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女人根本不想和中國男人交往
北京故宮附近，一名男子將上衣捲起，用一種叫做「北京比基尼」的方式來保持涼爽。圖/Gilles Sabri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他們內向、窩囊，忍辱負重，缺乏敢做敢當、呼風喚雨這些很強勢的男性特徵。葛優早期在電影里的形象，挺符合中國男性的特徵。
記者/張堅
受訪者/張結海
張結海 ，上海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博士、研究員、心理學教授，曾著有《中國男人調查》。
《新周刊》：加藤嘉一說過，「我們老外經常感到困惑，並一起討論：中國女孩子那麼漂亮，苗條，輕盈，站在旁邊的男人為什麼總是那樣？」你怎麼看待這種觀點？
張結海：性別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中國一個獨有的現象。確實，很多時候會認為中國女性比中國男性更加突出一些，所謂的「陰盛陽衰」。我想說的是，在全世界其他國家也有這樣的觀點，至少在中國人的眼裡，可能日本男人就有這樣的問題。希臘和義大利，那些男人的面孔就跟雕塑一樣，可能女的就沒有那麼美，德國的情形也差不多。
在中國，常常可以看到中國男人捲起上衣，露出肚腩。圖/Gilles Sabri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新周刊》：從外在形象上來說，中國男人的確不喜歡打扮自己。
張結海：跟文化有關係。中國以前有句話，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其實，「金玉」和「敗絮」有四種組合，而中國人認為，外面「敗絮」，內在「金玉」的是最好的，甚至比內外都是「金玉」更好，最不喜歡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因為它有欺騙性。
《新周刊》：外國女人和中國女人看中國男人時有什麼不同？
張結海：我們做過調查，中國女人更關注個性、品質，更多是從人的性格和氣質出發，老外更多是從外觀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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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周刊》：賈樟柯說，「長期的貧困，讓中國男人以不修邊幅為美」，你覺得是這樣嗎？
張結海：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東西，不完全是一個經濟因素。從西方本身來看，在男人形象的問題上，20世紀60、70年代是一個轉折的階段，這主要是經濟的因素在其中起作用。化妝品和服裝的傳統消費對象是女性，但是那個階段，女性的市場已經慢慢飽和了。商家就想挖掘一些新的市場，採用的做法就是推出一些男性的時尚先鋒和時尚楷模，主要通過廣告和其他手段，慢慢啟動男性市場，所以到70年代之後，西方市場有一個比較大的轉折。貝克漢姆就是後來比較典型的例子。
在中國，經濟的因素肯定有，但也摻雜了文化的因素。60後和70後可能還是受以前「內在美」的影響比較多，另外，商業文化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他們成長的年代，沒有西方那種商業文化的洗禮。
現在，80後、90後明顯和前輩不同，這是一個很明顯的轉折。
在商業文化和娛樂文化的影響下，中國男人的「丑」在年輕一代身上已經有所改善。圖中左起為黃子韜、吳亦凡、張藝興、鹿晗。
《新周刊》：在你的調查當中，中國男人不被接受的缺點有哪些？
張結海：對中國女性來說，中國的男性可能還不夠「男性」，它總體是一個小人物的形象。我有一個受訪者說，「他們驚天動地的大事幹不了，特別壞的大事也幹不了」。他們內向、窩囊，忍辱負重，缺乏敢做敢當、呼風喚雨這些很強勢的男性特徵，這一塊是挺缺乏的。我們總結過，葛優早期在電影里的形象，挺符合中國男性的特徵。
《新周刊》：所謂的「干大事」，不是跟能力關係更多嗎？跟性格沒什麼關係吧？
張結海：這要看你怎麼理解，這個能力和性格的關係挺複雜的。但是，不能把這種能力說成是後天的東西。在自信心方面，中國人看黑人是一個比較好的例子。在美國，據我了解，白人女性一般認為黑人男性比亞裔男性更有自信心。很多中國人可能不太理解，所以一個黑人男子和一個白人女性在一起的時候，中國人可能覺得很奇怪——黑人跟「我」差很遠，白人女性為什麼會看上他？到底看上他什麼了？這裡面就是能力和性格的問題，有人跟我討論過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我們把能力理解為一種社會認可的程度，比方說收入、社會地位等，肯定是中國人比非洲人更高，但是在自信心方面，明顯是我們更弱一些。可能跟我們的教育有關係——我們過多的是打擊、批評，希望孩子看到自己的不足，而不是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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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周刊》：哪些人可以當作現在中國男人的榜樣？
張結海：要構建一個完美的男人形象，就要有一個標準。在不同背景和視角下，這個標準是不一樣。
我們當初做了一個調研，提出在中國崛起的大背景下，可以發展的幾個關於男人的概念，這是挺有意思的。因為崛起的時候，你必定要和外國人打交道，無論是頻率還是深度，都在擴大。這個時候，你當然有必要了解別人對你是什麼看法，你要控制你傳播的形象。說白了，這是一個利益的考慮，有了一個好的形象，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好辦。
在做調查的時候，有一個女的就告訴我說，出國之前對澳大利亞男性的感覺非常好，她能想到的一個場景是：一個肌肉很好的男人拿著帆板走在海灘上，他的皮膚晒成了古銅色。還沒到澳大利亞之前，這種印象就很好。反過來，中國男人的形象就不太好，別人還沒來中國之前，就有這樣先入為主的印象。這樣，肯定會影響我們今後打交道的質量。
一兩年前，網上熱議中國男人在外形氣質上配不起中國女人。圖為當時帖子中列舉的圖片。
我們做調查時最大的一個發現是，西方女人根本沒有和中國男人深入交往的興趣，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這其實最可怕。如果交往之後，你發現很多人不行，也能理解。現在可怕的是，別人跟你交往的興趣都沒有。這種背景下，控制自己的形象，或者來做宣傳，我覺得是有必要的。
我們向西方女性介紹中國男人的第一個方向是，中國人是強調內在的，強調內在美超過外在美。這個老外是不知道的，我跟好幾個西方女性解釋這個話題的時候，她們問的問題都是一樣，「如果這個人我不能通過外表，那我怎麼了解他的內在？」這就是西方人的邏輯，他們強調內在和外在是一致的。這個時候，我們就要跟他們講，我們更注重內在，這樣對他們而言，就會有幫助。
英媒Glamour每年都會評選全球最性感男星。
另外一種思路，就是強調你所謂的傳奇色彩。用這個思路的話，武俠和功夫電影，對中國男人來說還是個非常好的概念。第一，中國功夫影響非常大；其次，中國功夫對中國男人的形象上是提升。中國男人形象有一個很大的不足，就是運動性差，缺乏陽剛之氣。這是和西方男性相比，很弱的一面。功夫明星毫無疑問是有優勢的，他們可以給中國男人塑造一個勇猛的形象。
第三，就是智者的形象，其實這和中國男人的形象是吻合的。比如，中國男人特別擅長數字，這在外國人看來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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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周刊》：怎麼看待「紳士」這個階層？中國未來會出現嗎？
張結海：紳士的出現，是跟經濟相關的，在解放前，這個階層還是挺常見的。但是革命以後，改革開放之前，這個階層就消失了。現在很多人有「紳士」的經濟基礎，但是行為上的很多東西是有慣性的，成為紳士需要時間來修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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