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好萊塢權力最大的人,管天管地管空氣
本文由magasa譯自路易·B.梅耶的傳記《好萊塢的雄獅》(斯科特·艾曼著),記載了這位好萊塢曾經最有權力的人的精彩故事。他憑什麼在好萊塢呼風喚雨,無人不從?他用什麼手段來對付明星和導演?看完下面這篇精彩的故事,你就明白了。
1944年夏天,路易·B.梅耶從他那位於薩爾伯格大樓第三層的辦公室窗口望出去,一個巨大的製片廠盡收眼底——那是他自己的製片廠——佔地167英畝。
1號片場約72英畝,全部32間攝影棚位於此,還有幾幢辦公樓和化裝間,7座倉庫,裡面堆滿各種傢具、道具和布料。
2號片場是37英畝的永久外景地,包括加維爾小鎮和哈代家的房子(MGM的系列電影《安迪·哈代系列》),以及《相逢聖路易》中的維多利亞大道。這裡有大衛·科波菲爾住過的屋子,瑪麗·安托萬內特(法王路易十六的王后,大革命時被處死)走向斷頭台的街道。
1924年,米高梅電影公司正式成立3號、4號、5號片場均用於戶外拍攝,遍布的叢林與河流是《人猿泰山》(Tarzan)系列和電影《大探險》(Trader Horn)中大部分的外景,還有飼養著供拍戲使用的各種動物的動物園,其中包括在每部米高梅電影之前咆哮的獅子。長達十三英里的公路將各處連接起來。在最高峰時期,也是當時整個好萊塢最高的,米高梅有6000多名僱員。公司有三個大門,一個在華盛頓大道上修成考林辛式風格的圓柱,一個在因斯街,而第三個員工大門在卡佛大道,門上有工人敲鐘報時。50年代米高梅群星米高梅擁有40台攝影機及60台聲音設備,33名正式簽約的大明星,72名特色演員,26名合約導演。「同時在拍的戲總是有有十六部到十八部之多,」 演員Ann Rutherford回憶道,「每個棚裡面要麼正在拍攝,要麼就是在籌備當中……你到每個排演廳或是棚里看看,到處活力盎然。」製片廠有自己的牙醫,自己的按摩師,自己的鑄造車間。米高梅自己生產油漆,自己生產橡膠模型。廠區裡面有店鋪組裝、出售老式汽車;其他像電器、玻璃、塑料用品的商店都不在話下。如果倉庫里找不到某樣道具,馬上連夜趕製或者購買,米高梅每年花在道具上的錢不下100萬美元。每天有2700人在片場食堂吃飯,而研究部門每天要回答500個各種各樣的問題。製片廠的洗印車間每年要印出1億5000萬英尺的發行拷貝。電力由位於廠內的發電車間提供,功率強勁到可供一座25000人的小鎮使用。米高梅製片廠內還有一家警察局,共50名警察,其中4個警官,2個便衣,一個巡警,還有一個局長——說來警力比整個卡佛市(位於洛杉磯西)還強大!所有米高梅警察都經過訓練,為的是讓他們認得所有簽約藝人,以便向每個明星敬禮!米高梅警察和大多數普通警察的規定有所不同。他們的一部分工作是要保護製片廠財產不受公眾損害,同時也要保護不受自己人損害。不管米高梅演員做了什麼事,警察局長Whitey Hendry都要從現場趕走本地警察,而公關部門經理Howard Strickling來安排好不要讓醜事宣揚到報紙上。為此,製片廠在每個警察部門都安插了線人。二十年前,當梅耶搬去當時還是戈德溫片場的時候,製片廠只有40英畝土地,5塊舞台,6台攝影機,6個明星,6個導演,600個僱員。其間的這些年裡,路易·B.梅耶和他的副手在此基礎上建立了一個被公眾和同儕認為是位於行業金字塔頂端的公司。「它是這座城裡電影製片廠的代名詞,」編劇Bernard Gordan說,「我1939年去米高梅時,我對自己說,那就是好萊塢!沒有任何製片廠足以和它相提並論,梅耶就是老闆。米高梅!梅耶!」每個製片廠都有自己獨特的氛圍,米高梅就是極盡奢華,是品質的同義詞。作曲家Harry Warren有個故事是說米高梅與競爭者們的區別。「在華納兄弟公司,你早上七點來到大門口,牆上的警衛會用槍指著你的頭,七點過五分,Hal Wallis就會叫你了,你的歌寫好了嗎?」「而在米高梅,小鳥在唱歌,青草綠油油。每個人都在抽煙斗,胳膊下夾著當月的熱門書。米高梅沒人在上班。你只看到花兒在綻放。」《忠勇之家 Mrs. Miniver》(1942)對觀眾來說,米高梅電影主要是一種逃避的手段。在1930年代,米高梅提供另一種「現實」來代替世界性大蕭條下單調、骯髒、貧窮的生活,是桃花源似的躲避。二戰期間,米高梅電影同時提供逃避和戰鬥口號——Mrs. Miniver是對英國和國際上反法西斯戰爭的支持,還有The Human Comedy及安迪·哈代系列用來支持國土防線。說米高梅就等於好萊塢,最有力的證據是它的收入在所有製片廠中名列第一,自從1924年公司建立就是如此了。
前一年,就是1943年,米高梅公映了35部電影,其中有The Human Comedy、DuBarry Was a Lady、Girl Crazy、A Guy Named Joe、Bataan、Lassie Come Home,米高梅的花名冊總是滿滿當當。
1944年,梅耶出品了包括《相逢聖路易》、Gaslight、National Velvet、Thirty Seconds Over Tokyo和The White Cliffs of Dover這些影片。雖說外界正在進行戰爭——實際上就因為外界在進行戰爭——Loew"s公司(米高梅的母公司)的米高梅分支在1944-45年總收入為9810萬美元,利潤2240萬美元(財年從前一年的六月到第二年的七月),相比之下,派拉蒙利潤為1450萬,福克斯為1090萬,環球為340萬。
在業內,當派拉蒙或者雷電華拍出一部特別棒的電影,人們就會說,「它有著米高梅一樣的品質」;在不公開的電影試映前,當米高梅的LOGO獅子開始在銀幕上咆哮時,下面會自發地爆發雷鳴般的掌聲。路易·B.梅耶和伊麗莎白·泰勒歌手Tony Martin斷言「在米高梅工作就相當於在紐約揚基隊做投手,你是第一等的,每個人都知道你是第一等的牛人,毫無疑問你享有一切特權。」「華納兄弟當然有自己的演員陣容,」Ann Rutherford說,「但誰會願意同Guy Kibbee和Hugh Herbert打交道?給他們拍馬屁?……絕大多數和米高梅簽約的人都願意留下來,一直留下來,為什麼?因為米高梅會照顧他們,華納兄弟不會,他們總是在後面驅趕你,有時候就把你賣掉了。但當你和米高梅簽約的那一刻,你會覺得,噢,現在是在上帝的掌心裡。」Janet Leigh「一塊自給自足的封建領地,」演員Janet Leigh回憶道,「所有東西都在內部生產,像一個完整的城市,有醫生,專門的牙醫,有教你表演、跳舞和唱歌的老師。有幫你理財的人。你可以住在裡面,像一大家子,每個人都簽了合同,不光是演員和製片人,包括電工。如果我拍完一部片子,馬上我可以到另一部去,第二部的劇組可能和第一部是完全一樣的人。你會感覺到這種很友好的氛圍,熟悉的面孔。這種連續性很舒服。」Ricardo Montalban「米高梅像通用汽車公司那樣運作,」演員Ricardo Montalban回憶,「效率極高,簡直是奇蹟。團隊協作很重要。」整個機器的運行方式非常複雜,全部人馬不管是否正在拍戲都在發揮作用。沒拍戲的演員都盼望進行訓練,參加表演、舞蹈、音樂或者演講課程,與前途光明的天才一起試鏡,推廣即將公映的影片,或者穿上燕尾服參加製片廠的晚宴以便填滿每個空著的座位。但沒有什麼時候比1944年的這個夏天對這個正昂首前進的龐然大物來說更加關鍵。路易·B.梅耶正坐在他豪華寬大的辦公室中,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他發現旗下最受歡迎的大明星是一個同性戀。William Haines & Marion Davies #Show People (1928)這個問題以前也遇到過,米高梅的首席男星William Haines和Ramon Novarro是同性戀,但那都是15年前的事情了。電影工業早就蓬勃發展,每周電影觀眾人次增加了三分之一,從1928年的6500萬到1944年的8500萬。所以,問題比當時嚴峻得多。Van Johnson已經取代Lew Ayres在Dr. Kildare電影里得到角色,還在The Human Comedy扮演一個配角。影迷信件堆積如山,各種雜誌瘋狂地想要採訪他,為他拍照。Van Johnson #In the Good Old Summertime (1949)Johnson是個魅力十足的人,也是能力出眾的演員,以前曾是合唱隊成員,據米高梅一個員工說「在百老匯聲名狼藉。」梅耶很清楚米高梅的錢會堵住某些人的嘴,這不過只是個時間問題。米高梅以前又不是沒幹過,就是William Haines那檔子事兒,從此以後梅耶發誓決不重蹈覆轍。對路易·B.梅耶來說,同性戀並不是什麼不可逾越的障礙。和他那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梅耶認為同性戀屬於心理上的病態,可以成功治療——尤其是通過一個合適的女人。梅耶對Johnson疑心日重,他安排每個片場上可供驅策的女人對這個年輕的演員投懷送抱,想讓他成功建立異性關係。沒用。但現在有一個機會……Keenan Wynn
1943年4月1日,在拍A Guy Named Joe期間,Johnson在威尼斯大道上的車禍中嚴重受傷,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康復,在他最好的朋友、米高梅的性格演員Keenan Wynn——傳奇喜劇巨星Ed Wynn的兒子的家裡。
在休養時,Johnson向Keenan Wynn活潑可愛的妻子Evie示愛。他到處跟人講Evie在他受傷後是如何溫柔體貼地照顧他,他又是如何嫉妒Keenan對女人的品味。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閑話自然很快就傳到路易·B.梅耶的耳中。於是梅耶派他的執行秘書和保護人Ida Koverman——被人們稱為可怕的Ida,送了一輛豪華轎車給Evie Wynn。
梅耶的辦公室梅耶的辦公室設計得極具壓迫感,非常壯觀。秘書們工作的前廳非常大,而胡桃木門後的大廳更大得多。Evie Wynn步入這個辦公室,看到它如此宏偉和潔白——純白色的。地毯、天花板、牆壁、桌子、椅子、沙發和燈都極盡聖潔,彷彿置身一個現代化的神殿。最裡面的白色月牙形辦公桌後,坐著五英尺半高,175磅重的路易·伯特·梅耶,就是這個人對20世紀這二十五年來美國夢的形成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他看起來很矮小,溫文爾雅,柔軟光滑的手掌掩飾了他實際上曾從事過多年的體力勞動。Keenan WynnEvie Wynn吃了一驚但並未啞然失色。「其實對Van我也考慮過很久,」六十年後她還記得很清楚,「當時Keenan很忙;工作就是他的生命。他老是說,『和Van一起去!』所以我和Van去參加派對,參加首映,Keenan卻不愛拋頭露面。我想Keenan認為Van是安全的。可能他知道Van的性取向,但他從沒說過什麼。Van三十歲,我真是糊塗透頂。」梅耶顯得有些悲傷,繼續向她解釋米高梅正左右為難。對米高梅來說性格演員一點都不希罕,公司該怎麼辦就怎麼辦,Keenan雖說是個天才演員但也是可以犧牲的。
Keenan Wynn & Elizabeth Taylor解決之道是存在的。如果Evie與Keenan離婚,然後嫁給Van,製片廠自然會有所表示。也就是說,如果Evie這樣做了,會對自己、對 Van,尤其是對米高梅都有好處,作為補償Keenan會簽一份更優厚得多的新合同,比所有性格演員待遇都好。這很公平,對他和Evie還有孩子來說都是如此。此外,還可以保證Keenan在好電影中拿到好角色——不是B級片,也不是爛片。最後,三個月的帶薪假期,金牌明星都享受不到,米高梅保證向Keenan一年支付52周薪水,長達七年。——不可拒絕的美事。梅耶要求Evie考慮一下目前的局面,仔細考慮考慮。每個人都會獲利,沒有人會失去什麼。Van Johnson & Elizabeth Taylor #The Last Time I Saw Paris (1954)「梅耶很友善,」Evie Wynn回憶說,「我嚇得要死。我要保護Keenan。現在想來,梅耶為我安排婚姻,和後來環球公司為Rock Hudson安排其實是一樣的,今天覺得是鬧劇。但我們是真的結婚,我愛Van,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他原來是同性戀,我是不會幹的。」Evie答應梅耶仔細斟酌此事。最後果然如梅耶所願,在這次辦公室之會後大約一年,Evie同Keenan Wynn離婚,1947年1月25日,也就是離婚當天,她嫁給了Van Johnson。這段婚姻維持了21年,兩人還生了一個女兒。完美的成功。對於路易·B.梅耶來說,安排婚事不過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應付這一行內各種酗酒、自殺、性亂的風險都是他經常性的事務,就像每天和導演、明星談判合同,就像為幾代美國人設計夢想與神話一樣。對於路易·B.梅耶來說,那不過是辦公室里的普通一天。對梅耶來說,永遠不會有妥協這回事。Helen Hayes「這個人就是魔鬼在世,」通常總是彬彬有禮的Helen Hayes說,「不僅是魔鬼,簡直就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惡毒的人。他沒有才能、卑鄙、刻毒、記仇。他暗中害人,喜歡挖牆腳,Buster Keaton、Billy Haines。他讓人們彼此反目成仇,而自己彷彿萬能的仲裁者。他會對你當面撒謊。」「路易·B.梅耶就是猶太人中的希特勒,他是法西斯,」 Ralph Bellamy說,「他對少數民族沒有同情心,包括自己。對人民也沒有同情心。當他發現Lew Ayres拒絕服兵役,很惱怒,他告訴每個人Lew Ayres害怕殺人。然後他就毀了Ayres的前程。」另一方面,也存在不同評價。Adela rogers St. Johns認為梅耶「判斷力一貫正確」。那是一個製片人需要的唯一素質……他領導著有史以來最成功的製片廠,他是唯一永恆的偶像。Clarence Brown在《靈與肉》片場指導Greta Garbo 和John Gilbert (1926)
「所有關於他的事都是講對他的控訴,」導演Clarence Brown說,「路易·B.梅耶比好萊塢所有製片人加起來包裝的明星都多,他知道怎麼對付天才;他知道怎樣才能成功,他身邊有最聰明的商業奇才在幫助他。他就像是報業中的赫斯特,他創造的是一個王國。」
米高梅的故事編輯Sam Marx說:「梅耶被過度誹謗了。他的名譽並沒有實際上說的那麼壞。他曾跟赫斯特說,『現在有兩個罷工對我們很不利,我們開張一百萬美元的支票就沒事了。』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資本家,和忠誠的共和黨人,但他對人並不像一般所說的那麼暴力。他的工作要求他不得不很強勢,如果不樹敵的話就很難辦到。」儘管Helen Hayes離開了那個她痛恨的人,還有他所創建運行的公司。「那仍是世界上最好的電影製片廠,」她承認,「不止是在美國,在好萊塢,在全世界都是。」路易·B.梅耶和珍·哈露為了理解建立這樣一個製片廠的人,可能我們必須尋找中間立場,以能夠達成一些基本的共識。那麼,梅耶首先是一個極好的管理者。「梅耶是非常好的經理人,他如果去經營通用汽車公司,肯定一樣出色,」編劇-導演-製片人Joseph L. Mankiewicz說。「梅耶生來就是為了成功,」製片人Armand Deutsch說。「在各種外表掩藏之下,他是一個熱烈的人。有時候他的眼睛會燃燒。他之所以有今天,米高梅之所以偉大,原因是他什麼事都堅持做到最好。使得這個工廠發動,每年向市場推出四五十部影片的馬達就是路易·B.梅耶。」梅耶與克拉克·蓋博簽約《亂世佳人》
他是個生意人,一個有先見之明的生意人,一個與眾不同的電影巨頭,他在電影中持鮮明的道德態度——一種狹隘的十九世紀維多利亞時代的禮儀風尚。他熱衷於今天所謂「家庭價值」的觀念——作為安迪·哈代電影背後最主要的推動者,他規定了電影的價值觀。
他表面上不為米高梅片場上如雲的美女所吸引。但他並不止是同她們保持工作關係,和其中某些人墜入愛河不過是他的個性使然。一如所有的猶太電影巨頭,不管他看起來多麼顧家,他的第一任妻子最終還是被拋棄,由一個非猶太女人取而代之。
而梅耶在他的電影中希望(當然總是成功做到)的是將男人、女人還有他們生活的世界完全理想化地表現。梅耶認為電影決不是生活的真實反映,而應是對生活的逃避。他相信美女、魔力、明星制度和物質主義。The Human Comedy (1943)婚姻是神聖的,母親是值得崇拜的,因此要使其無性化(desexualized)。當米高梅拍攝The Human Comedy時(他麾下八百多部電影中自己最喜歡的一部),Fay Bainter演一個五歲孩子的母親,五十多歲的Bainter演這個年長莊重的主婦。梅耶是一個道德家,但他歸根結底還是生意人,所以米高梅賴以自豪的是公貓般性感的克拉克·蓋博,水性楊花的吉恩·哈羅,楚楚可憐的茱迪·嘉蘭,熱情似火的瓊·克勞馥,還有輕靈飄逸的葛麗泰·嘉寶——梅耶的個人發現,就像海迪·拉瑪爾和葛麗爾·嘉遜。Mickey Rooney, Louis B. Mayer & Judy Garland為了得償所願,一旦遇到阻撓,梅耶會哀懇,會祈求,會安撫,會咆哮,會威脅。而一旦哀懇、祈求、安撫、咆哮、威脅都不奏效,他就放手交給演員、導演或製片人,隨他們去吧。如果影片最終失敗,他肯定會說:「我早告訴過你們這樣不行。」但如果影片成功,他也會承認自己的錯。梅耶還在世的時候,他的價值觀和他喜歡的電影已有被取代的勢頭。自從1957年去世後,紐約的知識分子稱他為粗人、暴君,陳腐爛俗的象徵,儘管這些人的薪水就是由那些粗人發放。德高望重的影評人送他一個外號「魔鬼」——這個詞一般是用來指稱那些將猶太人趕入貨車車廂的劊子手,他們把梅耶看作Frank Capra電影中的Edward Arnold。Frank Sinatra & Louis B. Mayer所有的看法都忽視了這樣的事實,相比其他所有製片人而言,梅耶對大眾口味與需求有無與倫比的深入洞察和理解,他能夠成功運作設計出迎合這種口味與需求的影片。
紐約和洛杉磯挑剔的精英份子們可能會嘲笑安迪·哈代電影或者米高梅歌舞片,但梅耶清楚那些俗套自有妙用。當時,乃至現在也如是,人們(尤其是美國人)都喜歡明星、奇觀和樂觀精神,當然偶爾再來點多愁善感也行。
他們不喜歡被質詢複雜的社會問題,不喜歡引導教化,只需要輕鬆的娛樂,為了商業上的成功,強調影片的審美價值遠不如迎合特定穩固的群體更重要——而且特定穩固的群體總比其他人更好應對。
Judy Garland與梅耶共同慶生《綜藝》對梅耶的評價非常精準到位:「從某種角度長遠看來,梅耶可能是對電影工業發展至今能夠愈加繁榮昌盛、影響日益巨大最為有力的推動者。」他是多種角色的化身——光大亨是不夠的。Elia Kazan懂得什麼是兇猛的野心,他將梅耶和另幾位創造好萊塢片廠系統的人物同到阿拉斯加淘金的人進行比較:「絕望的人在崎嶇的山上赤手空拳地攀爬著,像絕不掩飾自己的無賴,像Frank Norris或是Theodore Dreiser筆下的人物,影響力和品味都差不多……不過,如果他們覺得有必要,會毫不猶豫地扼住對方的咽喉。」這麼形容梅耶絕對靠譜。Louis B. Mayer & Judy Garland他是個充滿狂熱但缺乏創意的人。競爭就是一切,電影就是他判斷信仰的手段。他和其他的大亨們競爭,看是誰拍出了年度最好最大的賣座片,誰簽下了最炙手可熱的明星或作家或導演。通常贏家總是梅耶。他喜歡故事情節劇化,喜劇充斥著濃烈的傷感。他愛虛張聲勢、魅力非凡的過火演員如Lionel Barrymore和Marie Dressler。他迷戀片廠為他帶來的尊貴感,他熱衷主持午餐會和到訪名流互相吹捧帶來的虛榮。查爾斯·林白和蕭伯納到洛杉磯時,他們參觀了米高梅。他像孩子一樣自我陶醉。對他來說最高的讚揚就是提到某人時說「我喜歡他,他可以和我說話。」他愛聽音樂,以及配樂有特點的片子。他最有遠見的創舉是讓作曲家Arthur Freed當The Wizard of Oz的製片人。那部片子初次上映賠了110萬美元,梅耶立即給了Freed組了自己的團隊,僅僅憑著預感。Louis B. Mayer & Katharine HepburnFreed的回報是大量產出各種影片,有些至今被視為這種電影形式的代表作:For Me and My Gal、Girl Crazy、Meet Me in St. Louis、The Harvey Girls、The PirateEaster ParadeThe Barkleys of BroadwayOn the TownAn American in Paris、Singin" in the Rain、The Band Wagon和Gigi——這些加起來就是梅耶對後輩最大的貢獻。因為他對電影的理想化追求,在這一行里,可能除了哥倫比亞公司的老闆Harry Cohn,好萊塢沒有比他更可怕的人了。他非常記仇,一旦你上了他的名單,很難擺脫。如果他恨你,他會盡最大努力不僅讓你從米高梅滾蛋,還要讓你幹不了電影這行。Robert Taylor with Herbert Marshall, Joan Crawford & Louis B. Mayer梅耶來自俄國,他的教育程度十分低微。他的外孫Daniel Selznick記得梅耶送的聖誕禮物和生日禮物上的賀卡,總是文辭不通,單詞拼錯,句首字母也不大寫。為了生存他必須進取,為了發達他必須無情。帝國的建造者就是應該為了金錢而奮鬥,為權力而奮鬥。他們可能會同時對動物和小孩仁慈,但從不犯錯:如果在生意上有人要受到傷害,絕不會是他們。Charlie Chaplin在Monsieur Verdoux里說,生意就是無情的生意。本就不該有什麼可奇怪的——如果說演藝圈是叢林,米高梅的象徵可是獅子。
Judy Garland, Louis B. Mayer & George Sidney「除了梅耶自己,沒人了解梅耶,」20年代中期米高梅編劇Fredericka Sagor Maas說,「他是條變色龍,強大殘忍。他的手下都很尊重他,但他用小手指就可以毀滅了你,他很清楚這點。他絕不容忍任何忤逆或降低他權威的事情。他對自己害怕Loew"s的主席Nocholas Schenck一事感到煩擾,Schenck比他還有權得多。」他追求的就是他需要的,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擇手段。一個米高梅員工回憶道:「通常他嘗試各種手段。如果前門不行,就走後門。如果後門不行,就試試煙囪。煙囪還不行,他會把房子弄垮。」「他總是在演戲,」米高梅明星Esther Williams說,「他才是片廠最好的演員,但我又不要嫁給他,我才不管他是否誠實。但你要信他就危險了。」Clark Gable, Joan Crawford & Louis B. MayerJack Warner永遠是Jack Warner,Sam Goldwyn永遠是Sam Goldwyn,Darryl Zanuck永遠是Darryl Zanuck。但梅耶對不同的人來說,是不同的人。如果你需要父親,他就是你的好爸爸。如果你需要一個嚴厲的教練,梅耶會把橫杆放高六英寸,告訴你他知道你能跳過去。他會哭訴,他會傾聽、提供忠告。他可以做需要他做的任何事。他總是看到最後的殘局,總是從他想要的角度去收拾殘局。他是好萊塢最厲害的後援投手。
梅耶珍視的價值是家族的忠誠。只要是米高梅的僱員,從克拉克·蓋博到守夜人都是一家人,都是他個人帝國的一部分。他從沒寫過、導過一部電影,如果他想乾的話也做不來。他從不跟編劇講怎麼寫故事,從不告訴美指該怎麼設計。
不過他成長的年代,要求生意人看到好的手藝要懂得讚賞,這就是梅耶欣賞的品質。他對欺騙顧客深惡痛絕,他信奉要交出好貨。他從不停止感受和嗅聞貨物。他從來不裝成自己懂電影(cinema)——他看電影的時候經常不喜歡——但他懂那些片子(movies),懂買片子的人,懂電影院里的人,這一點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樣精。
沒有創意的人卻在創意產業里工作,這個問題看來是很難解決的,但和許多生意人不同,梅耶擁有抽象思維的技巧,他是馭人的大師,很多人天性善變,但他能讓他們交出片廠需要的東西來。他最高明的天賦是理解明星制的本質,以及觀眾的需求,這要拜多年經營影院的經歷所賜。米高梅電影並沒有最好的劇本和最好的導演,多數情況下也沒有最好的作品,但的確擁有最大的巨星濃度,最閃耀的明星,這對Sunset Boulevard中的Norma Desmond所說的「黑暗中奇妙的人群」來說是最重要的,對觀眾來說,米高梅就代表著電影是什麼。很多年來,梅耶只被看作一個生意人,協調管理、制訂預算,給Irving Thalberg放行,後者是掌管米高梅製作的神童。Thalberg於1936年去世,大家都等看米高梅摔跟頭。但那沒有發生。米高梅越來越強大,掙的錢越來越多,影片也拍得越來越好。米高梅又興盛了十幾年,直到時代和口味的變化合力摧毀了梅耶,然後是他的製片廠。對著梅耶這號人苦笑或是作驚恐狀是很容易的。他已經在各種回憶錄里被妖魔化得夠了,在通俗藝術里被無情地小丑化成情緒化的暴君原型,如Michael Lerner在Barton Fink里蓋棺論定的喧鬧演繹。但這些故事足夠提供真相的回聲。「他可能很討厭,」Evie Johnson說,「他是條鬥牛犬,你必須相信他所相信的。他的主張都是正確的,不許有爭論。社交的時候作為晚宴上的賓朋,他很能逗樂——迷人、和善。但你要記住他也是個獨裁者,用的是胡蘿蔔和大棒的政策。」製片人David Lewis,是Irving Thalberg的門生,說他「才華橫溢、循循善誘、不守規則。比起梅耶,響尾蛇都是溫良的。但總而言之他是個天才,在電影業里我只遇見過三個這樣的人。」梅耶時代在米高梅的公路上散步就像參觀奧林匹斯山。有嘉寶和幫她擎著長裙的拖地裙尾的一班隨處,有三個Barrymore,有克拉克·蓋博,似乎他體內有什麼散發著陽剛之氣的聚光燈打出來。還有問題小孩們——酗酒、暴烈的John Gilbert,粗野、愚鈍的Wallace Beery,他虐待著Mickey Rooney,直到導演Sam Wood和他打起來。米高梅以超越任何影片的方式定義了好萊塢,其中有些是無形的——魔力、光芒,以及米高梅管弦樂團獨特的聲音——但有些不是,是路易·B.梅耶定義了米高梅,正如米高梅定義了好萊塢,好萊塢定義了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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