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馬影評：關於復仇和寬恕的社會意義

作為19世紀最暢銷的小說之一，《賓虛》自從出版後就在1907年、1925年、1959年三次改編成電影。1959年威廉·惠勒導演的版本獲得了11項大獎，成為歷史上獲獎最多的電影之一。作者華萊士本來是美國南北戰爭時期聯盟軍將領，作為一個業餘作家他卻寫出了一部世紀經典小說。

改編經典文學作品的風險往往都是很大的，《賓虛》不僅僅是經典文學作品，而且還有經典電影，所以當2016年這一部加入了現代視覺特效的《賓虛》出現在觀眾面前時，可以說並沒有取得多大的市場認可，雖然最後的「賽車」場面可以稱之為宏大和驚艷。即使在美國三天也只獲得了1000多萬美元的票房，這相比高達1億多美元的製作費用來說，可以說是慘敗。

而引進到中國的《賓虛》因為宗教等原因有了一些刪減，像耶穌受難的場面，雖然劇情有一些突兀的地方，但是整體故事還是保持了基本原貌，同時這一版的電影除了視覺特效和宏大的場景之外也加入了一些新的解讀。譬如猶太貴族賓虛的好兄弟羅馬孤兒米撒拉，在其他幾個版本中都是十足的惡人，而在這個版本中卻保留了很大的善意。最終米撒拉也沒有像其他幾個版本死在車輪下，導演讓兩個兄弟「和解」了，是一個大團圓式的結局。

經過刪減的中國版《賓虛》從一個宗教意味濃郁的故事變成了一個王子復仇和學會寬恕的世俗故事。其實，最早華萊士創作的這個故事就是取自《聖經》，賓虛身上承擔了一部分耶穌的經歷。他經歷背叛，歷經苦難，垂死之際被耶穌救起，獲得新生，回去復仇，復仇之後還是得不到救贖，最終是寬恕讓他獲得了心靈的平靜和家庭的團圓。

關於復仇和寬恕一直以來就是西方宗教中的主題，西方的宗教和社會也是經歷了一個從「敬畏」、「復仇」再到學會「寬恕」這樣一個漫長的過程。甚至關於「復仇」還是「寬恕」的問題即使是現在的西方社會也存在著很大的爭議。但是在西方主流社會中「寬恕」還是成為了人們追求的更高精神境界。

「復仇」是一種人類的本性，是一種自然屬性的體現；而「寬恕」則是一種更加高級的社會屬性。《聖經》中也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教義，但是這種「復仇」更多是在律法層面上的體現，要求法律公正、公平。而在社會生活中則要求人們學會「寬恕」，這也算是建設「和諧社會」必不可少的道德要求吧。在一個社會中，民眾「寬恕」的程度代表了這個社會的文明程度。

人性都有善惡兩面，人性中高尚的「寬恕」情操一定是在律法的「復仇」之後的，如果沒有律法保證下的「復仇」，則「寬恕」毫無意義。

中國人也是講究「復仇」的，譬如俗語中常說的「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很多時候中國傳統社會中的「償命」並不沒有太多律法保證，導致個人衝動型的「復仇」居多。像《水滸傳》里那種武松式的復仇。

中國現在的社會無法取消死刑一方面來源於中國傳統的「復仇」世俗認知，而這種世俗認知的根源卻帶有自古以來民眾對律法的極大不信任，也就是說我們的封建社會從來就不是一個「法治社會」。而西方「寬恕」的情節之所以能成為主流價值觀除了跟宗教有關之外，更多的是律法的基礎保障。

我相信隨著中國「法治社會」的建設越來越健全， 「寬恕」也會成為一種人們共同認可的主流價值觀。

作者：大米，二馬資深影評人

責編：冬戈一簫

註：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供各位書友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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