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已成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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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已成為往事

作者：清風話語

夜已經深了，窗外的雨水還在噼里啪啦地下著，無節奏地拍打著，這個用彩鋼瓦做成的簡易小屋。聲音很是刺耳，使人心亂如麻。小屋內，潮濕與昏暗的燈光，籠罩著這片狹小的空間……

阿忠穿著一件破舊的工作服，躺在了一張用木板架成的「床上」。目光獃滯地看著屋頂，似要望穿。香煙已靜靜地燃燒到手指邊緣，他卻渾然不覺。開了一天的車，疲憊早已使他腰酸背痛，肩膀感覺麻木和沉甸甸的。但這一切感受他並沒有在意，這點累，還並不能壓垮這個臉龐略顯消瘦的男人。只是有一種思念的痛，卻使他常常不能抗拒，似不斷地在把他的心揉碎，擲向那無底的深淵。每當想起妻子，想起昔日的家庭，這個七尺男兒禁不著潸然淚下。此刻，唯有滾燙的淚水與手中的香煙，在這個深夜裡親昵著他的孤獨……

阿忠和妻子海藍結婚已十年有餘，女兒也已經八歲了，小姑娘麗麗聰明可愛。夫妻兩人在廣州的一條小街道上，經營著一家生活小超市。生活中，夫妻二人甜蜜恩愛。通過辛苦努力打拚，一家三口日子過得還算寬鬆。閑暇時，阿忠常帶著家人驅車去附近景點兜兜風，休閑瀟洒一番。晚飯後，習慣性地收起一天的勞累與忙碌，大手牽小手，溜溜公園，逛逛商場。平凡的日子顯得有滋有味，一切其樂融融。

幸福的時光猶如小河流水，恬靜而柔美，不知不覺中已緩緩地流向了遠方……

生意有忙有淡。淡季時，阿忠也學會了和朋友一起，搓搓麻將、打打紙牌、喝喝閑酒。在妻子海藍看來，這些對於平日里勞碌的丈夫來說，玩耍娛樂一下也是應該的。男人嘛，都喜歡玩，只要不出格倒也無關緊要，不傷大雅。

小賭怡情，賭博都是由小而入大，由步入到痴迷，最後直至上癮。腦瓜還算機靈的阿忠，也沒能擺脫俗話的「預測」，在「朋友」的極力「慫恿」下，自己的剋制力在逐漸降低。開始出現夜不歸宿，棄生意而不顧，穿梭於牌場與酒店之間。玩的也越來越大，但手氣卻越來越差。這一切完全打破了以前平靜有序的生活。妻子海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後，先是理論、勸誡，持續無效後，就產生了互相的爭吵與生活摩擦。這樣的情況，在夫妻十年間相敬如賓的生活中，是很少發生的。

矛盾隨著時間，逐步在升級，家庭祥和的氣氛早已被打破。女兒麗麗也總是用恐懼的目光，默默地審視著面前的父母，爸媽親切的形象在她眼中急劇地轉變。她常懷揣著幼小的心靈，躲在房間的角落裡無聲地哭泣。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她還不知道如何來調和父母之間的矛盾，但她能清晰地覺察到，所有不快，都是由於爸爸的賭博而引發的。她內心裡開始仇恨這個曾經那麼愛她的爸爸……

阿忠在「朋友」的「設計」中越陷越深，幾萬元的血汗錢被無情地裝進了別人的口袋，鬱悶和懊悔，也常常襲擾著他充滿慾望的心。輸錢的人往往都想再撈，總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根稻草上。而賭贏後更不會就此收手，更想趁手氣得意時多贏些，就是這種糾結的想法在綁架著阿忠早已迷亂的心……

那天深夜，阿忠「牌氣」顯得更差，錢包里的一萬多遠已輸得精光。深秋的夜晚，已使人頓感涼意，而阿忠的額頭髮際間，卻早已滲出了許多汗珠。輸紅眼的他張口向「朋友」借錢，遭到推諉地拒絕後，無奈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在馬路上。昏暗的路燈拉長了他狼狽的身影。從路邊熟人的小店裡，賒了幾瓶啤酒。邊走邊苦悶地喝著自己親手釀的苦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慢慢地一股無名的怒火，不斷地在心中蔓延與燃燒，他在不斷地恨自己……

妻子海藍還在床端苦苦地等候，無論丈夫怎麼樣，她心裡畢竟都希望，丈夫每次都能平安歸來。「砰砰砰……」敲門聲震醒了即將昏昏欲睡的妻子，丈夫滿身酒氣，衣衫凌亂地進來了，嘴裡不住地嘟囔道:「他媽的，手氣真背，又輸了一萬元！」。然後倒頭就睡，早已忍無可忍的海藍，看看丈夫這邋遢萎靡的狀態，想想輸掉夫妻這麼多血汗錢，禁不住憤怒的火焰傾刻之間被再次點燃。失去了往日的溫柔，對阿忠歇斯里地吼叫起來……，自感窩屈窩火的阿忠，被酒精麻醉得昏昏沉沉，聽到妻子無盡地謾罵聲後，男人的熱血瞬間衝擊到了腦門，失去了理智，奔到廚房提起菜刀，順手照著老婆的胳膊上就是一刀。一聲「啊」的慘叫充斥了整個房間，白色的地板，立刻被妻子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海藍痛苦地喊叫聲，驚醒了睡夢中的女兒，麗麗嚇得哇哇大哭不止。阿忠突然也被自己這種可怕的行為給驚醒了，慌亂中丟棄菜刀，雙手抽搐著撥通了120急救電話……

這一刀結束了美好的一切，儘管事後的妻子並沒有大礙，在年邁的可憐的父母聲淚俱下的哀求下，在丈夫的痛心懺悔和信誓旦旦的保證下，在女兒懵懂和無辜的眼神注視下，心情極其複雜的海藍最終放棄了報警的打算。但丈夫帶給她身心的傷害，還是讓她鐵了心，做出了自己的艱難抉擇:離婚……。海藍的堅定與堅決已讓人無力迴旋……

這段幸福的婚姻就在這個男人竭盡全力地挽留和悔過聲中結束了。女兒自願和媽媽一起生活，她覺得媽媽是可憐和不幸的，爸爸就是「敵人」，生意從此也轉讓了出去。不久後，海藍又搬了新家，離開了這個另她傷心的城市……

以前幸福的日子，對於阿忠來說就如天上的流星，快樂而又顯得短暫。而離婚後的生活猶如在油鍋里翻滾，時時刻刻都是煎熬……

兩年了，看著自己的手面，因悔恨而自割的傷疤，已漸漸癒合。可心裡的傷痛很久卻沒有癒合的跡象。在生活中，阿忠白天帶著激情四射的「面具」工作著。一切裝作若無其實的樣子，從他人無意間的話語中，敏感地搜尋著海藍的行徑與消息。妻子曾經的QQ和微信，是他打發無聊時感情和生活的寄託。但妻子的一切，就在離婚的那一刻被時間給定格了。每逢月圓之夜，每到親情濃濃的佳節，他的這種思念感猶為強烈。思念就如往傷口上不斷地撒鹽，這種感覺撕心裂肺，妻子的美好，兒女的可愛，家庭曾經的溫馨，常常讓這個悔恨而又心痛的男人在睡夢中淚流不止。

出車的時候，阿忠不敢輕易打開車載音樂，那些久違的情歌總會把他拽進和妻子的故事裡，就像在用手指殘忍地揭著他的傷疤。他害怕看到同齡牽手的夫妻，這些東西常使它感覺胸悶與壓抑。一切，使他在駕駛途中精神分散，他知道這些，對於司機職業是大忌，他有時不得不努力地剋制住這些……

路漫漫依舊，思念就是一種無葯可解的慢性疾病。

窗外的雨已漸漸地停了，步入睡夢中的阿忠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看到海藍牽著女兒在微笑著，輕輕地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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