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對英以關係有啥影響？

編者按：2016年6月，英國舉行全民公投，決定脫離歐盟，給全世界帶來巨大影響。英國，作為老牌的資本主義國家，在猶太人的建國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二戰之後，英以關係雖歷經曲折，卻也穩步推進，而隨著歐洲一體化進程的加快，歐以關係也全面發展。伴隨此次英國「脫歐公投」，英以關係也面臨著不小的挑戰。本文將從經濟、阿以問題、民族問題等方面，闡述英國脫歐對英以關係造成的影響。

從1910年《貝爾福宣言》的發表，英國和猶太人之間便建立了特殊的政治關係。二戰之後，英國結束了在巴勒斯坦地的委任統治，1948年，根據聯合國分治決議，以色列國建立。在以色列建國之初，英國由於其在中東地區支持阿拉伯國家的外交政策，而採取敵視以色列的態度。英國希望通過排斥以色列，繼續維持自己在中東地區的大國地位。

然而隨著第一次中東戰爭的爆發，面對來勢洶洶的阿拉伯聯軍，以色列不但取得了戰爭的勝利，還獲得了遠遠超過聯合國分治決議所規定的領土。此次戰爭使得以色列獲得完全獨立，確保了自身的獨立生存權。也正因為這場戰爭，英國認清了以色列建國的事實，不得不放棄其大國思維，開始接受以色列存在的現實，並逐步恢復與以色列的外交關係。最終，英國於1950年4月從法律上承認了以色列，並與之正式建交。

冷戰期間，作為西方陣營的一員，英國一直以來都對以色列的國家性質表示懷疑；而以色列考慮到美以特殊關係和英美盟友關係的因素，對英國保持相對克制。目前，國內學界對英以關係的研究，還主要停留在兩國單純外交關係的層面上，且具有一定的時限性。而今年六月，英國全民公投「脫歐」，英國頓時成為全世界的「焦點」，而「脫歐」本身也不可避免的給英以關係層面帶來了很多的不確定因素。本文將從英國脫歐的角度，從「脫歐前」和「脫歐後」對英以兩國的經濟、外交、阿以問題等方面進行對比研究，初步得出結論，並對未來英以兩國的關係發展走向做出一定的預測。

聯合國1947年巴勒斯坦分治方案<第181（二）號決議>，阿拉伯國面積為11，000平方公里，包括北部加利利，約旦河以西地區和加沙地帶以及雅法市的阿拉伯區，猶太國面積為15，850平方公里；耶路撒冷市應建立國際特別政權，由聯合國管理。圖中淡黃色區域為決議中規定的阿拉伯國，橘黃色區域為決議中規定的猶太國。

一、英國加入「歐共體」前兩國關係的發展歷程

1948年以色列建國之後，第一次中東戰爭爆發。英國雖然結束了在巴勒斯坦的委任統治，但不甘心退出該地區的政治舞台。因此，從戰爭一開始，英國便向阿拉伯國家提供財政與軍事援助，企圖將以色列扼殺在搖籃中。由於美國的施壓，直到1949年1月，英國才對以色列予以承認。但外交上的承認，並沒有改變英國對以色列的態度。

1952年11月，英以雙方就以色列參加英美兩國主導的中東防禦組織進行磋商。然而，沒有哪個阿拉伯國家會參加包括以色列在內的聯盟組織，而以色列對英國實現地區目標方面的承諾也有較大保留。特別是在約旦問題上的分歧尤為明顯，雙方產生了嚴重的戰略分歧。在這期間，雙方的軍事交往也停滯不前，兩國的軍事貿易也漸趨停滯。

1956年7月26日，埃及總統納賽爾發起了「蘇伊士運河國有計劃」。同年8月，英法兩國開始著手擬定聯合軍事計劃。該年9月，法國主動與以色列討論了聯合進攻埃及的軍事計劃。時任以色列總理的本·古里安認為，沒有英國的參與就沒有聯合行動。即使在1956年 10 月 11 日以色列對西岸的約旦警戒基地進行報復性襲擊而導致英以關係驟然緊張後，本·古里安仍堅持這一觀點。

同時他還敦促法國向英國施壓，以使英國同意參與聯合行動，且包括保護以色列免遭伊拉克或約旦的進攻。在法國的壓力下，英國同意與以色列一起參與聯合軍事行動，第二次中東戰爭爆發。此次戰爭中，以色列佔領了包括西奈半島在內的大批領土。蘇伊士運河戰爭中，英以雙方的合作並不意味著英國對以政策的巨大轉變，只能說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下的權宜之計，或者說是英以雙方在50年代中雙方戰略合作的「曇花一現」。

從 50 年代晚期到 1967 年 6 月「六日戰爭」（1967年6月初，第三次中東戰爭爆發，以色列方面稱六日戰爭，阿拉伯國家方面稱六月戰爭，亦稱六五戰爭、六天戰爭。）的爆發，英國和以色列相互聯繫，密切合作，度過了一個友好的時期。出於本國利益考慮，英以雙方均迫切希望避免戰爭，兩國經常協商如何阻止戰火在中東的點燃和蔓延。英國對以色列生存權的承諾或保證是兩國關係的一個重要基石。

1967年第三次中東戰爭爆發後，阿拉伯國家紛紛對親以的英美西方國家實施石油禁運和關閉蘇伊士運河等制裁措施。英國遭受巨大損失，為儘快擺脫制裁，英國轉而調整對以政策，英以關係逐漸惡化。「六日戰爭」之後，英以關係到達了歷史的冰點。由於阿拉伯產油國石油武器的巨大威力，使得西方國家遭受了慘痛的經濟損失，引發了資本主義世界的經濟危機。為了確保石油供應，西歐決定在中東政策上與美國分道揚鑣，英以關係再次受到衝擊。1973年以後，隨著英國在中東地區影響力的進一步下降和英以關係的再次衝擊，英以雙方在對方的戰略價值開始明顯下降。在此之後，英國成功加入歐共體，尤其是76年英國的中東政策逐步納入歐共體的整體外交框架，英國不再擁有明顯的對以政策。加之英以雙方在對方的戰略價值下降，二者關係漸行漸遠。

圖中為以軍將領沙龍在西奈半島，在第三次中東戰爭中，當以色列軍隊受到重大挫折之時，沙龍率領屬下的兩個師強突蘇伊士運河，一舉扭轉戰局。圖片來源：mil.eastday

三、英國「脫歐」後對以色列的影響

1、經濟方面

英國退出歐盟的決定令人震驚。一時間，全球市場因此損失了數萬億美元，同時英鎊也急劇下跌。一直以來，以色列企業常常會在英國設立分支機構或者在倫敦發行股票，這其中也包括一些金融技術公司，並以此作為墊腳石，進而推廣他們在歐洲的活動。長期以來，倫敦證券交易所及其面向中小企業的創業板市場為以色列一些規模不足以在納斯達克上市的初創企業提供了通向美國市場的另一條道路。

根據倫敦證券交易所提供的數據，在2014年，以色列是英國海外在倫敦上市最多公司的地區。從倫敦證交所的首次公開募股數量來看，以色列僅次於英國。僅2014年，就有9家以色列公司在倫敦證交所上市，包括Matomy傳媒集團和Barak資本，而若干以色列企業也在倫敦證交所的二級市場即創業板上市。

2014年3月12日，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和英國首相卡梅倫在耶路撒冷會面，圖文來源：以色列時報

特拉維夫Aleph風險資本基金聯合創始人伊登·休查特（Eden shochat）在電子郵件中表示，以色列科技企業正面臨著挑戰。「幾乎在每場金融活動中，我都會聽到『我們將從英國開始，然後再同行歐洲』」。不可否認，英國脫歐後，取消了護照通行權，將不利於企業在歐洲市場的融資和擴張，這對以色列的科技企業來說，將會是一大挑戰。

英國是世界第四大和歐洲第二大經濟體。根據以色列財政部的數據，2015年以色列到英國的出口總額約為50億美元，其中產品佔40億美元，服務約佔8億美元。以色列出口與國際合作協會表示，歐盟是以色列最大的貿易夥伴，而在歐盟內，英國則是以色列最大的客戶。

目前來看，英國脫歐已成事實，但英國國內對於脫歐則存在明顯分歧。其中，對於「倫敦」未來地位的爭論一直在英國國內甚囂塵上，作為「歐洲金融中心」的倫敦，顯然是不願離開歐盟。而一旦作為歐洲金融中心的倫敦開始瓦解，將會對英國產生萬劫不復的影響。同樣，對於以色列而言，也將會對以色列的高科技行業產生極其嚴重的影響，畢竟在歐洲找尋倫敦的替代者，將會是一個複雜且漫長的過程。

因此，從當前局勢來看，由於英國還未採取實質性的脫歐措施，還不清楚英國與其貿易夥伴將作出何種新的安排，其對於以色列的經濟發展的影響程度還不得而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首當其衝的就是以色列和歐盟的經貿關係將受到衝擊。作為歐盟國家中的主要經濟夥伴，英國脫離歐盟，將會極大地影響以色列與歐盟國家的貿易和金融業務。應該說，不論是對以色列的中小企業來說，還是對雙邊的經貿活動而言，英國脫歐對以色列而言，都將會產生不小的消極影響。

截止到2015年，深紫色為從未承認過以色列的國家，淺紫色曾為承認過以色列但現在不承認的國家。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2、阿以問題

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英國就被中東事務搞得焦頭爛額，迫切希望能夠儘快從中東撤走，藉以甩掉這個包袱；但另一方面，英國又不願將自己經營多年的中東拱手相讓，造成了英國在中東事務上的兩難境地。從二戰結束、聯合國巴以分治決議以來，一直到第一次中東戰爭結束，英國一直支持阿拉伯國家在巴以問題上的立場，反對以色列和美國在巴以問題上的立場。但在美國的壓力下，英國漸漸改變了之前的立場，特別是第一次中東戰爭以以色列的全面勝利而結束，改變了英國在中東問題上的立場，並使得英國最終走上了親以反阿的道路。

歐盟的前身——歐共體在建立之初，就極力尋找保持與中東關係的最佳途徑。但由於處於冷戰期間，兩極格局的大環境下，從而導致歐共體的中東政策受制於美蘇關係。隨著20世紀末，冷戰結束，兩極格局瓦解，歐洲一體化進程進一步加快，歐盟成立。在阿以問題上，歐盟的外交獨立性也逐漸顯現出來，其外交政策充分體現了它處理國際事務的「歐洲風格」。

歐盟對中東和平進程的基本立場主要體現在1980年歐洲理事會發表的《威尼斯聲明》，以及歷次歐盟首腦會議發表的聲明中。這些文件表明，歐盟對阿以衝突的基本立場是：在國際社會承認的領土範圍內保證以色列人能夠和平安全地生活；同時承認巴勒斯坦人民在1967年領土內，在民主、生存、和平的基礎上享有主權；領土可以通過談判進行小幅度調整，耶路撒冷作為巴以共同首都，難民問題得到公正合理的解決。

在涉及對以色列方面，歐盟每年向中東提供2000萬歐元，用於援助一些特別項目。其中涉及以色列人與阿拉伯人的民間交流項目，以及各自治地區、非政府組織和專家之間的跨境合作。同時，歐盟還與以色列簽署了一系列貿易協定。經貿合作與經濟援助極大地促進了歐盟與中東的關係，加大了歐盟對中東地區的影響力。

而作為歐盟成員國的英國，在加入歐共體（歐盟）之後，其中東政策一直被歐盟納入整體政策範疇，始終與歐盟共進退。而此次英國脫歐後，其中東政策勢必將會有所改變，在處理阿以問題上，也將表現的更加獨立，更有針對性。

英國的主體民族是盎格魯·薩克遜民族，其居民多信仰基督教。然而在過去的幾十年中，隨著大批穆斯林移民的湧入，英國的人口構成出現了顯著的變化。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英國的穆斯林人口已經到達約280萬。多年來，英國採取較為寬鬆的移民政策，不僅賦予了少數民族個人的生存權，還給予了他們一定的政治活動權利。因此，英國的穆斯林長期以來都對政治事務極為關心。出於宗教的認同感，他們特別關注英國對待中東伊斯蘭國家的政策，並試圖通過各種政治參與方式對英國政府處理這些問題的政策施加一定的影響力。其中，英國穆斯林對中東事務關注最多的就是阿以問題。英國穆斯林積極向英國政府表達自己的意見和訴求，努力使英國政府在處理巴以問題上朝著有利於巴勒斯坦的方向發展。

為了維護巴勒斯坦人的利益，英國穆斯林理事會在其網站上明確要求：「結束對巴勒斯坦領土的佔領，拆除猶太人的非法定居點，遣返巴勒斯坦難民等都完全符合聯合國決議。」在2000年巴勒斯坦人民第二次大起義期間，英國穆斯林理事會為了譴責以色列的暴行和維護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權益，曾採取多種方式向英國政府施壓。包括：組織英國穆斯林民眾上街遊行，給英國政要以及時任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寫信，與各國政府官員會面闡述其立場，等等。

此後，2008年12月至2009年1月以色列在加沙地帶採取軍事行動期間，英國穆斯林宗教領袖和學者再次發表聲明，強烈譴責以色列的軍事行動，並把這次以軍的軍事行動稱為「大屠殺」。英國穆斯林理事會還強烈要求英國政府向歐盟施壓，對以色列實行全面制裁。

加沙戰爭時間為2008年12月27日—2009年1月17日，從左至右依次為以色列死亡人數、受傷人數，巴勒斯坦死亡人數、受傷人數。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不難看出，縱然英國加入歐盟，其中東政策被納入歐盟的整體中東政策當中，其國內對政府的中東政策仍然頗有微詞，只是受制於歐盟而無法得到釋放。此次英國脫歐，其外交政策的獨立性將大大加強，加之國內穆斯林群體的政治呼聲逐漸高漲，英國政府也將不得不考慮這一日漸龐大群體的政治訴求。因此，在英國脫歐之後，英國勢必將調整其一貫的中東政策，重新審視其在中東地區的地位。加之，當前歐洲難民危機爆發，各國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安全威脅，英國也將重新審視其中東政策，勢必將收緊其移民政策，而這些都對以色列產生不小的影響，未來或將影響冷戰結束後相對有好的英以關係，在阿以問題的解決問題上，以色列或將失去一個重要「盟友」。

3、民族問題

歐盟統計機構歐洲統計局2015年5月12日公布的數據顯示，擁有6400萬人口的英國在2014年為14065人提供了避難保護，而與此同時，很多其他歐盟大國都只接受了幾百人。另外有統計顯示，2015年130萬移民申請在英國避難。這些對英國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負擔。此外，英國日益龐大的穆斯林人口不能融入英國主流社會，且他們也一再要求享有與英國公民同等的權利。而這些，都成為英國社會不穩定的潛在因素。

而與此同時，英國國內居住著大量的猶太人。近些年來，「抵制以色列」、「制裁以色列」在一些歐洲國家內部呼聲很高，以色列和一些歐洲國家的關係也不斷受到挑戰。由於猶太人的因素，對以色列來說，英國在歐洲的作用就顯得彌足珍貴。在此次英國公投之前不久，時任英國首相的卡梅倫前往一處猶太人社團進行演講，呼籲英國猶太人支持英國留在歐盟。

卡梅倫的觀點很明確，「作為以色列最偉大的朋友，你們是希望英國留在歐盟繼續反對針對以色列的制裁和抵制，還是希望英國置身事外，對於歐盟內部的相關事務不加干預？」儘管有明確的表態，但是仍然免不了公投之後的黯然辭職。加之英國國內大量社會地位相對較低的穆斯林人口，以及日益湧入的中東難民，將圍繞經濟水平、宗教信仰、政治話語權等與英國國內地位相對較高，生活水平較高的猶太人之間產生一定的利益衝突，甚至會出現英國內的民族問題，導致民族割裂，社會動蕩。

此外，英國脫歐，代表並刺激著歐洲國家內部右翼和極右翼民族主義情緒的崛起和高漲。比如法國政黨民族陣線、義大利的北方聯盟等都已經宣布將會力促本國進行類似於英國「脫歐」的公投，以決定是否留在歐盟。英國「脫歐」引發的民族主義情緒，將會極大的威脅歐洲國家內部的少數族裔群體，而歐洲國家內部的猶太人社團，也可能隨著各國不斷高漲的極右翼民族主義情緒而陷入威脅，畢竟歐洲國家歷史上曾有過大肆的「反猶」浪潮。

4、軍事合作

英國和以色列的軍事合作最初可追溯至以色列建國前。在《貝爾福宣言》發布之後，英國便向「哈迦納」、「伊爾貢」等猶太復國主義軍事組織提供了大量的輕武器等軍火，為早期的猶太移民在巴勒斯坦的安全提供了保障，為以色列建國提供了軍事基礎。

以色列建國後，特別是50年代由於英國在阿以問題上採取敵視以色列的態度，英以雙方的軍事交流躊躇不前。1953年，英國先後拒絕了以色列關於購買50輛謝爾曼舊式坦克和百夫長中型坦克的要求。1958年之後至1967年是英以關係史上的改善時期，在這一時期，兩國軍事關係也取得了長足發展。1958 年末的百夫長坦克交易是英以關係的一個轉折點，是對 50 年代中期英國對以立場的巨大背離。儘管以色列從美國獲得了大量武器，包括以色列十分看好的美式飛機，但以色列仍繼續從英國購買坦克。

從 1958 年到 1964 年期間，英國總共賣給以色列 250 輛百夫長坦克。六日戰爭後，在英以關係嚴重惡化的局勢下，英國仍向以色列出售主戰坦克。1970 到 1973 年間，以色列從英國購買了400輛百夫長坦克。1973年以後，伴隨英國在中東地區影響的進一步下降和英以關係的再次受到衝擊，英以關係在雙方眼中的重要性開始明顯下降。而且，英國在1973年成功加入歐共體，尤其到 1976 年英國的中東政策逐步納入歐共體的整體外交框架，沒有明顯獨立的對以政策，加之，以色列在英國全球戰略中的地位大大下降，二者關係漸行漸淡。

英國加入歐盟之後，特別是冷戰結束以來，英以雙方在軍事合作領域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近年來，以色列在英國利奇菲爾德鎮設立了無人機的發動機工廠（之後疑似遭抗議被關停），該Elite KL工廠為製造Hermes無人機的以色列Elbit防務公司所屬。此外，據英國《衛報》網站2014年8月16日報道，英國政府將向以色列出售軍事裝備，這一「史無前例」的行為將使其面臨英國高級法院的挑戰，並導致英國與歐盟之間備受爭議的出口政策被動搖。雖然該媒體並沒有披露此次軍售的具體數額，但不可否認的是，英國與歐盟之間就向以色列出口軍事武器的問題上存在分歧。

倫敦巴勒斯坦活動組織抗議這家無人機發動機工廠向以色列出口無人機零部件，導致該工廠關停。圖片來源：mil.huanqiu

此次英國「脫歐」之後，以色列眾多企業已經做好撤離倫敦的準備，轉而投向德法尋找替代市場。而英國也絕對不會坐視失去以色列這一市場，因此軍火貿易將在英以貿易關係中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加之處在歐盟體系內的英國，本身就與歐盟在對以出口武器問題上存在分歧，「脫歐」後的英國將具有更大的獨立性來處理對以軍貿活動。

但值得注意的是，英國國內大量的穆斯林群體的政治呼聲同樣不可小覷。倫敦巴勒斯坦行動組織發言人 Elly Hassan宣稱，英國政府不但不阻止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的屠殺，實際上還向以色列提供了大量外交、金融和軍事支持。作為英國內重要的一股政治力量，穆斯林群體將竭力阻止英國政府對以色列實施大規模的軍事援助和軍火貿易。

綜上所述，在「脫歐」之後，英國的確在處理英以軍事關係上有了更大的獨立性，其將不再受歐盟整體框架的制約，英以之間的軍事合作將會得到進一步的發展，兩國的軍事貿易額會得到穩步的增長；但同時，由於英國內穆斯林團體的呼聲日漸高漲，並逐漸影響英國內政壇，可以預見的是，兩國的軍事貿易並不會呈現突飛猛進式的增長，將維持在一個適度增長的趨勢之下。

三、結語

英國脫歐既成事實，已不可逆轉。而英以關係也將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並充滿了很大的不確定性。經濟方面，以色列與歐盟的貿易關係將受到衝擊，英以之間的直接貿易量也將減少，而由於脫歐所造成的英國與廣大歐洲市場的剝離，也間接影響著以色列廣大企業的正常發展與擴張，由於對未來的不確定性，這種影響將持續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而對於焦灼的巴以問題，隨著英國脫歐，其外交政策不再受歐盟整體外交政策框架而左右，其獨立性日益顯現，英國政府在制定其中東政策時，將不得不考慮國內日漸龐大的穆斯林群體的政治訴求，傳統的英以關係將受到衝擊，而英國的中東政策也將逐漸偏向巴勒斯坦，朝著不利於以色列方向的發展；第三，民族問題方面，隨著英國脫歐，其國內民族政策也將不再受到歐盟民族政策的牽制，大量的穆斯林人口將對英國國內政壇施加影響，猶太人的地位將可能受到衝擊，猶太人與各少數族群之間的隔閡將愈加深刻，由此引發的社會割裂將可能愈發嚴重，從而造成社會的不穩定，引發社會問題的產生。

綜上所述，英國脫歐將會給以色列帶來不小的影響，而這些影響更多的是消極影響。儘管英國已經「法理」脫歐，但還沒有啟動實質性的脫歐程序，按照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的說法，英國脫歐整個流程將持續2-7年，因此此次脫歐對英以關係的影響將是漸變式的，不可能產生「斷崖」式的突變。但從筆者看來，總的趨勢是英以關係將朝著消極的一面發展，而這將對以色列帶來不小的挑戰。英以關係路在何方，我們只能拭目以待。

主筆 錢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