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傑依·瓦伊達：波蘭電影之父

安傑依·瓦伊達（1926-2016） 波蘭電影導演

波蘭電影之父

文|張耀婷

（影評人）

新作《殘影余像》出征2017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評選之際，2016年10月9日，電影大師安傑依·瓦伊達（Andrzej Wajda）於90歲高齡去世了。他從1955年拍攝《下水道》以來，勤耕逾60載，創作近50部電影，收穫全球各大獎項不計，更將柏林、威尼斯、奧斯卡三大終身成就獎盡收囊中。

《殘影余像》海報

就全球範圍來看，東歐電影有著極強的生命力與競爭力，出產了無數偉大的作品和傑出的作者——其中以波蘭、捷克為最。基耶斯洛夫斯基、波蘭斯基等人都是家喻戶曉的著名導演，但從未有人將他們的創作與波蘭電影作為一個整體概念勾連在一起。這或許是因為，他們未曾像瓦伊達一樣，時時牽掛著國族的命運，且勇於以歷史反思與政治批判為己任，不懼表達異見，直面敏感的社會問題，甚至為此，甘願將個人的藝術探索都壓抑下去了。

瓦伊達被稱為「波蘭電影之父」。這個稱號不僅標示出他對波蘭電影發展的領路作用，更指向其作品的核心——波蘭的精神與波蘭的遭遇。

《下水道》劇照

他唱響的以「勇氣」「希望」「自由」為關鍵詞的波蘭精神，不止是藝術家的描繪，更發源自波蘭文化一以貫之的血脈。瓦伊達像是一個溯源之人，打通過去到現在，只為描摹波蘭的形象。從各個方面來看，他都在型塑當代波蘭電影中發揮了獨一無二的作用。

他的一生與波蘭當代史緊密互動，人生際遇又反饋進電影，不斷開闢新的創作思路與思潮。暮年他反思老輩人獨霸影壇的現象，認為擠壓了年輕人的創作空間，還傾盡自己的資源創辦學校，扶助波蘭電影未來的成長。

《一代人》劇照

這種使命感是瓦伊達的性格，也是他的宿命。安傑依·瓦伊達1926年生於波蘭，出身在一個富有知識分子氣息的家庭。遺憾的是平靜的歲月不長，納粹德國與蘇聯的入侵很快使波蘭淪陷，他的父親死於卡廷慘案之中。青年瓦伊達服役於波蘭救國軍，後來的許多創作，也是出自這一時期的親身經歷。

在這段坎坷而沉重的經歷之後，瓦伊達開始學習美術，後又轉入了世界最知名的電影學院之一——羅茲電影學院，就讀導演專業。這一時期他拍攝了不少精彩的短片，一鳴驚人的時候很快就到了。

《灰燼與鑽石》劇照

1955年，瓦伊達創作了他的第一部劇情長片《一代人》，後來的兩部影片《下水道》《灰燼與鑽石》與此依序聯結，成就了關注淪陷時期波蘭的「戰爭三部曲」。三部曲在世界電影史上也有著崇高地位，開啟了戰後波蘭最重要的電影浪潮——「波蘭電影學派」。瓦伊達與同儕蒙克、卡瓦萊羅維奇將「陰鬱與冷酷」風格演繹到極致，塑造了不同於傳統的革命者的立體形象。

《大理石人》海報

「戰爭」三部曲問世20年後，波蘭陷入另一輪混亂，工會與政府鬥爭，知識分子與工人聯合，瓦伊達也在此列。1977年起他拍攝了《大理石人》與《鐵人》兩部傑作，揭露體制對人性的摧殘、小人物被國家機器碾壓的命運，兩部作品分別獲得了戛納電影節的影評人費比西獎與金棕櫚大獎。這是當時興起的「道德焦慮電影」的代表作品，即隱晦批判社會問題的寫實電影。瓦伊達此時的創作顯然再度抵牾了政府的文化要求，以至於這位不可替代的文化旗手流亡他鄉。此後，他取材異國的作品如《丹東》等等，都仍可見對故土的影射與議論。

《鐵人》劇照

1989年的東歐劇變從波蘭掀起，瓦伊達所支持的以瓦文薩為領導人的團結工會全面勝利，波蘭從人民共和國改為波蘭共和國。瓦伊達也終於得以「榮歸故里」，成為下議院的議員，波蘭電影協會主席、電影學院的代表。

《丹東》劇照

缺乏了現實角斗對象的瓦伊達轉而聚焦過去的歷史。晚年的《卡廷慘案》《鷹冠戒指》被他視作完全成熟的最佳作品。如此判斷或與觀眾認知相異——這些影片在今日看來相對常規與封閉。或許，當充滿尖銳衝突的環境消逝，曾經的異見轉變成了正統，藝術的開放性與先鋒性反會遭受鈍傷。

《卡廷慘案》劇照

這其中的矛盾在於，他擔負了這麼多的重責，讓我們幾乎要忽略掉其個人——真正作為個體、作為藝術家——的魅力與閃光。在美學上，他是以浪漫主義、自然主義、超現實與唯美著稱的。但異國觀眾或現代觀眾所愛慕的，首要的是在這幾個形容詞背後，他敏感的心靈與純潔的追求。在影院座席上，觀眾透過張力極強的影像，看見這位電影大師多年來的抗爭承擔、對痛苦的追憶、對傷痕的反思。這些沉重的思緒時時刻刻壓迫著這顆「軟弱的心」，更令人感同身受。

《鷹冠戒指》劇照

瓦伊達的信條是「為他人而活，而不是為自己」。他談到，在波蘭，電影對於創作者來講，首先是責任，然後才是藝術。因此他可以絕不老套地時時跟進時尚，而是要儘力完成文化的使命，將電影的主題及相關表達，傳播、傳教給更多的受眾。

遺作《殘影余像》講述波蘭先鋒派藝術家瓦迪斯瓦夫·斯特熱敏斯基的遭際，最後一次以個體故事向世界展示他對歷史的理解。影片正如瓦伊達自己一樣，縱有高水準的藝術造詣，但故事真正的主角從來不是藝術。

刊於《財新周刊》2016年第41期。

TAG:財新文化 |

※波蘭電影之王安傑伊·瓦伊達去世 曾獲奧斯卡終身成就獎
※瑞安雷諾茲希望休傑克曼能加盟《死侍》系列電影！
※瑞安·雷諾茲希望休·傑克曼能加盟《死侍》系列電影！
※「波蘭電影學派"大師安傑依·瓦伊達紀念放映今日舉行
※奧斯卡影帝認準丹澤爾華盛頓，最佳電影跟買《愛樂之城》
※電影：阿諾斯瓦辛格新片
※卷福版愛迪生電影里，湯姆·赫蘭德扮演他的助手
※《美女與野獸》女星艾瑪-沃森說：這部電影無關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尼古拉斯·溫丁·雷弗恩有意執導女蝙蝠俠電影
※克里斯托弗·諾蘭和他的科幻電影
※奧斯卡影帝福里斯特惠特克，加盟漫威電影《黑豹》
※奧斯卡影帝福里斯特·惠特克，加盟漫威電影《黑豹》
※東野圭吾小說《拉普拉斯的魔女》電影化
※東野圭吾《拉普拉斯的魔女》拍電影 三池崇史執導
※柏林電影節《她的安魂曲》發布 女主米爾亞娜與導演摟肩玩「襲胸」
※湯姆赫蘭德加盟電影《電力之戰》，出演愛迪生的助手
※雷德利斯科特《異形》和《普羅米修斯》系列電影回顧
※斯皮爾伯格聯手湯姆漢克斯和梅姨製作新電影《郵報》
※導演保羅·范霍文亮相第16屆馬拉喀什電影節 伊莎貝爾·於佩爾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