷史,兩位作家都在盡最大努力地避免簡單化的判斷,不只是出於創作安全的考慮,更是出於文學不犯歷史幼稚病的審慎:文學不是,也不應該是一種控訴,但,所有的寫作,又都有一個立場和角度,或者說有一種「寫作的道德」。或許,作為讀者,面對方方和格非這樣帶有使命感和責任感的寫作,這樣真誠而誠懇的寫作,已經無需探討這樣的問題,只需在審美上見仁見智即可。與此同時,我們的慶幸卻完全可以一致:他們都在寫,都在嘗試著推動同類題材往深處、往遠處走,都在觸碰一種更為深刻的苦難,表達一種更為刻骨的悲傷,而我們終究是都看到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寫「故鄉死去」,這個故鄉既是現實的,也是精神的,既是文化的,也是倫理的。他們不約而同地忽略江山社稷,關注世道人心,寫它們隨著歷史或者時代而變化。同時,他們也不約而同地在寫人性永恆,無論是選擇「軟埋」還是選擇記錄,無論選擇絕望還是選擇烏托邦,無論故鄉是破敗還是復甦,無論未來之路是明還是暗,人都永遠不顧一切地向著故鄉走去,像永遠向著母親走去一樣。
惟其如此,春風過處,即便是墳墓,也寓意著溫暖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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