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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武俠小說要拍成電影,只有屈指可數幾個人能辦到

本書選自賽人影評文集《與光同塵》。虹膜正在獨家發布本書的簽名版,購買方法見文本末。也可參考:


把周星馳當勵志雞湯喝,你要當心中毒 | 賽人文集首發


文 | 賽人

暢銷小說、流行音樂和商業電影,是20世紀七八十年代以來華人世界裡最重要的亞文化載體。嚴格來說,流行音樂對真實疼痛的撫摸、對千年未有之變局的慨嘆、對華人心態的全方位掃描是最為真切和深入的,羅大佑、陳升、崔健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暢銷小說和商業電影,更多的時候是形影不離的連體嬰,又像是穿一條褲子還嫌肥的難兄難弟。它們互為表裡,一榮俱榮。也就是說,忽兒為電影而小說,又忽兒為小說而電影。按現在的說法,「IP」的歷史真是由來已久。20世紀後期兩位文化標識性代表人物,即瓊瑤和古龍,他們彷彿是從各自的性別屬性出發,去收攬陰陽兩極不盡相同的受眾。



古龍武俠小說要拍成電影,只有屈指可數幾個人能辦到


古龍和《午夜蘭花》的主演林青霞、鄭少秋


與其說是滿足善男信女們對或花前月下或仗劍江湖的想像,不如說這二位暢銷作家所經營的那個有驚無險的安全地帶,是在貌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虛擬時空里實現了對某種道德的依賴。瓊瑤希冀男人要有責任心,不要讓女人「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的願望落空;古龍鍾愛的女性則既能給男性提供趣味,又能在關鍵時刻還給男性一自由身。


之所以沒提金庸和王朔,是這二位的命題過大,雖然王朔對金庸一直存有微詞,但二人的隱世之心實在是有些殊途同歸,在此不作細表。


至於瓊瑤與古龍,20世紀60年代是瓊瑤風光無兩,但到了70年代,則是古龍迎頭趕上,並很快旗鼓相當。再到20世紀末,古龍的讀者群還在擴張,而瓊瑤雖憑藉《還珠格格》風雲再起,但更深入人心的影響力尚不及英年早逝的古龍。


將古龍單獨拎將出來,原因種種,但最重要的還是他大概是華人作家裡作品顯影在大銀幕上最多的一位。據不完全統計,有近八十部之多,其中也包括內容相近、版本不一的大銀幕作品。這一風景直到21世紀初劉偉強執導的《決戰紫禁之巔》才暫告一段落。不知道爾冬陞翻拍自己曾主演過的《三少爺的劍》,是否會掀起新一輪的古龍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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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冬陞主演的《三少爺的劍》(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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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和爾冬陞在《三少爺的劍》(2016)片場


從小魚兒說起


1971年,古龍步入創作生涯的巔峰期,而武俠小說的泰斗級人物金庸在寫完《鹿鼎記》之後宣布封筆,長期登載武俠小說的《明報》便有了這個源自台灣的新鮮血液。


也就在同一年,胡金銓的老師、李麗華的愛人同志、擅拍文藝片的著名導演嚴俊將古龍的成名作《絕代雙驕》搬上銀幕,喚作《玉面俠》,這是嚴俊先生的告別作,也是第一部古龍小說改編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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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俠》(1971)


片中江小魚一角由何莉莉扮演,其後,在電視劇集里楊盼盼和夏玲玲(由古龍親自敲定)兩位女星也出演過這一角色。從中不難看出,古龍小說改編的影視作品一是翻拍次數多,二是篡改尺度大,男生都可以變成女生,這一點金庸的作品也沒能倖免。


回到《絕代雙驕》中的小魚兒,其實還是由男生出演更合適些。劉德華的那版比較荒唐,他竟然和林青霞出演的花無缺好好的兄弟情變成了一場荒腔走板的畸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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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驕》(1992)


好一點的是梁朝偉出演的電視劇版,也是為數不多的古龍改編作品中對原作表忠心之作,梁朝偉的喜劇天分也在其中得到大面積的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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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驕》(1988)


早在《絕代雙驕》之前,古龍已憑《武林外史》奠定了奇詭難辨的懸念設置、孤懸天涯的浪子形象,為中國新派武俠小說找到了全新的語言模板。就在人們期待這位文壇新貴再劍走偏鋒之時,古龍卻收起了冷傲之姿,以戲謔的方式創作了他生平獨立長篇最為浩大的小說《絕代雙驕》。


小說一說是受大仲馬的《鐵面人》影響,講述孿生兄弟面同命不同的命運遭際,又有人從江小魚跳脫不羈的個性和上佳的女人緣中讀出了韋小寶的影子,只是小魚兒的道德底線要比韋小寶高出許多。《鹿鼎記》雖屢屢有令人捧腹之處,但金庸對現實沒有古龍那麼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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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文盲加無賴卻屢屢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並最終得償所願,對韋小寶當然是幸事,而對那些智商和情商都不足,又低不下身段的人來講,這個世界無疑是既荒唐又兇險的。古龍筆下的小魚兒生在惡人堆,卻只學會了行惡的手段,而硬起來的心腸始終派不上用場,這也應了武俠是成人童話這一定義。


無論怎樣,屬於古龍的武俠時代已經來臨。


楚原的武俠王朝


胡金銓埋首於故紙堆,張徹沉溺於男性的原始美,這二位在中國武俠電影中的地位,向來是仁者見山,智者見水。從學術角度講,自然是胡金銓的意境幽遠,兩袖盡染古風,一心面向蒼穹。


但這兩人的武俠電影若深究起來,都只是一種技擊。胡金銓一招一式看似還有些來路,而張徹則更多地依賴身體本能。而武俠電影「近於妖,形似仙」的乾坤挪移,在20世紀70年代,具體說是香港影壇,你還得從世家子弟、大導演楚原那裡去找。


楚原最早以文藝片起步,成名作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但很快便棄文從武。創作力驚人的楚原共執導過一百餘部影片,1976至1980年是楚原創作的井噴期,短短四年間就執導了22部影片,其中有18部根據古龍的小說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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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天下父母心》


人們將楚原、古龍和經常露面的男一號狄龍並稱為「鐵三角」,而單就男角來說,劉永、宗華、姜大衛、傅聲、爾冬陞都出演過俠少。在我這兒的「鐵三角」,若換掉狄龍的話,可讓香港四大才子之一的倪匡補位,他以編劇身份與楚原合作過多部古龍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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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原導演、狄龍主演的《楚留香》 (1977)


由於楚原執導的古龍電影實在太多,若有足夠的興緻一一觀摩的話,不免會有似曾相識之感。永遠是花香鳥語的棚內景,永遠是那幾張玉樹臨風的面孔,連配角都是井莉、井淼、約翰遜、姜南、羅烈這樣的「熟張」。岳華一出場基本上都是反派,而陳萍一亮相很可能就是蛇蠍美人。


初看那如人間仙境般的江湖風貌,包括楚原特有的柔光處理以及遮擋式的機位,一片煙雨迷濛,倒也賞心悅目。尤其是《蕭十一郎》中的玩偶山莊,邵氏公司也真花血本,選了一個大房間,在裡面做了一整套山莊模型,造型古色古香、惟妙惟肖。


為了達到更逼真的效果,邵氏還做了一個比人還大的茶杯、幾根架在牆上的大筷子,令你在感嘆驚艷之餘多少會生出些對製作者用心的敬服。但這樣的大陣仗畢竟不多,更何況久而久之審美疲勞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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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十一郎》(1978)


正可謂看的人沒煩,拍的人早就耐不住性子了,1982年楚原執導了最後一部古龍電影《浣花洗劍》後,就基本不再涉足武俠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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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洗劍》 (1982)


古龍中後期作品中的抒情意味、詩化表達,以及自戀、自憐、自虐相交雜的情感狀態,楚原其實並不感冒,他所著意的還是古龍編織情節時求奇求變到不問因果的敘事特色。


最典型的是《天涯明月刀》,傅紅雪是古龍小說中最為憂鬱的男主角,腿瘸不說,還患有癲癇,但狄龍演來卻一樣光芒四射。有趣的是,狄龍的造型,那一身斗篷竟酷似從《黃金三鏢客》中走出來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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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明月刀》 (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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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三鏢客》(1966)


當然,古龍本身也是一個影迷,偏愛美國的西部片和犯罪片。塞爾吉奧·萊昂內就是他非常鍾愛的導演,雙雄對峙時漫長的等待是古龍最為著迷的,而憤然一擊後的愴然倒地,在古龍的筆下也是屢見不鮮。


對於《教父》古龍也是珍愛有加,他曾坦陳《流星蝴蝶劍》中老伯的形象就是馬龍·白蘭度那個角色,而通過殺馬來要挾對手的橋段,古龍也毫不客氣地借用之。楚原的首部古龍電影就是古龍的這部大作,也正是這部影片的大獲成功,讓古龍電影才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


縱觀楚原的古龍電影,呈現得最好的,還是古龍原作中的那些輕快迅捷之風。楚原最好的古龍電影除以上兩部外就得說是《白玉老虎》了,這也是古龍所有作品中最有可能成就大氣象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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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老虎》(1977)


兩個神秘家族的角力充滿了不可思議又意趣橫生的細節,如果不算最後的狗尾的話,此作也最見古龍不凡敘事之功力。不料古龍筆力不濟,竟倉促收腕。楚原執導的電影也將書中種種奇謀詭計鋪陳得險象環生,卻又不失其悠悠然。


還有一點,古龍小說中那些點到即止的情色描寫,在楚原的電影中都得到了放大。像前文提及的《天涯明月刀》《流星蝴蝶劍》,本人印象中《楚留香之蝙蝠傳奇》也有香艷段落。那些玉體橫陳、陰陽相合有時在古龍的原作中是遍尋不到的,電影中這些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甚至會顯得很突兀,這不單是楚原的個人趣味在作祟,與邵氏公司「拳頭加枕頭」的營銷策略怕也是大有干係。


台灣的古龍電影


瓊瑤、古龍、金庸、王朔,除作家身份外,也都是不折不扣的電影人。王朔和金庸都當過導演,瓊瑤則自組影視公司,古龍也自組過雪龍電影公司。他做編劇的時候,像《蕭十一郎》和《英雄無淚》等武俠名篇都是先有劇本後有小說,還有一些古龍寫完劇本後,也懶得再賺這第二筆銀兩。


小時在錄像廳就看過不少由古龍編劇的電影,如《血旗變》《獨臂雙雄》《情人看刀》,這些愛恨情仇的故事就僅僅存於菲林之中。


《情人看刀》的陣容非常豪華,有剛因出演《楚留香》劇集而紅得發紫的鄭少秋,還有林青霞和爾冬陞。我的錄像廳生涯大部分看的是台灣出品的影片,而易辨識的古龍風味在那時也最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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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看刀》 (1984)


台灣的古龍製作實際上比以楚原為代表的港產電影要更接近古龍的原味。港產古龍太過把講故事放在第一位,其實古龍在敘事上不算圓熟,只是敢出險招,好的時候是別有洞天,不好的時候就只能拆東牆補西牆了。古龍的魅力來自他的語氣和腔調,來自他遺世獨行的落落寡合,來自他憑海聽風時的孤傲。


台灣優秀的古龍製作是很重意境的,並不如楚原電影那般華美,反而透出一份粗糲來。不像楚原的影片多以搭景為主,台灣這邊多取自然風土:黃沙滿天的大漠、月朗星稀下的群山、清冷孤寂的街道。


光影運用上也以低照度為主,在忽明忽暗間不僅殺機四伏,更有人心的莫名涌動。動作設計算不上繁複,很多時候都在向古龍式的一劍封喉靠攏,剪接利落又不乏沉鬱之感。


少時印象最深的是《月夜斬》和《風鈴中的刀聲》。《月夜斬》取材自《天涯明月刀》,但改動很大。凌雲出演的快刀小馬是傅紅雪的另一別號,他的孤清、堅毅給少年的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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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斬》(1980)


人影和刀光在月亮上的剪影,肅殺之氣直擊人心,而所謂的必殺技就是在月光和刀光之間做出驚人的閃現。《風鈴中的刀聲》則由當時很紅的首席武俠明星田鵬自導自演,還請來了趙雅芝和姜大衛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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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中的刀聲》(1983)


除了凌厲、緊促、偏樸實的打鬥外也文藝腔十足,更準確地說,是偏歐化的台詞分外醒神。像「你就是做什麼事都錯的花錯?—不錯!」「影子是不會殺人的,只有人,才能殺人!」「我哪點要命?—你做事怪得要命,有時候好得要命,有時你要別人的命,有時別人要你的命。」


突然想到古龍小說極顯著的對白,那種既像自問自答,又像橫加搬杠,語不驚人死不休,不帶地域色彩且棄絕煙火氣的句式,在滿口粵語的香港人那裡是很難得到盡興發揮的,這大概也是港產古龍電影缺韻少味的根由之一吧。


印象中台灣拍攝古龍電影最多的導演是歐陽俊,跟楚原當然無法比,只有四部,即《情人看刀》《大地飛鷹》《快樂英雄》和《折劍傳奇》。《折劍傳奇》是所有古龍電影中最奇特的一部,它不是詭異而是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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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劍傳奇》 (1979)


古龍的原作小說《楚留香之桃花傳奇》一開始的文筆奇好,說閱人無數的楚留香如何被女人青睞,說到最後有個女人放了一個屁,這女人的屁像利器一樣來去無蹤又防不勝防。


楚留香聽音辨向,知道這異味來自於嬌身,但憐香惜玉起來說是自己放的。歐陽俊沒有取這一段,還將楚留香換作了胡鐵花。這部電影說的是一個拉郎配的故事,對於佳麗下香餌這類美人計,你也只有將計就計,傻子也知道這比周瑜打黃蓋要舒服受用得多。但少年看這片時卻覺得分外無聊、無趣兼假模假式,最近重溫時,才發現這片的奇趣來。


古龍喜歡在他的作品裡對女人品頭論足,但古龍寫不好女人,也寫不好愛情。這是他最弱於金庸的一面。在《楚留香之桃花傳奇》和《歡樂英雄》里他想扭轉這一劣勢,但效果也不是特別顯著。


歐陽俊執導的這版《折劍傳奇》則在尚不能自洽的邏輯里,往寓言化的方向曲里拐彎地顛簸而去。簡單一點說,跟古龍最泛濫的男性敘述一樣,男人是一種被動的生物;再往深里說,我們所苦苦追求的,註定在沒有外力的掣肘下仍會被我們棄之如敝屣。這份頗具哲學化的思量,在古龍的其他電影里並不多見。


《折劍傳奇》的主演是田鵬,他英氣下的落寞,比狄龍、姜大衛和爾冬陞其實更貼近古龍小說中的人物。


類古龍電影


古龍對酒色都有著極深的愛好,這在他的作品中也有著極彰顯的流露。古龍沒有一部小說中的人物會停下杯中物,他大概是真的相信「壺中日月長」,有次飲宴時他遭人砍殺,也是命運不濟,輸血時感染了肝炎病毒。


1985年9月21日,古龍因肝硬化引起食道瘤大出血,下午六時不治,享年48歲。他的死從某種程度上也宣告了古龍電影的式微,雖然在世紀之交也有《絕代雙驕》《仁者無敵》《決戰紫禁之巔》等影片問世,但聲勢已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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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紫禁之巔》 (2000)


大陸近幾年翻拍古龍的電視劇倒不少,但影響力也有限。再往前追溯,好像只拍過兩部古龍電影,分別是《七星碧玉刀》和《一無所有》。


重點說一下《一無所有》,原作是古龍極罕見的民國黑幫題材小說《絕不低頭》。香港拍過同名電影,但質素遠不如這一版。它的導演是第五代中不太起眼的江海洋,主演是申軍誼和袁苑,也是袁苑最好的一次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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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1989)


全片事關用不完的陰謀和一動心就死心的愛情,並保留著古龍式短促、遒勁的腔調,但比原作還要冷硬、勁冽。它如古典悲劇般指向機關算盡的權力持有者最後的孤寂,還來不及去紙醉金迷就得過上不寒而慄的日子。


《一無所有》和《折劍傳奇》構成了古龍電影中的兩極,都有著生不如死的「無邊落木蕭蕭下」之感。《一無所有》是「拼將一生休」,《折劍傳奇》是「徒留一口氣」,但都殊途同歸走向人生的虛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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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


古龍,不僅是一系列作品的主人,有時還顯得捉摸不定。也就是說署名古龍的不少作品是有人代筆的,公開的如申碎梅、於東樓、丁情等捉刀者。


古龍的小說乃至他的影視劇,更寬泛的說法,是古龍味,是造型感極強的人物,它們的穿著習性、行為做派都有著卓爾不群的風姿,達則滿堂花醉,窮則破帽遮天;是會說話又不願好好說話的曠夫怨女,是害怕孤獨又寧願孤獨的紅塵中人,好聽的說法,他們都在「煮一壺酒等月光」。


但所有的心事重重都是表面文章,內里還是一派純凈,是極力不同俗流的浪漫幻想。古龍的小說迎合了小知與小資對個性、風範以及所謂終極夢想的揣度,但它仍是准後工業時代流行文化中最重要的產物和表徵,它實際上並不提供複雜難纏的家國感,或直逼人生終極命題的深切叩問,它有的只是可大可小的「人生無路盡飄萍」的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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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1989)


基於此,在沒有古龍署名的電影里我們還是能找到他。


效仿古龍的黃鷹所創作的《血鸚鵡》和《玉蜻蜓》都改編成了電影,在此不再贅述。


先說楚原,這位老先生最好的作品並非源自古龍的手筆,而是《愛奴》,一個妓女殺嫖客的故事。與古龍不同的是,楚原和編劇邱剛健把目光投向了女性,借「百合」情結而使全片兼具古龍式的曖昧和颯爽。尤其是影片的懸疑部分以及人物的對話方式,都有著極鮮明的古龍風味。


另一個導演是徐克,他在電視台工作時曾拍過轟動一時的武俠劇《金刀情俠》,就改編自古龍的《九月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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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情俠》(1978)


徐克初執導筒的《蝶變》同樣古龍味十足,充溢著冷峻而凝滯的探險感。而個人最偏愛的徐克電影《刀》,雖然翻拍自張徹的《獨臂刀》(其故事來源於金庸的《神鵰俠侶》),但貫穿全片的大量詩意化的獨白,以及尋仇覓恨後的黯然蕭索卻深得古龍的精髓。


還有一位是王家衛。我一直都認為《一代宗師》的編劇之一、作家兼導演徐皓峰受古龍影響頗多,但他作為一個練家子,寫起動作來,應該會更內行些。


在《一代宗師》里,丁連山通過給葉問點煙來試手的情節實在與《多情劍客無情劍》中的一幕酷肖,百曉生兵器譜中排名第一的孫老頭與排名第二的大反派上官金虹的較量,也是借用一鍋煙來打探對方的耐力、能量和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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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宗師》


不知王家衛和徐皓峰一道打磨劇本時,古龍的這一道靈光會不會在他們的腦海中閃現。


至於王家衛的《東邪西毒》,明顯是披著金庸的外衣,裹著古龍式的說辭和感嘆。這一點王家衛也不諱言,他之所以這麼做,是要形成一種反差。王家衛更動人的說法是:「有時候我在想,我拍的那些戲,如果古龍去寫,他會怎麼去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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