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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蘇軾《黃州寒食詩帖》,讓我們品味「雪堂餘韻」的悠長

《黃州寒食詩帖》蘇軾撰詩並書,墨跡素箋本,橫34.2厘米,縱18.9厘米,行書十七行,129字,現藏台灣故宮博物院,一說存台灣私人手中。無款及年月,實際上寫於宋神宗元豐五年(公元1082年),那時蘇軾因宋朝最大的文字獄「烏台詩案」受新黨排斥,貶謫黃州團練副使,在精神上感到寂寞,鬱郁不得志,生活上窮愁潦倒,在被貶黃州第三年的寒食節作了二首五言詩:


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兩月秋蕭瑟。卧聞海棠花,泥污燕支雪。暗中偷負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頭已白。


春江欲入戶,雨勢來不已。小屋如漁舟,蒙蒙水雲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濕葦。那知是寒食,但見烏銜紙。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里。也擬哭途窮,死灰吹不起。

《黃州寒食詩帖》彰顯動勢,洋溢著起伏的情緒。詩寫得蒼涼惆悵,書法也正是在這種心情和境況下,有感而出的。通篇起伏跌宕,迅疾而穩健,痛快淋漓,一氣呵成。蘇軾將詩句心境情感的變化,寓於點畫線條的變化中,或正鋒,或側鋒,轉換多變,順手斷聯,渾然天成。其結字亦奇,或大或小,或疏或密,有輕有重,有寬有窄,參差錯落,恣肆奇崛,變化萬千。難怪黃庭堅為之折腰,嘆曰:「東坡此詩似李太白,猶恐太白有未到處。此書兼顏魯公、楊少師、李西台筆意,試使東坡復為之,未必及此。」(《黃州寒食詩跋》)董其昌也有跋語贊云:「餘生平見東坡先生真跡不下三十餘卷,必以此為甲觀」。《黃州寒食詩帖》是蘇軾書法作品中的上乘,在書法史上影響很大,元朝鮮於樞把它稱為繼王羲之《蘭亭序》、顏真卿《祭侄稿》之後的「天下第三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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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黃州寒食詩帖》賞析

宋代書法,承繼五代,上追唐晉,開創了一代「尚意」新風。蘇軾是「尚意」新風的中堅人物,其行書《黃州寒食詩帖》堪稱「尚意」書風的典範,被後世譽為繼王羲之《蘭亭序》、顏真卿《祭侄稿》之後的「天下第三大行書」。


蘇軾是北宋晚期的大文豪,詩詞文賦書畫皆有卓越成就。經學造詣頗深,對《周易》、《尚書》、《論語》也有專攻。他的書法位於「宋四家」之首,擅長楷、行、草三體,而以行書成就最高。


「烏台詩案」是蘇軾人生一大轉折。他出獄後沒幾天,元豐三年〔1080年〕大年初一,即拖家帶口離開京城,前往黃州(今湖北黃岡)貶所。「責授」官銜是「黃州團練副使」,是個虛職,實際上為「本州安置」接受監管,相當於軟禁。這一年,蘇軾四十五歲。


初到黃州,蘇軾一家老小暫居定惠院,後遷城南臨皋亭。只能領到一點俸祿,全家人的吃用主要靠以前的積蓄。每月初一,他便取出四千五百錢,分成三十份,每份一百五十錢,一串一串的掛在屋樑上。每天早上用畫叉挑下一串,當作一天開銷,如有盈餘,則放置一大竹筒內存起來,以待不時招待賓客之用。生活是艱苦的,但他尚能從容應對。次年春,蘇軾即躬耕於城東田畝,自食其力。他自號「東坡居士」,後世則簡稱為「蘇東坡」。

蘇軾謫居黃州四年有餘,留下了諸多奇聞逸事,更留下了諸多文學名篇,如《念奴嬌·赤壁懷古》、前後《赤壁賦》等。人生仕途的低谷,卻成就了文藝創作的高峰。他的書法創作亦漸近巔峰。今存草書《梅花詩帖》,是進入黃岡麻城境內的第一件書作,也是他僅存的三件草書刻帖中最精彩的一件。流傳至今的墨跡有行楷《前赤壁賦》,行書《杜甫榿木詩卷》、《人來得書帖》、《獲見帖》、《一夜帖》、《覆盆子帖》、《京酒帖》、《啜茶帖》,行草《新歲展慶帖》、《定惠院月夜偶出詩稿》等。這些作品件件都是蘇東坡書跡中的精品,當然最為出類拔萃者就是《寒食帖》。


《寒食帖》又稱《黃州寒食詩帖》。《寒食詩二首》作於元豐五年〔1082年〕三月寒食日。《寒食帖》卻不太可能是屬稿,應是抄錄,我以為當作於元豐五年三月至元祐六年十月之間。重慶一家博物館藏有另一件墨跡《黃州寒食帖潁州本》,款識「元祐六年十月潁州軾書」。《潁州本》筆勢體態與真跡《寒食帖》大致相同,連文字的修改也一模一樣,但筆墨滯緩毫無精氣神可言,應是《寒食帖》的臨仿品。我傾向於《寒食帖》為元祐年間作,《寒食帖》尾題「右黃州寒食詩二首」,應是離開黃州後的說法。這個問題需作專門研究。這裡暫且沿用舊說。


《寒食帖》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原為王世傑私人所捐贈。墨跡素箋本,縱34.2厘米,橫199.5厘米,十七行,一百二十九字。此帖裝幀為長卷,前有乾隆皇帝親書引首,後有黃庭堅、董其昌等人十幀題跋。此帖神爽氣足,隨意恣性,跌宕起伏,浩然聽筆之所之,撼人心魄。觀賞是帖,即要看整幅的抒情氣氛、也要看一字的點畫形質,更要「如見其揮運之時」(姜夔《續書譜》)。


開篇下筆開始,似乎有點猶疑,不過很快就進入狀態。首字「自」收筆的三點,點得別有情趣,留下了別有情趣的空白,尤其是筆法一反字法常態,「自」字中間二橫沒有連寫,反而是第二橫與收筆封口的橫連寫,頗見奇趣。緊接著,第二字「我」就揮運得尤為勁利而險峻。再看第三字「來」,筆勢加重,豎長橫短,重力向中豎積聚而重心平穩。於是乎第三字「來」與第二字「我」形成鮮明對比,也與第一字「自」形成鮮明對比,當然第二字「我」與第一字「自」也形成


圖1


鮮明對比。(見圖1)唐朝孫過庭《書譜》關於字行的審美準則有句名言「和而不同,違而不犯」,意思是說下字與上字既要和諧統一,不能「犯」,又要變化多樣,不能「同」,不能形同算盤珠子。東坡先生深悟此理。這第一行前三字乃至整行、整篇,堪稱這句名言的最好的形象註腳。


說到這裡,有必要提一下「字勢」這個概念。「字勢」已被現代的書法理論研究給遺忘了,但在古代書論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範疇。她是在二王新體風靡天下的南朝梁代提出來的。如,梁武帝《答陶弘景論書啟》(之二):「畫促則字勢橫。」庾肩吾《書品》:「『日』以君道則字勢圓」。「字勢」概念的要旨,是指筆法與結體的綜合體「字」的「動勢」,當然也包括靜態。我們欣賞書法欣賞什麼?首先看「字勢」。筆法線條在「字勢」裡頭,間架結構在「字勢」裡頭,情感、韻味、意趣、神彩、書卷氣也都在「字勢」裡頭。《書譜》所謂「和而不同,違而不犯」何所指?就是指「字勢」。


「字勢」跌宕、神彩飛揚是《寒食帖》的一大特色。觀賞此帖的「字勢」,「想見其揮運之時」,就會感受到全篇情感流淌的全過程。大致而言,前一首七行為一個樂章,情感表現雖波瀾起伏,但基調還算平緩,後一首九行為一個樂章,激情奔騰,高潮迭起,浩浩湯湯。前一樂章又可分為兩個段落。開篇三行為一段落,筆勢瘦勁俊發,字形較小,理性色彩明顯,但同時情緒逐漸被激活。另一段落,至第四行「蕭瑟卧聞海棠」數字,情感閘門開啟:筆勢加厚,字形增大,字勢開始恣肆跌宕,可謂一個小小的高潮。後一樂章也可分為兩個段落。前一段落,至第八行「春江夜入戶」數字,情感閘門完全打開,筆勢驟然厚重,字勢驟然扁闊,激情奔涌,勢不可遏,直至第十一行「破灶」二字達到了第一個高潮。後一段落很短,從第十三行中間的「君」字開始,經過下一行「九重墳墓」四字的鋪墊之後,在第十四行「哭途窮」三字達到了第二個高潮。隨後「死灰吹不起」五字激情漸趨平緩。最後第十七行「題記」七字,可看作是平和的尾聲。(見全圖)


如果要表達這種感受,恐怕我們只能說「豪情激蕩」,沉雄豪邁之中還帶有些許溫潤、婉約、閑雅的情愫,沒有感受到一點「悲」、一絲「愁」,確實沒有。大家知道,這兩首詩表現的就是「悲」和「愁」,人生窮愁潦倒至極的「悲」和「愁」。觀賞這篇書作,自然而然會聯想起其詩所強烈表現的「悲」和「愁」,發揮想像力當然是件好事,或能幫助理解書法情意的特定背景、深刻內涵,或能申發擴展觀賞書法的審美效用。不過我們還是應該明辨清楚,詩文的情感表現與書法的情感表現畢竟兩回事。早在南朝梁代陶弘景《與梁武帝論書啟》(之四)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作者的「心中之意」不同於「(詩)文中之意」,「(詩)文中之意」不同於「書中之意」,但三者有關聯,可相互作用,應協調匹配。那麼,書法的抒情達意到底具有什麼樣的獨特個性呢?唐朝張懷瓘說「一字已見其心」,(5)孫過庭說「目擊道存」(6)。的確如此,只要我們的視線焦點在《寒食帖》中的筆觸軌跡上前行,就能強烈的感受到某種情感的奔流,自然「已見其心」了,不可言說而韻味無窮。這正是書法藝術的獨特魅力之所在。此帖不愧為「書中之意」與「心中之意」、「詩中之意」高度協調匹配的傑作。


東坡先生主張「寫意」,說「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石蒼舒醉墨堂》),「浩然聽筆之所之」(《書所作字後》)。今人按照他的「寫意」理論, 對於《寒食帖》的書風作了許多闡發。或強調蘇軾思想儒道釋雜糅,突出受禪宗重要影響;或強調 「書卷氣」,突出「學問、文章之氣鬱郁芊芊,發於筆墨之間」(黃庭堅語);或強調「率性自然」,突出「信手點畫」的「天真爛漫」。這些闡釋對理解該帖的深刻內涵頗有助益,這裡無須贅述,只想說一點,未見有人提及此帖「寫意」書風中的理性色彩。一說到「理性」,我們頭腦里就蹦出一個固有的觀念,「理性」與「寫意」格格不入,「率性自然」怎麼會有「理性」呢?這的確是個難題。還是讓我們直面作品吧。


前面提到的開篇第一行,凡九字,字勢或縱或橫、或正或欹,或松或緊,或輕或重,或大或小,參差錯落,渾然一體,這難道完全是信筆所為?第三行後七字「年又苦雨兩月秋」,「理性」 意味更濃。請看「年」與「苦」中間的「又」,「又」與「雨」中間的「苦」,


「苦」與「兩」中間的 「雨」,輕重疏密縱橫搭配得多麼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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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


(見圖2)細看第二行的「年年」,「年」字最後一筆懸針出鋒,緊接著一點「重複符號」,點得格外奇妙。但是,這一點不是懸針出鋒後順勢右旋而頓下,而是懸針出鋒後另起勢,先露鋒起筆左旋,再迅疾右旋而頓下收筆。奇妙之處就在於,這一點起筆的鋒尖與上面懸針的針尖恰好齊平。這一點無疑是「做」出來的,但同樣也是「寫」出來的,看不到任何刻意雕琢的痕迹。


圖3


(見圖3)東坡先生不愧為「寫意」的天才,一任恣意揮灑,理性滲進視線中,理性融入筆觸里。所以,他能「浩然聽筆之所之」,「從心所欲而不逾矩」。


概言之, 此帖的「寫意理性」約有三端,揮毫之恣肆之中能控制情緒, 制調適節奏。如第十四行「九重墳墓」四字激情震蕩後,「在萬里也擬」五字趕快把高亢的調子降下來,然後再在第十五行掀起新的高潮,達到頂峰。(見圖4)其二,整體章法的謀篇布局,充分考慮到詩意的情感波動與書意的情感波動高度匹配協調。其三,平和理性的巧構「字勢群」與豪情奔涌的跌宕「字勢群」前後交替,相互激蕩,靜愈靜而動益動,變幻萬千。(見圖5)蘇軾自詡「曉書莫如我」,觀此帖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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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東坡先生有關於「書理」的說法,然多有言說「畫理」。其《凈因院畫記》(1070年):「余嘗論畫,以為人禽宮室器用皆有常形。至於山石竹木、水波煙雲,雖無常形,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不當,雖曉畫者有不知。」「曉畫」當曉「畫理」,曉書也應曉「書理」。後人正是如此申論蘇軾「畫理說」:「文忠此記之妙,似不專於畫,即書家亦然。點畫肥瘦者,形也,結構圓融者,理也。形具而顯,理隱而微。」(汪砢玉《珊瑚網》卷48)分析《寒食帖》,可窺探東坡先生所知曉的「書理」。


宋人「尚意」與晉人「尚韻」或有種種差異,有一種重要的差異就是「理性」。晉人「尚韻」,瀟洒飄逸似乎發自天性,宋人「尚意」,天真爛漫恐不得不著意奮力而為之,既理論宣揚,又創作踐行,還相互批評爭辯,因時代使之然。論者以為「文人書法」始於蘇東坡,殊不知「文人書法」不僅僅憑籍學養、性情、才氣,還應知曉「書理」。「書卷氣」就應該有一點「理性」色彩。


「字組」到了東坡先生這裡,好像也蘊含有某種程度的「理性」的意味。所謂「字組」,是指上字與下字構成一個完整的藝術整體,一是上下字點畫連筆寫,如「病起」、「但見」;二是上下字點畫構型,如「年年」、「雲里」。(1)此帖約四十個字組,除第十六行只一個字外,每行皆有字組,第十三行五字全為字組,「銜紙君」與「門深」。字組涉及七十八字,佔全篇一百二十九總字數的百分之六十有餘。其中,「連筆字組」僅有五個,偏少,其餘皆為「造型字組」,而這五個「連筆字組」同時又是「造型字組」。第七行「病起」、「頭已」兩個連筆字組相接,呼應對照,又與下字「白」似乎構成了一個更大的「造型字組」,她處於前述第一樂章的尾聲,使人明顯感受到由奔放轉向收斂的全過程,至「白」字尾聲戛然而止。(見圖6)整幅有四個拉長筆勢的懸針,既調節情趣,增加整幅疏朗的氣氛,又與下字均構成字組,且個個奇妙,沒有雷同。第二行「年」字的懸針鋒尖是與右「點」相接,第五行「中」字的懸針鋒尖是插進「偷」字左右結構中間的空隙中,第十一行「葦」字的懸針鋒尖與「那」字頂部的凹處焊接在一起,第十三行「紙」字的懸針鋒尖是與「君」字起筆橫畫相聯,形成直角。(見圖7)「造型字組」如此奇妙,應該說得


益於「引畫入書」。「引畫入書」,也是從蘇東坡開始的。當然,此帖還有些字組不怎麼受看,如「舟濛濛」、「門深」就顯得比較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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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7


呆板也是變化多樣的一端。沒有一點敗筆、劣字、呆字組,全篇的任意恣肆、天真自然就會減去好幾分。


此篇書寫狀態極佳。大凡進入狀態就會出現「遊絲」。欣賞此帖,不可不回味「遊絲」。細察一絲一毫,復原牽引映帶的行筆過程,一定會有新的感受。第五行「暗中偷」字組,險峻而開張,精神抖擻,再細看「暗」字收筆與「中」字起筆之間委婉的飄絲,可以感覺到一縷閑雅的愜意,使整個字組增添了另一種情調;忽略這遊絲,這種情調當然消失了,審美就有缺失。(見圖7)第三行「苦」字中「口」部右上角「額外」冒出來的細長尖鋒,實際上是「口」部收筆右頓下再回鋒挑出的痕迹,可知其行筆多麼迅猛。(見圖8)第四行「花」字與「泥」字之間的遊絲特別詭異,尚未見到過第二例。我個人理解,應是在有意與無意之間。「花」字收筆的出鋒右旋下行是習慣動作,突然警覺發現位置不對,趕快迴旋上行歸位,再逆勢反切而入寫「右點」。這一切皆發生在一瞬間,不容思考,沒有遲疑,堪稱書法中頂尖級的高難度動作。(見圖9)常有人提及蘇翁筆法偃卧而不能懸腕,卧筆厚重確是東坡先生的風格,但卧筆不像有人說的卧得那麼厲害,尤其是以為不能懸腕實在武斷,僅「花泥」的遊絲這一例就足見非懸腕則不能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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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成永恆。東坡先生對自己的書法非常自信。他嘗奮筆揮灑,卷後留下很長一段空白,說「以待五百年後人作跋」。這卷書跡一定很精彩,但沒有流傳下來。朝廷下令禁毀蘇門著作手跡,東坡先生許多自以為得意的書跡都沒有流傳下來,尤其是晚年非常得意的草書竟然未見一件。《寒食帖》則非常幸運。元符三年(1100年)七月,黃庭堅於此卷後題跋曰:「東坡此詩似李太白,猶恐太白有未到處。此書兼顏魯公、楊少師、李西台筆意。試使東坡復為之,未必及此。它日東坡或見此書,應笑我於無佛處稱尊也」。黃庭堅此跋評論精當,書法也精妙,與蘇帖可謂珠聯璧合。明代董其昌跋語說「餘生平見東坡先生真跡不下三十餘卷,必以此為甲觀」。清代將《寒食帖》收入內府,並刻入《三希堂帖》。乾隆皇帝親自作跋,位於此帖與黃庭堅跋之間,曰「東坡書豪宕秀逸,為顏、楊後一人」。又特書「雪堂餘韻」四大字作為引首。元豐五年初春,蘇翁在黃岡城內東坡下廢園築草屋數間。堂成之日,適逢大雪紛飛,東坡居士喜得所居,名曰「雪堂」。《寒食詩》當作於「雪堂」。「雪堂餘韻」悠長,千餘年過去了,只要我們面對《寒食帖》,就會聽到那豪情跌宕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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