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曹雪芹家族沒落有關的李煦敗落成因辨疑

李煦敗落成因辨疑

李煦作為康熙的密臣，雖然出身卑微，僅僅是內務府的包衣，在蘇州以織造一職出現在當時的朝野，但是，他在康熙朝中的作用與曹寅一樣，對整個江南的政治穩定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作用儘管如此之大，可他的事迹並不見於正史，敗落的原因不可避免地成為紅學家們渴望又不能得解的迷團。

在對李煦實際的研究過程中，我有一個謎底始終不得而知。為什麼一個與康熙直接用密折聯繫、彙報日常事務，其他人無法知曉的行為，會讓他在忠實主子的同時，又惴惴不安呢？身為包衣，忠誠於主子是他天職，有話不能不說，也不得不說，可就在彙報的同時，始終心有餘悸。這就是我對《李煦奏摺》中的三個奏摺產生疑惑的原因所在。這三個奏摺的內容如下。其一《請安折》 康熙四十八年十月初二日 8

恭請萬歲萬按.臣煦敬聞萬歲自口外迴鑾，聖駕業至京師。但臣煦以官守所系，既不獲口外追隨，少 奔走行在。（第九十一件文本）

朕體按。近日聞得南方有許多閑言，無中做有，議論大小事。朕無可託人打聽，爾等受 恩深重，但有所聞，可以親手書寫摺奏聞才好。此話斷不可叫人知道。若有人知，爾即 招禍矣。

其二：《原任戶部尚書王鴻緒等探聽宮禁之事搖惑人心折》在這個摺子中，除去前半部分複述康熙硃批內容外，李煦有說道：

臣聞得原任戶部尚書王鴻緒，今歲解職回家之後，每月必差人進京，至伊兄王九齡處探 聽宮禁之事，無中做有，搖惑人心。

又有徽州程兆鱗者，陝西曾做過道官，今往來蘇州、揚州，招搖多事，時有閑言。又有 蘇人范溥，系山東東平知州，丁尤歸里，自稱熟於京師要路，亦有招搖不根之語。理合 據聞復奏，伏乞聖鑒。( |% ~" S7 Q, v5 q

其三：《揚州冬雪折》康熙四十八年十二月初二日 在這個摺子的前半部分，除例行奏聞揚州地方下雪及米價外，康熙硃批有如下的內容： 知道了。爾等手寫的摺子，打發回去，恐途路中有所失落不便，所以不存了。爾還打聽是 什麼語，再寫來。密之，密之。

這裡說的「不存了」，就是銷毀了。 ;

康熙作為皇帝，本沒有什麼可怕的。可現在他也如此為李煦擔心召禍，看來對身邊大臣的相互暗都，新中國是有數的。何況李煦地位不高，若要是密折內容傳出去，未免增加麻煩。為此，在《新歲米價並進蘇、揚二冊晴雨兩冊折》中乾脆告之李煦： 密折付丙丁（火---冉注）了。

這樣的確許諾，完全可以打消李煦的所有顧慮，死心踏地把江南的消息毫無保留地傳過來。這是康熙用恩的一種計策。家臣不得過問當朝的政治，這是康熙當權後廢除十三衙門，設立內務府時的成規禁令。可到了四十八年以後，康熙面對大臣們的所作所為，以及皇子的費除與再立，絞盡了腦汁，感到駕馭朝征的能力捉襟見肘，不得不起用自己的家臣來充當密探，來控制大局。這一舉動無疑對曹寅、李煦二人的依賴性增強，無意中也提高了兩人在江南的地位與聲望，致使二人在政治上達到了勢力的頂峰。這一點，很可能正是作品中多次寫到賈府勢力傾朝壓野的主要根源。不難想像，接到密折的李煦在蘇州的活動更加頻繁又詭密。所奏的內容也將更多。然而，李煦的擔心由此將更為加深，風險也將更大。以至於在康熙四十九年正月十九日《王鴻緒等亂言目下東宮雖已複位，將來難定》中敞開心懷，在參奏之餘也沒有忘記懇求主子把以前的密折也銷毀。

臣打聽得王鴻緒每云：」我京中時常有密信來，東宮目下雖然複位，聖心猶在未頂。「如 此妄談，惑亂人心。臣感戴聖恩，謹遵（言俞）旨，據聞復奏。而王鴻緒門生故舊，處處有人 ，即今江蘇新撫臣張伯行，亦鴻緒門生，且四布有人，又善於探聽。伏乞萬歲將臣此折與前次 臣煦親手所書摺子，同毀不存，以免禍患，則身家保全，皆出於萬歲恩賜也。至於前所奏程兆鱗、范溥，其兩人亦每每亂言東宮雖復，將來恐也難定，理合一併復奏以聞。

李煦何以對王鴻緒等人的密奏如此肯用心呢？我想除了受命於主子之外，還有其本人的成份在內。這就是他一再擔心由他引起，重燃死灰復燃之仇。:

王鴻緒，江南華亭人，是大學士王頊齡之弟，也是望九齡的弟弟。兄弟三人全部在康熙朝中供職，而且勢力極大。其次，王鴻緒與李煦的父親有仇，並在康熙二十六年參奏李士楨，致使李士楨從此以後丟官卸職。《清史稿。王鴻緒》記載：

（王鴻緒——擢大都御史，（曾）疏劾廣東巡撫李士楨貪劣。（原因是）潮州知府林杭學尚 從吳三桂反，（士楨）乃舉其清廉。（為此）士楨坐罷，杭學奪職。

李煦之所以如此賣命，其心中正是想借康熙的力量把王鴻緒搬倒，報其父親的仇恨，一泄私忿。可讓他擔心的事終於出現了，由於他的行為，為自己一直整個家族的破產埋下了禍患。:

「雍正上台伊始，為了完善密折制度，首先下令邀回密折。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二十七日，也就是聖祖崩駕後第十四天，雍正黃帝下（言俞）旨說：『所有皇考硃批（言俞）旨俱著敬謹封固進呈，若抄寫、存留、隱匿、焚棄，日後發覺，斷不寬恕，定行從重治罪。』」 雍正剛剛上台，就急忙收回康熙密折是出於什麼用心呢？「有人說是雍正帝為了完善密折的保密制度，有人說是雍正帝為了收回對其繼統合法性的不利硃批，亦或者兼而有之吧」（《雍正帝》，梁希哲著，吉林文史出版社）這種推測有一定的道理。但並不全面。根據我的看法，雍正通過強令收回密折，有從中央到地方查找言辭，核實、分析確定打擊對象的用心在其中。而李煦在邀回他的密折後不久就遭到雍正的嚴厲打擊，說明雍正已經確定了他為打擊的對象之一。不僅如此，雍正很可能把李煦的內容透露給了王鴻緒以及他的兩個哥哥，有他們或者他們的集團成員展開了對江南三織造的調查與打擊。

雍正利用王鴻緒兄弟們是出於他們在朝中的勢力大。郭琇在康熙三十四年曾經上書彈劾高士奇，說他」與頊齡弟鴻緒植黨營私，並詆毀頊齡與士奇結婚媾交，互為奸利。這件事與李煦的參奏內容在時間上雖然隔十幾年，但是，有關王鴻緒的人品是一脈相承的。當時康熙對他們並沒有採取措施，說明他們的勢力已經形成，康熙為了平安，未作深究。雍正同樣利用了王氏兄弟的在朝勢力，說明這幫人輕易動不得，只能利。目的同樣是為了穩定朝綱。拿王頊齡為例，雍正對他（以及他兩個兄弟）厚愛有加，〈清史稿〉記載的特別清楚： 雍正元年詔開恩榜，頊齡重與鹿鳴宴，加太子太傅。以老疏乞，上以頊齡先朝舊臣，勤勞歲久，諳習典章，輒與慰留。三年痰作，命御醫治疾，賜參餌，許尋卒，年八十四。上為輟朝一日，令朝臣出其門下者，素服持喪，各部院漢官會（ ），贈太傅，謚文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