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評 「賣身還房貸」的女會計配不上那副道德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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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晚報評論員 石迪

賣身還債時常成為小說里的故事情節，而日前，一位在蘇州從事會計工作的女士，卻讓這種戲碼呈現出魔幻現實主義的味道。當江蘇鎮江某派出所的民警在當地一家旅館進行檢查時，將正在賣淫嫖娼的王某和於某抓了現行。民警詢問王某從事賣淫的原因，她的回答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還房貸。

雖然輿論的關注點總是離不開高企的房價，但由於事關賣淫，在法律懲戒外，王女士自然還逃不過道德層面的譴責。正常點的邏輯是：生活有太多無奈，掙脫這種無奈應該有底線。過激些的邏輯則是：不管出於何種原因，賣淫行為傷害了社會基本原則，必須予以強烈譴責。

這些觀念並無大礙，女會計婚內賣淫，在道德上怕是處於絕對劣勢的。但結合現實語境，其出格行為無法推導出世風日下、道德淪喪的結果，本質上只是存活於畸形收支比之下的特殊個例。面對這種荒誕事，追問賣淫本身的道德問題意義倒不是很大。

如果王女士的說法當真，這應該是女會計這個行當被黑得最慘的一次。大眾眼中的都市白領，即便談不上月薪過萬，也好歹是個有保障的體面職業，淪落至賣身還貸的地步，難免令人驚訝又欷歔。

在無數場景下，她身旁站著的，可能是文化程度各異、出身條件普遍不太樂觀的姑娘。房子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抹平了一部分人群的知識鴻溝，削弱了恥感文化，打破了經年累月構建起來的某種家庭結構藩籬，讓一個正當的職業女性為之神魂顛倒，最終像一位時代棄兒，像一道社會陰影，在它的權威下顯得孤苦伶仃。

而距離王女士千里之外，廣州楊箕村大擺千圍筵的故事，應該在全國各地的城市都以不同形式演繹過。房子真是個神奇的東西，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有的會因為它一夜暴富，春風得意；有的卻會因為它而輾轉異地賣淫，人格名譽盡失。

某種意義上，這些人都是憑著自己天生的優勢在生存在獲利。王女士希望通過房子這一槓桿，將人生的天平調往有利於自己有利於家人的那一端。但她或許不會明白，為什麼別人可以那麼地有恃無恐，自己卻得深陷泥淖，遭千夫所指。

客觀地說，用沉淪的方式抵禦另一種沉淪，這一切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並不值得過分同情。但與此同時，這也不值得為她套上一副道德枷鎖。

當平均房貸月供接近甚至超過平均月薪時，意味著一種幾近赤貧的生活狀態，這不是社會常態，可置於王女士身上，卻讓其荒唐行徑顯得有跡可循。一個人失去對基本是非原則的判斷、對人格尊嚴的守護，多半是從物質條件的匱乏開始的，在這一現實前提下，很多所謂的"道德正確"則會變得空洞無趣。

當然，必須承認，對賣淫行為應當加以制裁打擊，社會道德準則也務必得到堅決捍衛。同時也必須承認，如果條件允許，誰都不會走上"賣身還房貸"這條不歸路。一定程度而言，社會應該慶幸，王女士選擇了賣淫，而她的丈夫沒有選擇去燒殺搶掠。

道德和尊嚴是一個人最具價值的名片，只是有時候，你買或不買，你"賣"或不"賣"，有些東西就擺在那兒，只增不減，只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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