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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喊你回家吃飯

咱們這個故事發生在70年代,那時候鄉村之間的通信和交通都不發達,生活在大山裡的年輕人很難走出來,一旦出來了就很難再回去。


石二柱是一個有想法的年輕人,他不願意和祖祖輩輩一樣老死山中,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十六歲那年,他不顧爹娘的勸告,在一個下雨的夜晚跑了出去,臨走的時候他帶走老爹珍藏的兩顆野參。

古人說「命中有的終須有,命中無的莫強求」,也該著這石二柱好命。深山老林裡頭,遇上連綿陰雨,石陡路滑不說,還有毒蛇猛獸出沒,這小子愣是啥事沒有,毫髮無損的挨到了天明。


兩天後,石二柱扒上一輛拉煤的拖拉機,到了一個小鎮,巧的是遇上廣東來的參客在小鎮上收野參。


石二柱從家裡順出來的野參都是百年以上的深山老參,那參客看了甚是喜歡,卻也沒有因為石二柱是個孩子就糊弄他,只告訴他身上現錢不夠,讓他留好,下次來的時候一定收走。


石二柱從山裡跑出來,已經兩三天沒正經吃東西,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全指望著把山參賣了填填肚子呢,聽參客這樣說,如何肯依?

換做其他孩子,興許少賣點也就算了,可是石二柱沒有,他把百年老山參送給了那個參客,並且分文不要,只為交個朋友。


那參客走南闖北見的人多了,從沒見到過一個半大小子會把如此珍貴的東西隨手送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小子不一般。


那參客即是生意人,自然不會白白受人饋贈,何況還是個孩子,便問石二柱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


石二柱倒也實在,說他想到城裡闖一闖,不知道路也沒有錢。


那參客聽罷一尋思,自己年紀越來越大,身子骨越來越差,身邊卻沒個合適的接班人,眼前這小子膽大又機靈,或許可以培養培養。

後來,石二柱就跟著那參客到了廣東,經過幾年打拚,不但把參客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且俘獲了參客女兒月娥的芳心,做了上門女婿。


又過了幾年,老岳父過世,石二柱繼承了全部家產,也就在城市裡定居了下來。


可石二柱根上並不是城裡人,生活衣食無憂了,人就開始念舊,特別是逢年過節,看到別人合家團圓,歡聲笑語,他就唉聲嘆氣。


這倒不是石二柱忘本,他跟著老參客倒騰山參藥材那些年,沒少尋找回家的路,卻沒找到。


漸漸的,石二柱病了,吃不下,睡不香,整天念叨著老娘做的麵餅子。

月娥帶著丈夫走遍了城市裡的大醫院,醫生們都束手無策,告訴她石二柱得的是心病,心病還要心藥醫。


連石二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裡,月娥又如何知道,沒辦法,她請了一批又一批的鄉下老媽子到家裡來做麵餅子,希望丈夫能吃到朝思暮想的那種味道。


結果,折騰了兩個月,家裡的麵餅子都快堆成山了,石二柱還是直搖頭,人也越來越迷糊,最後連自己老婆都不認識了。


時至年關,眼看著丈夫一天不如一天,石月娥聽從了一個老中醫的建議,帶著石二柱回到了當初那個石二柱和父親相遇的鎮子。

說也奇怪,剛到那個鎮子,石二柱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說他夢到老娘做了一大鍋香噴噴的麵餅等他回去。


一路上,汽車、拖拉機、馬車、牛車,月娥都坐了個遍,人也顛的昏昏沉沉,而石二柱卻精神的緊,沒有絲毫疲憊的意思。


臘月二十九,月娥跟著石二柱穿過一個狹窄的山谷,行走在崎嶇的山道上。


清醒過來的石二柱彷彿變成了識途的老馬,熟練的穿行在深山老林之間。月娥無心反駁,如果丈夫真的記起了回家的路,了了心事,也是一件好事。


山路並不好走,期間幾次月娥差點滑落山谷,如果不是石二柱眼疾手快,恐怕她已經香消玉殞了。


丈夫和父親相遇的事情,月娥也聽石二柱講過幾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簡直不敢難相信丈夫是從這樣的地方走出去的。


天漸漸黑下來,腳下的路已看不清,石二柱的腳步卻越來越快,月娥咬緊牙關在後面跟著。


也不知道衣服被划了幾道口子,踩過了多少擱腳的石頭,就在月娥精疲力盡的時候,石二柱終於停下了腳步。


今年的年夜沒有三十,遠處已傳來稀稀拉拉的的爆竹聲,月娥感到丈夫發身體在微微發抖,她順著丈夫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座透著微光的小屋。


呆愣片刻,石二柱終於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向眼前的小屋跑出。


作者寄語:新人,求愛愛,求打臉!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人生的悲哀莫過於此。請小編把被放逐在外的短篇放到合集里去,謝謝。。。回: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 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清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星辰。


小屋裡的擺設很簡單,一張桌子,一張床,桌子上卻擺著石二柱朝思暮想的麵餅。月娥倚在門口看著丈夫狼吞虎咽的樣子,眼中已溢出了淚光。


「二娃,慢點吃!」石二柱抓著麵餅的手忽的的一抖,麵餅已掉到桌子上。


那是老娘的聲音,多少年來,他只在夢中聽到過,石二柱緩緩的轉過頭,看到了那個記憶中熟悉的臉龐,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娘!」石二柱匍匐著爬到老娘腳下,哽咽著泣不成聲。


「二娃,哭啥,娘不是好好在這兒,快起來!」不管石二柱他娘怎麼拉,石二柱都跪在地上不起來。


「混球,給老子起來!」一聲大吼如同霹靂,石二柱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那是老爹的聲音。


就在這時,院子里響起了嘈雜的人聲,月娥轉過頭看到了一個滿臉鬍鬚的黝黑漢子。


「你是誰?到這兒幹啥?」黝黑漢子沖著月娥問道。


「我……」月娥話沒說完,石二柱已從屋裡走了出來。


「哥!我是二柱,我是二柱啊」石二柱看到來人,激動的跑上前去。


「二柱?」黝黑漢子仔細的大量著石二柱,忽然一抬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結結實實的打在石二柱臉上。


「幹什麼!別打了。」月娥衝過去擋在石二柱和黝黑漢子之間。


「月娥,讓開,讓他打,他是我哥,他打我,我認!」石二柱把月娥拉到一邊,又站在黝黑漢子面前。


「你這個畜生!」黝黑漢子的手懸在半空,始終沒有再落下來:「你這個畜生啊……」


黝黑漢子一把把石二柱抱在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就像個委屈的孩子。


「哥,我回來了,以後咱們再也不要過苦日子,我要把你和爹娘接到城裡去。」石二柱抱著黝黑漢子低低的抽泣著。


「沒了,都沒了!」黝黑漢子把石二柱推開:「爹,娘他們都沒了!」


「什麼?」石二柱轉過頭,只看到空蕩蕩的小屋,空蕩蕩的桌子,空蕩蕩的床,「胡說,你胡說!我剛吃了娘親手做的的麵餅。」


「我沒胡說,你走的第二年,娘就在大年夜走了,後來爹也走了,那麵餅是你嫂子做的。你要是不信,後山上還有你和爹娘的墳,你既然沒有死,為什麼不早點回來!」黝黑漢子一手錘著門框,低低的咆哮著。


「胡說!胡說!」石二柱一邊喊一邊跌跌撞撞的向後山跑去。


……


「哥,嫂,你們跟我去城裡住吧!」石二柱拉著石老大和嫂子的手真誠的說道。


「不了,我和你嫂子在山溝里住慣了,不來回折騰了,你要是有心,有空的時候回來看看我們就好了。」石老大搖搖頭說道。


從那時起,石二柱每逢過年,都會回到那個叫做家的地方,而且他再也沒有找不到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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