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七國語言罵外國人——文化怪傑辜鴻銘

作者：北鴻

電影《建黨偉業》有一場戲，說的是北大教授就職大會上教授們進行自我介紹，劉佩琦飾演的辜鴻銘留著一根辮子，引起鬨堂大笑。而在其說出「我的辮子長在頭上，諸位的辮子卻在心頭」時，更是引來學生們猛烈的嘲笑。然而，真實的歷史，卻是狂傲的北大學生全體靜默，胡適陳獨秀等一干教授，更是不知該如何回應。

作為一代狂儒，辜鴻銘的大名可謂是人盡皆知。那麼，除了這小小的「辮子戲」以外，辜鴻銘還有過哪些驚人之舉呢？

一：享譽西方，卻笑罵西人

辜鴻銘是個矛盾的人。他「生在南洋，學在西洋」，人生的前半部分基本都在一個「西化」的環境中，在西方拿過十三個博士學位，但後來辜卻走上了研究中國典籍的路子，並且一生保王。而其對東西方的態度，一直很令人玩味。由於一戰期間辜寫過一本《中國人的精神》（又名《春秋大義》）並在西方出版，引起了巨大轟動。同時辜將《中庸》、《論語》譯成英文介紹到西方，使得他在國際上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在西方人看來，辜鴻銘是可以媲美莎士比亞的存在，當時在西方，有「到中國可以不看紫禁城，不可不看辜鴻銘」之說。

甘地曾經說他是「最尊貴的中國人」，托爾斯泰曾經和他書信往來，可以說，辜鴻銘是當時中國的一張名片。然而，辜鴻銘卻極其喜歡罵西方人。同時，由於其它學者關於學術同他有不同看法，同時辜自身也放蕩不羈，使得不少國人罵他「辜瘋子」。但辜鴻銘卻欣然接受，並自稱「瘋子」。這種奇怪的態度，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辜鴻銘經常罵外國人。當時在北大，有很多外國教授，而且這些人很多都聽過辜的大名，因而對他十分恭敬，可是辜遇到這些人張口就罵，遇見德國人，就用德語罵德國人，見到英國人，就用英語罵英國人，甚至一次洗澡的時候，辜鴻銘和一個印度人發生爭執，辜鴻銘一口氣罵出七種語言，而且語音純正，語法純熟，外國人都不敢還口。

他早年在英國，早上邊坐電車邊看報，對面的一個英國人笑話他，說他把報紙拿倒了。結果辜回了這麼一句：「你們英語太簡單，正著讀顯示不出我的能耐。」隨後就倒著把報紙讀了一遍，一開口就是地道的倫敦腔，把那英國人著實震住了。

辜鴻銘不僅拿外國普通人開涮，連外國名人也不放過。1920年英國大文豪毛姆來中國，很想見一見他，於是托朋友給辜捎了一封信，希望辜能來自己家裡做客。結果辜鴻銘壓根就沒搭理這回事，毛姆沒辦法，只好親自上門拜訪辜鴻銘。一見面，辜鴻銘說道：「你們都認為，中國人不是苦力就是買辦，招招手就來，是吧？」毛姆本來就口吃，一聽這話說話更結巴了。毛姆臨走，辜鴻銘送了他一首詩。毛姆看不懂，找人翻譯成英文，才知道是首「狎妓詩」，弄得他哭笑不得。

辜鴻銘對外國人的這種譏諷，大概是因為他看不上外國人的做派。曾經辜對外國人的「貴賤」大發議論，說「賤種洋人在中國多年，貪圖便宜，大吃大喝，以至腦滿腸肥。」再加上辜學貫中西，視國學為命根，又有點文人的傲氣，而洋人在中國為非作歹慣了，對洋人大加鞭撻，也就不難理解了。

二：仕在晚清，痛罵袁世凱

同民國眾多名家學者一樣，辜鴻銘特別喜歡和當局對著干，但能在公開場合痛罵袁世凱的，除他之外，實在沒有幾個。辜之所以罵袁，除了看不慣袁的人品，一個重要原因，還在於辜鴻銘憤恨袁逼迫宣統退位，奪了大清江山。辜鴻銘踏入仕途，是在1885年，那年他擔任張之洞的外文秘書，深得張讚賞。因而，辜鴻銘屬於前清的官吏，袁世凱給清朝挖了墳墓，也就順道和辜鴻銘結下了梁子。

袁世凱是軍人出身，文化水平不高，但是袁世凱覺得自己的能力很強，因而經常對人說：「張之洞是講學問的，我是不講學問的，我是辦實事的。」這話傳到辜鴻銘耳朵里，辜鴻銘說了這麼一句評論：「老媽子倒馬桶，固用不著學問。除倒馬桶外，我不知天下有何事是無學問的人可以辦得好的。」後來袁世凱稱帝，辜鴻銘罵得更厲害，他說：「袁世凱之行為，尚不如盜跖賊徒，其寡廉鮮恥無氣義乃爾耳。」還說袁是「賤種」，袁世凱聽了鼻子都氣歪了，可無奈辜名氣太大，無可奈何。

袁世凱稱帝後沒過多久就死了。袁世凱雖有皇帝之名而無皇帝之實，死了卻還要擺擺譜，要求全國為袁世凱哀悼三天，禁止一切娛樂活動。可辜鴻銘不吃這一套，袁世凱剛死，就請了一個戲班來家唱戲，而且不光自己聽，還請來一大幫中外友人，現場鼓樂喧天。當時北京城裡人們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所以全城就只有他這兒熱鬧。

警察順著聲音追過來，闖進門就喊：「你們好大的膽子！」結果沒等警察說完，辜鴻銘開罵了：「你們瞎了狗眼，沒看到我正賞戲嗎，跑我這兒嚷什麼嚷，都給我滾出去！回去告訴你們總監，我辜鴻銘就是要聽戲慶祝，什麼大總統小總統的，不就死了個人嗎，搞得這麼興師動眾幹什麼！」

幾句話把警察罵懵了，便回去告訴了警察總監吳炳湘。吳炳湘聽說是辜鴻銘鬧事，也就軟了，吩咐手下人：「這人咱可惹不起，你們誰捅了簍子自己兜著，老子沒那麼大能耐惹這位爺。」於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後來辜鴻銘去北大講課，只要有人談及袁世凱，他都要痛罵一番，有時候一興奮，能罵一節課。因而學生們都不敢和他談起袁世凱。而除了袁世凱之外，辜鴻銘對當時的政局也是十分不滿。有一次他參加一個大型宴會，一名外國記者問他：「辜先生，您認為當前應當如何穩定中國政局？」辜鴻銘道：「方法很簡單，只要把在座的這些個政客官僚統統槍斃就行了。」政客們很尷尬，卻不好直說什麼，因為在罵人上，在場諸位無一人是辜鴻銘對手。

三：終生保皇，卻力挺蔡元培

辜鴻銘是個不折不扣的保皇派，清朝滅亡後，他沒少和革命派進行罵戰，對推崇新文化的人，更是罵得不遺餘力。然而，蔡元培作為力挺新文化的一員，卻收到辜大力推崇，也是一樁怪事。

「五四」時，北大學生參與運動者甚眾。因而，蔡元培受到牽連，當局要求其辭職，臨行，北大學子紛紛挽留。而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辜鴻銘突然大吼一聲：「蔡先生是我們學校的皇帝，不能走！」眾人無語。

那麼辜鴻銘為何如此推崇蔡元培呢？究其原因，還在於蔡的為人。辜鴻銘經常對學生說：「當今中國，只有兩個好人，一個是蔡元培先生，另一個就是我。我要是不跟他共進退，那好人不就陷入了孤掌難鳴的境地中了嗎？什麼是好人？好人都是有原則的。蔡先生考了翰林，不肯做官反而去革命，到現在還是革命。我呢，自從跟文襄公（即張之洞）做了前清的官，到現在還是保皇。」幾番話，把一個略有張狂的「怪人」，表演的淋漓盡致。

辜鴻銘的怪異、瘋狂，雖說是種讓人難以接受的古怪行為，可也不失為民國學界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那種恃才自傲、堅守自我的風骨，到如今仍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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