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古關係緩和或推動古巴研究人員融入全球科學界

哈瓦那大學的學生在合作開展一項物理實驗。圖片來源：Desmond Boylan for Nature

在古巴哈瓦那西緣，隱藏著遊客極少看到的該國社會的另一面。高高的柵欄和茂密的植被將精英人士聚集的雄偉建築和使館區同外界隔離開來。隸屬於西哈瓦那科技中心的混凝土建築群便位於這片特權之地。在這裡，若干生物技術研究機構因受到保護而遠離喧囂和一個轉型中的城市所面臨的貧困。

對於一個國內生產總值僅為美國政府科研開支一半的國家來說，古巴在某些科研領域的表現可謂差強人意。受到相對慷慨的政府扶持的推動，生物醫學研究人員在創建低成本疫苗、研發癌症療法、對嬰兒進行疾病篩查等方面表現出色。雖然其他科研領域獲得的資助相對較少，但古巴仍擁有一些可引以為榮的亮點。作為加勒比地區面積最大和人口最多的島國，它是監控颶風和傳染病疫情的國際網路中的關鍵節點。同時，由於幾乎沒有什麼貿易和旅遊業，該國擁有近乎原始狀態的珊瑚礁和紅樹林，從而吸引了全球研究人員的關注。

古巴一些科研領域的生產力和質量令其他國家的科研界震驚。「對於古巴科學，我們原本擁有和其他所有人相同的看法：它還處在《我愛露西》流行的那個年代。」Kelvin Lee援引這個上世紀50年代的美國電視節目說道。身為紐約羅斯維爾帕克癌症研究所免疫學家的Lee正在組織一種古巴疫苗的首次在美臨床試驗。

政府嚴格管控

無論是生物醫學專家還是物理學家，他們的研究都必須遵從古巴的國家利益。也就是說，應聚焦能源和生物技術。一些研究人員同位於哈瓦那的國有生物技術機構——古巴生物醫藥集團合作，研髮針對新藥物和生物製品的計算模型。哈瓦那大學物理學家Osvaldo de Melo Pereira建造了自己的爐子，以便將硫化鎘粒子生長成可在太陽能電池板中當作半導體的納米線。

de Melo Pereira承認自己所做的研究仍是基礎性的，但他表示，一些粒子已展示出潛力。對於依靠政局不穩的拉美貿易夥伴獲取化石燃料的古巴來說，建造更廉價太陽能電池的長遠目標是一件好事。

哈瓦那大學物理學家Alejandro Lage-Castellanos認為，聚焦國家重點項目對於研究人員來說很有意義。「加入那些已經取得某種成功的行業是理智的。」資助的整體缺乏讓想追求其他研究方向的年輕科學家難以為繼。「你不得不設法生存下來，或者移居國外。」Lage-Castellanos說。

政府會強制推行如此狹窄的追求。例如，研究生不僅要向所在院系，還要向一個確保研究項目將服務於古巴的國家法庭進行論文答辯。學生可能不會被允許撰寫關於冰山等主題的論文。為讓科研產出最大化，這個國家法庭還必須確保該國沒有兩個學生在就同一個主題開展研究。

政府對科學的嚴格管控實際上為生物技術產業提供了某種程度的自由。在這種體制下，公司由國家運營，研究人員則無須擔心盈利能力。「我們可以更多地聚焦問題，而非市場。」古巴遺傳工程和生物技術中心主任Eulogio Pimentel Vázquez表示，它們包括在古巴常見的特定遺傳性疾病，或者同衰老相關的問題。在古巴，衰老問題日益受到關注，因為有18%的人口在60歲以上。比如，神經科學中心CNEURO正在研發一種認知和生物標誌物檢測方法，以便對阿爾茨海默氏症進行更早的篩查。

禁運帶來持續問題

儘管醫療服務對於古巴人來說是免費的，但免疫測定中心和古巴生物醫藥集團的其他分支已通過出口獲利。根據古巴政府提供的數據，2008～2013年，生物技術產品的國際銷售使該國凈賺25億美元，而這一數據有望在2018年翻倍。

儘管如此，古巴科學家仍將融入全球科學界面臨的大多數困難歸咎於美國的經濟制裁。這些制裁從法律上講是複雜的，並且包括這樣一條禁令：如果超過10%的組件在美國生產，那麼在未獲得許可的情況下將產品賣給古巴是不被允許的——這一界限在2015年被提高到25%。不過，相關規則是如此的複雜，以至於很多在美國擁有分支的公司往往採取明哲保身的策略，不把產品賣給古巴。

禁運給古巴研究人員帶來了持續的問題。他們經常抱怨獲得試劑的時間太長，比如從歐洲購買一種酶要花費好幾周的時間。同時，一些產品根本無法獲取到。古巴生物醫藥集團的研究人員想購買一種經過基因改造後缺少同阿爾茨海默氏症相關的3個基因的小鼠品系，但這些動物只有一家美國公司銷售。

國際公司有理由擔心禁運問題。2009年，美國對飛利浦電子國內分公司施以13萬美元的重罰，理由是該公司將醫療設備出售給古巴，其中包括CNEURO一半的核磁共振成像機器。這導致飛利浦美國分公司停止了在古巴的機器維修服務，也意味著CNEURO無法再使用這些掃描設備。該問題並非影響到CNEURO的其他機器，因為它們來自總部位於德國慕尼黑的西門子公司。

美古關係解凍

不過，隨著美國和古巴之間的關係逐漸改善，有跡象表明，一些問題對於科學家來說正變得愈發容易解決。美國研究人員計劃於今年年底在該國開始一種古巴療法的首次臨床試驗。這種癌症疫苗名為CimaVax，由位於哈瓦那的分子免疫學中心（CIM）歷時20年研發而成。合作開展該項目的Lee表示，他最初對CIM擁有肺癌疫苗，尤其是看上去如此有效的疫苗感到非常震驚。一項400人的研究表明，這種疫苗會讓肺癌患者的生存時間延長1年。

CimaVax已在4個拉美國家獲批，並在若干其他國家等待獲批。因此，Lee希望，美國政府的審批流程將儘快完成。迄今為止，審批程序進行得非常艱難。「我們正在未知的水域中航行。」Lee表示。不過，他對美國關於同古巴合作表現出來的開放程度感到驚訝。

一些科研領域這樣做已有一段時間。自上世紀50年代起，美國和古巴政府機構一直就颶風預測開展合作。卡馬圭氣象中心大氣科學家Juan Carlos Antu?a-Marrero介紹說，由於颶風給古巴造成極大威脅，政府對天氣雷達系統提供了強力支持。Antu?a-Marrero同為其研究組提供大氣氣溶膠測量設備的西班牙巴利亞多利德大學合作。2014年，美國研究人員捐贈並在卡馬圭安裝了全球定位系統設備，將其作為一個名為CoCoNet的加勒比地區地震監控網路的一部分。除了大地測量學信息，該設備還會記錄諸如水蒸氣等氣象數據。「我們團隊的研究理念是從這台設備中獲取儘可能多的信息。」Antu?a-Marrero 表示。

與此同時，世界各國的研究人員正蜂擁至古巴，在成群的美國遊客到達前研究其珊瑚礁和紅樹林。位於佛羅里達州的大自然保護協會加勒比地區項目執行主任Luis Solórzano介紹說，這些珊瑚礁和紅樹林是全球保存最完好的生態系統之一，而古巴政府一直在積極創建保護區。

不過，除非古巴的經濟有起色，否則解凍的關係或許並不足以推動古巴科學獲得全球認可，無論該國的科學家有多優秀。「現在，來自古巴的年輕博士生有了改變一切事情的機會。」 Montero Cabrera表示，「但他們必須找到資源。」（宗華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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