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也有一位能拯救天下的美女蜘蛛俠

文/侯虹斌

薛嵩是名將薛仁貴的孫子，歸順唐朝後，駐紮在潞州當節度使。本來，節度使的架子很大的，安史之亂就是這麼來的。但是皇帝已經知道他們的厲害了，被蛇咬過了，趕緊讓節度使們結成親家，互相牽制，薛嵩、田承嗣、令狐彰三個節度使互為姻親。但是，田承嗣不賣帳，他看中人家薛嵩的轄區土地肥沃，氣候溫和，物產豐富，借口自己患了熱毒風，要借一片山東地方來納涼。還選了三千個「外宅男」，也就是乾兒子，雄糾糾氣昂昂地準備踩過界。諸位知道，藝術是世界的，土地是自己的。劉備借荊州怎麼可能還呢？

但薛嵩沒有辦法。人家都放言了要找良辰吉日住進來了，住不進來就打。他即使不怕揍，也怕在自家院子里砸到花花草草，砸到小朋友啊。這時，他的侍妾紅線過來了。

一聽薛嵩說起他的麻煩，紅線就笑了。薛嵩氣極，「田承嗣良心大大地壞，這種壞東西今後還要大批到來，殺不勝殺，防不勝防，俺的土地要是丟了，那還對得起祖先嗎？」紅線說：「你先別急，你幫我寫一封給田承嗣的慰問信，準備一匹馬，我一更天出門，三更天就可以回來，保管一切漂漂亮亮，沒有你的麻煩。」薛嵩還在半信半疑，一看，紅線已經戴上了一個面具，懷揣匕首，換上了一身蜘蛛俠打扮了。薛嵩大驚失色之間，紅線已經跑得老遠了。

於是，在某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兩湖節度使田承嗣的中軍大帳里，偷偷潛入了一個女版蜘蛛俠。她跳過了一幢又一幢的屋頂，穿越了一重又一重的門，看到那些外宅男都在門廊外睡得橫七豎八，聽見營帳外巡邏的士兵們沙沙的腳步聲，田承嗣睡著呼呼作響。

紅線從房頂上倒吊下來，無聲無息地走到田承嗣的床前，貓一樣地跳上床去。她將床上的錦被掀起一角，看到田承嗣手邊還放著一把劍，劍邊就是那個要命的盒子。紅線一看，眼都直了！那可是從西域傳來的琺琅盒子呀，純手工打制，價值連城啊。紅線本來都一刀結果了田承嗣那個猥瑣男，但想想他品味尚可，就給他割了頂上一圈頭髮。——那時的男人很少謝頂，但是，自田承嗣開始，中年老生開始流行「地中海」髮式了。

紅線就想順了盒子就走，但她也算是有文化的小妾了，知道買櫝還珠是要挨罵的。嘆口氣，把田的官印、頭髮、生辰八字以及找得到的紙片都放在盒裡，一溜煙逃走了。

田承嗣一覺醒來之後，發現寶盒不見了，再一照鏡子，慘叫一聲：豬啊！他只好自認倒霉，派軍隊四周找他的寶盒去了。

正在悲傷，就收到了薛嵩派人送來的信：「昨天晚上有人在閣下身邊撿到寶盒，還給閣下理了理髮，現在我把盒子還給你，別緊張。你的親家薛嵩上。」田承嗣驚出一身冷汗，一想，要是薛嵩想要他的小命，豈不是反如反掌？他左思右想，倒貼了繒帛三萬匹、名馬二百匹，送給薛嵩。還結結巴巴地解釋：「那……那些外宅男，只是海外自衛隊，我現在把他們都遣散了，不……不敢跟您過意不去，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吧？」薛嵩瀟洒地寬恕了田承嗣。

紅線這樣的姑娘，極難給她歸類。這是一個不承擔傳統道德的少女，但又並不追求情情愛愛之類的玩意兒，一切都是發乎天然，無機心，無目的。在唐傳奇中，薛紅線和聶隱娘，都是這種童蒙未開、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的女孩兒，多麼清新脫俗啊。

可惜，後來再也難以看到文學中的這麼可愛的女性了，要麼就是就忠孝節義，要麼就是名妓或怨女，不是在尋找正統倫理的認可，就是在哀求愛情的顧盼，洒脫不起來。

後來，田承嗣終於查清楚是一位蜘蛛俠乾的，鬱悶至死，只好下令，全營配備強力殺蟲劑。

（本文有虛構，非信史）

附錄：

紅線：事見唐·袁郊所撰《甘澤謠》中的《紅線》。薛嵩、田承嗣均為安祿山部將，降唐後各霸一方。紅線是薛嵩的侍婢，具有超人的力量，她以神術潛入戒備森嚴的田府，巧妙地從田承嗣枕旁取回其供神金盒，薛嵩隨即遣人送回。這一有節制的威嚇行動，迫使田收斂其狂妄氣焰，紅線則功成身退。據《唐詩紀事》載，薛嵩確有一名叫紅線的侍女，善彈阮咸琴。因其手紋隱起如紅線，因以名之。明代梁辰魚據以撰《紅線女》雜劇，京劇中《紅線盜盒》亦取材於此。

本文選自本人新書《叫我女王大人》，即將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