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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在你身邊

陳志宏

九年前的一天，她接了一個電話，噩夢便像巨蟒一般纏上她的身子，彷彿連呼吸都覺得難。擱下電話，她渾身發冷，嘴裡反覆念叨著一句話：「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那個電話，是驚恐萬分的兒子打來的。他慌裡慌張地告訴媽媽：「媽，我殺人了！在酒店裡吃飯時，和人吵架，打起來了，有一個人被我打死了。」

那是一次普通的吵架，卻註定不是一個普通的結局。面對這種局面，他心裡涼透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如夜的黑一般，將他嚴嚴實實地罩住，任怎麼努力也掙脫不開。而他的媽媽，更是一片迷茫。

一年後，他被判處無期徒刑，異地關押山東滕州監獄。

一個人，一方小天地，他格外想念千里之外的媽媽，那個被自己傷透了心，人近中年的母親。但是，從江西到山東，來一趟多不容易啊，媽媽會暈車，哪能經受得住長途勞累呢。

思念，通過一封封信表達出來，句句敲打著母親的心，特別是這麼一句：「媽媽，兒子知道錯了，一定會在這兒好好改造，爭取重新做人的。但是，媽媽，您和爸爸就不管我了嗎?不要我了嗎……」任淚水划過臉龐，媽媽的心，就在那一刻，酸楚起來，堅韌起來，再也不怕千里路遙，不怕暈車受罪，一心只想見到那個脆弱的兒子。她職業性地感嘆到：「我的兒子，你現在是一棵需要母愛陽光，需要親情溫暖的幼苗啊。」

媽媽啟程趕往山東滕州，探過監後，管教告訴她：「你兒子變化很快，希望你能經常探視。否則，他老也走不出陰影。」

經常來看?怎麼可能啊!這山高路遠的，何況，她還有工作，是中學副校長呢，更多孩子在等著她。但是，得知兒子需要媽媽的關愛，需要親人來探視，她毅然作出決定：辭去副校長的職務，一個人來山東，「陪」兒子。

2000年9月，她一個人離開江西老家，來到滕州，人生地不熟，該如何立足呢，早在兒子出事之際，家裡已因賠付受害人家屬巨款，一貧如洗了。找了一段時間工作，她都失敗了，最後，她在離監獄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擺起一個小修鞋攤。為了寬慰兒子，她告訴兒子，自己是請長假來的，在滕州做家教呢。媽媽的到來，給兒子傳遞著一個直接的信息：媽媽在，家就在；有愛在，親情永存。

兒子樂了，不再覺得孤單，感覺到自己還是媽媽心裡的寶，漸漸地，走出陰影，看到一絲人生亮光，真正讓他感到震撼的，徹底改變他的，是管教揭開了媽媽善意的謊言。

那天，媽媽給一個漢子修完鞋，遭到那人的惡意攻擊，不但不給錢，反而要打人。恰好被路過的獄警發現，才把那個莽漢給趕走了。獄警見她十分眼熟，仔細一想，才知是獄中犯人的母親，便上前關心起她來。天下女人都是承受不住太沉的負擔的，想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她哭了，一一訴說自己全部的苦難。

當獄警把真相告訴她兒子，他彷彿周身充滿陽光，那應是媽媽的無數晶瑩淚光折射出來的啊！此後三年，他獲得四次減刑的機會，刑期已減至十五年。

這個好媽媽，名叫劉曉梅，曾為江西省吉安市某中學的副校長，一個感人至深的流浪母親。母愛無私大無邊，浩蕩如長風，輕拂著兒子脆弱而褊狹的心；她用自己的愛，拯救兒子布滿陰翳的靈魂，讓兒子生活在陽光之中。

媽媽，永遠在你身邊。有媽媽在，心就在，愛，就永遠不離不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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