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意法師：佛親切，我們才願意靠近

來源：新浪博客

八月的一天，我和家人及朋友一行六人到海會寺遊玩。我們的計劃是先到海會寺定好中餐，然後從那兒登山，找尋十多年前他們曾遊玩過的一個溶洞。

之前我以為名列廬山山南五大叢林之一的海會寺是座規模宏大的廟宇，和我看見的所有廟宇一樣，紅牆綠瓦，朱漆大門綴有閃閃發亮的黃銅圓釘，廟內林木森森，香煙繚繞，僧尼肅穆安靜。然而海會寺不是這樣的，甚至到了寺跟前，我還在左顧右盼地找尋。眼前的海會寺就像座落在雲霧飄渺的五老峰山腳下的一處普通農家，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除了貌似民房的建築物上掛了一塊匾，題有「真面目」三個大字外，實在看不出這裡有值得一看的寺廟，值得一游的景點。幾個身著俗家衣裳的女士（後來知道是住在廟裡的香客）在「真面目」房屋邊上的屋場上擇菜、洗涮，那兒砌了長長的洗衣、洗菜池子，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嘩嘩」地流淌著。她們身後的房子應該是廚房和飯堂。

朋友輕車熟路地跑去打招呼聯繫吃飯的事，直到這會兒我都沒弄明白是要在廟裡吃飯，還問怎麼不去廟裡吃之類的話呢。及至我要帶女兒去廚房瞧瞧時，這時從「真面目」屋子裡傳出來威嚴的聲音：「廚房不能隨便進的！」跟著走出來一位矮矮胖胖的老太，我才見到海會寺的住持衍意法師。

衍意法師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見到她時，她身著斜襟灰色布衫，同色綁腿褲子，白襪，「人」字口布鞋，標準的比丘尼裝扮。和法師混熟了，她倒是十分健談的，圓胖的臉上滿是和藹、慈祥，笑起來時微眯著眼，露出一口不整齊的牙齒，就像普通的鄰家老太。「你媽媽是個十分聰明的人」，法師對我女兒說。「有慧根，和佛有緣。」這話讓我想起十年前開天寺寺主說的話，一樣的話，勸我皈依。我說我是黨員呢。衍意法師大笑，說：「我從前也是黨員呢。我從物資局退休後，皈依佛門，就脫離了黨，當時在九江很是轟動呢。」見我吃驚地看著她，她告訴我：「我年輕的時候在紡織廠做事，很紅呢，還到上海紡織廠學習，和誰誰誰（九江市有名的勞模）一起。因自小就喜歡佛，發願要皈依佛門。」她還告訴我：「沒來過海會寺時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見我到了一個寺廟裡，後來到了海會寺，才發現夢裡的寺廟和海會寺一模一樣，我就在這裡出了家。」

法師一生未婚，「是個乾淨的人，」旁邊一位香客告訴我。香客是廣東人，家住上海。一年總要來海會寺幾趟，來了就在這兒住上一段日子，和回家一樣。「法師功德很高的。」她崇敬地說。她邀我去她的住處看，驕傲地告訴我這棟刷成鐵鏽紅的建築是法師建的。「方便我們遠道而來的人住。」住處設施齊全，像是不錯的賓館。我問及費用，她說：「住一個月，三、五百的隨便給就行，和師父他們一起吃飯。」這真是不錯的清修、避暑的好地方。

老公和幾個朋友爬山去了，我和女兒跟在他們後面沒走多遠，就退回來——因路實在難走，不，似乎就沒有現成的路，茅草、長刺的灌木叢，還有不知名的蟲子。女兒視為畏途，我也一拍即合。於是坐在「真面目」里的竹床上，吹著過堂風，和法師聊天。法師叫小尼拿來花生、瓜子給我和女兒吃，「供果，吃了好的。」我想起老媽從廟裡帶回來吃食時常說的話。

「真面目」的前面是視野開闊的稻田，而從後門看出去，就是「蒼顏嶙峋，如金芙蓉上矗青天」的五老峰。峰上白雲時聚時散，山峰便也時清晰時朦朧。藍天好脾氣地看著它們遊戲，竟是如此的安適、自在。蘇軾的「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原來可以在這裡破解，在這裡跳出「山中」便能識得「真面目」。那我們人的「真面目」呢？又如何識得？

後門的左側依山勢建起逶迤向上的圍牆，圍牆裡竟藏著氣勢恢宏的大雄寶殿，琉璃瓦在晴朗的夏日熠熠生輝。原來那兒才是供奉菩薩的地方。

衍意法師去了大殿，快到吃中飯的時間了。法師須先端上飯菜祀奉菩薩諸佛，然後我們才能用膳。小尼請我們去大殿看看。這時上山的人也已返回，溶洞沒有尋到。時間太長，自以為長存的事物竟也是不牢靠，不是它不在，而是我們錯過。

我們在大殿問一些和佛有關的問題，許是法師和善，以往覺得森嚴的佛地竟覺得親切，話也不免多起來。過繼到法師名下的侄女在大殿幫忙，她有家，有孩子，但她常來廟裡走動。這時，又來了一位香客，從縣城趕來的，五、六十歲的女士，法師竟喊她「寶貝」。她倆朗聲大笑，這一切讓我恍惚，原來出家人也可以這樣，原來他們也可牽掛，也可大笑，也可在兒女情長的時候仍以一顆虔誠的心事佛。那我呢，是不是人生中從此多了一條退路？

佛親切，我們才願意靠近。

2010年12月2日星期四

禪林網

TAG:禪林的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