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枯山河在 歲寒鴉可棲——八大山人《枯木寒鴉圖》賞析

清 朱耷 枯木寒鴉圖 軸 紙本墨筆 178.5x91.5cm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本幅表現隆冬時節，4隻落寞的寒鴉在殘石敗枝上棲息的情景。寒鴉的羽毛先以淡墨暈染，趁濕在淡墨上罩以濃墨，濃淡墨交融處顯現出羽毛柔軟、細密的質感。鳥的眼眶為一筆圈成的橢圓形，靠近上眼眶處以重墨點睛，一付「白眼向人」的神色頓現筆底。鳥兒孤傲不馴的神態最能體現作者堅韌倔強、磊落不羈的個性。

本幅款署：「八大山人寫。」鈐「遙屬」朱文印， 「可得神仙」、「八大山人」二方白文印。

雖然此圖無年款，但是依據其落款「八大山人」在不同時期具有不同寫法的特點，可推斷此幅是朱耷70歲以後的代表作。

木枯山河在 歲寒鴉可棲——八大山人《枯木寒鴉圖》賞析

尹曉娣

號為八大山人的朱耷善花鳥、山水，以花鳥畫成就最高。其寫意花鳥畫，以獨特的面貌開一代新風。朱耷的寫意花鳥，在樸拙之中流露巧妙，畫中多用簡筆，構圖或一鳥，或一石，或一魚，墨有憂憤、孤獨、恨氣，畫魚皆翻怪眼，畫鳥皆睜怒目，一種求生不得的痛苦煎熬精神狀態以及深入骨髓的悲哀和無奈滲透紙背。正如鄭板橋詩日：「國破家亡鬢總皤，一囊詩畫作頭陀。橫塗豎抹千千幅，墨點無多淚點多。」

《枯木寒鴉圖》系八大山人晚年所作，紙本水墨，縱178．5厘米，橫91．5厘米，台北故宮博物院藏。此畫，表現的是隆冬季節殘石敗枝上棲息著四隻落寞的寒鴉。寒鴉的羽毛先以淡墨暈染，趁濕再淡墨上罩以濃墨，濃淡墨交融處顯現出羽毛柔軟、細密的質感。鳥的眼睛表現得最有特點：眼眶為一筆圈成的橢圓形，靠上眼眶處以重墨點睛，一副「白眼向人」的冷漠孤傲的神色頓現筆底，鳥的神態最能象徵作者堅韌倔強、磊落不羈的個性。此畫以形寫情，以情取神；布局淡雅松秀，意境荒寒空寂，風格蕭散超逸。畫中筆恣墨縱，逸氣橫生，著墨簡淡而不失渾厚，濃墨與淡墨、墨染與留白，兼施並用。墨色變化多端，蒼辣中現朗潤，苦澀中現蒲草般堅韌，放筆直抒中現靜謐，筆墨盡顯凝重、洗鍊、含蓄、朴茂、空明。樹石皆以精鍊靈動的篆書線條放筆勁出，或斷或連，或粗或細，凝練圓渾而不失靈動。此畫採用對角式構圖，左右錯落取勢，一樹屹立於山石之間，四鳥散落于山石、枯枝上，疏密有致，靜動相宜，或相向爭鳴，或俯身小憩，或注目凝望。賓與主、遠與近、虛與實、疏與密、聚與散、開與合、藏與露、黑與白、大與小等關係，處理巧妙，對立統一，變化中不失均衡，堪稱經典。

此畫簡中寓繁，小中見大，落寞而內蘊激情。畫面中遠近層次分明，前後摹景物都畫得清晰、實在、有力，筆墨的濃淡、乾濕、疏密處理得遊刃有餘，枯枝與石的強烈線面對比，充分利用畫面黑白分割，將國畫的計白當黑髮揮得淋漓盡致。款識置於左上角，與鳥翅勢遙相呼應，使畫面氣韻貫通，疏而不空。此畫雖較為寫實，但與北宋盛行的「細勾填彩」、務求逼真的畫風相比較，更多變化，更率意生動，更富情趣。

畫家簡介

朱耷（1626—約1705），明末清初畫家。本名由桵，字雪個，號八大山人、個山、驢屋等，江西南昌人。明寧王朱權後裔。明亡後削髮為僧，後改信道教，住南昌青雲譜道院。擅書畫，花鳥以水墨寫意為主，形象誇張奇特，筆墨凝鍊沉毅，風格雄奇雋永；山水師法董其昌，筆致簡潔，有靜穆之趣，得疏曠之韻。擅書法，能詩文。他的作品往往以象徵手法抒寫心意，如畫魚、鴨、鳥等，皆以白眼向天，充滿倔強之氣。筆墨特點以放任恣縱見長，蒼勁圓秀，清逸橫生，不論大幅或小品，都有渾樸酣暢又明朗秀健的風神。章法結構不落俗套，在不完整中求完整。對後世影響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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