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體驗：這部好萊塢陣容的VR美劇真是看得人好累

科技 10-29

縱觀整個藝術史，從文字、繪畫、喜劇再到電影，每種新的媒介都因其特殊性質而解放創作者的靈感，讓藝術家創造出精彩絕倫的全新體驗。作為一種全新的媒介，VR的重生也將藝術創作從二維世界帶到了更高維度，更接近現實的境地。通過[新體驗]欄目，IN2將深入分析全球的藝術家創作的精彩VR體驗，並試圖從中總結出VR內容創作的經驗。

熱鬧的美劇季開始了，夾雜在組團回歸的經典劇集中間，一部6集的VR連續劇《隱形》（Invisible），隨著之前默默登陸三星VR後，今天在更多的VR平台上首次發布。

導演道格·里曼Doug Liman在對媒體談起這部劇集時，發表了自己關於VR影視創作的一些看法：

（在360度中）你不能再用攝像機來操縱觀眾了。我們曾經在2D作品中使用的所有套路，在VR中都不靈了。

首先，我們必須專門為VR寫劇本，不能把為其他方式寫的故事用在VR拍攝上。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非常明確的是，故事要牢牢吸引住觀眾，而角色也必須吸引人。讓觀眾能在VR環境中一直聚焦在他們身上。

必須說，看完整部作品，再來回顧導演這番說話，真是都在點兒上啊。

新體驗：這部好萊塢陣容的VR美劇真是看得人好累

作品背景和梗概

說這部劇是好萊塢陣容，是因為該劇由道格·里曼（《諜影重重》、《明日邊緣》）執導，劇本來自奧斯卡獲獎編劇Melisa Wallack（《達拉斯買傢俱樂部》）。由導演自己的製作公司30 Ninjas，聯手傳媒豪門康泰納仕集團CNé 、VR內容製作公司Jaunt 以及三星VR出品，雷克薩斯全程贊助的一個懸疑驚悚的VR微劇集。

說是「微劇集」，只是相對傳統電視劇的長度而言。在目前的VR敘事技術和探索力所能及的限度下，單集長達10分鐘有完整清晰故事發展節奏、同時沒有把觀眾徹底搞暈的VR連續劇，已屬難得一見的作品了。

這部6集系列的微型劇集，情節卻一點不簡單，涉及家族陰謀、驚悚懸疑、動作打鬥和特效。典型的好萊塢風格。

故事梗概：隨著紐約一家名門望族的帶頭大哥的去世，引發了這個家族隱藏已久的一個秘密：遺傳基因帶有一個強大的功能：家族成員擁有能夠隨時隱形的能力。隨著當家老大的死亡，圍繞著遺產、血統秘密、神秘的幕後組織……交織成一個巨大的陰謀，成為這個故事的主線。

IN2一口氣看完了已播出的5集。總體感覺是：很累。

首先是多個敘事線索要靠觀眾自己尋找和關聯

一個驚悚懸疑劇，還是在360度的環境下。你覺得要跟上節奏需要什麼樣的體力和智商？

舉個例子：忘記是第幾集了，醫院的一場動作打鬥的橋段，隱形人闖進病房，劫持孕婦，先在走廊撂倒一個壯漢，然後繼續對付在病房裡攔截的另一個男人，同時那個孕婦還在病房裡四處掙扎逃竄。對了，攻擊方還是隱形人（這個至少能讓觀眾在空氣中看見特效）。

如果不太適應VR場景敘事的觀眾，都快忙死了。先要儘力在360度環境中循聲發現打鬥場景，然後努力分辨出隱形人在哪兒，還要同時兼顧到眼前的鬥毆、身後已經被放倒的哥們兒是不是又爬起來還能接著加入戰鬥？然後那個孕婦還在被隱形人劫持中各種尖叫……即使如此還是會只顧著追逐隱形人拉著孕婦逃遁的背影，忘記回頭看看導演刻意給你的「驚嚇」——那個被撂倒的壯漢被爆的頭就在你一轉頭的眼前，怎麼可以浪費這個血腥的視覺刺激呢——導演你真的以為不給提示就讓暴力鏡頭愛好者們默默地直接進入廣告環節，這樣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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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的主要體力消耗就在於同一場景多任務敘事上了。按照美劇的習慣，整個故事必須保證每集的劇情在一個節奏上，即每集都要有一段長度相當的緊張情節。這樣的故事擱在平面電視劇里，線性的敘事節奏對於觀眾沒有任何困難。而在360度的環境中，只有「上帝視角」卻沒有「上帝控制力」的觀眾，想要在同一時刻，在沒有引導的前提下，關照到四面八方發生的「緊張劇情」，余心不足啊。一連看完幾集，難免有點頭暈眼花累到不行的感覺。

「放羊」觀眾的理解力，「羊」們能適應嘛？

細思恐極之處還在於，在一個VR驚悚懸疑短劇集里，要怎麼樣才能做到給足導引和暗示，然後不浪費觀眾精力和體力，像看普通美劇一樣自然而然地走起呢？難道導演和編劇探索真人實拍VR電視劇的初衷不正是想達成：讓觀眾置身「故事之中」，以自己的智能和邏輯性去跟進多個事件的發展脈絡，以獲得因為「臨場」於是「親歷」般的體驗嘛？

這可能引發一個此前我們不曾考慮過的情況，即我們對於「沉浸式娛樂」體驗最終的目標，究竟是否需要建立在跟「親歷現實事故現場」一樣的刺激消耗程度上？我們喜歡娛樂帶來的刺激，很大程度是因為不需動腦的單純的感官體驗，真讓人們置身如電視劇一般的現實中動腦筋，估計都會知難而退吧。所謂VR娛樂的刺激究竟在一個什麼「度」上比較合適？看了「黑鏡3」第二集嗎？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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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挑戰來自於觀眾的習慣：儘管目前不乏牛掰的導演和劇組煞費苦心製作的所謂「燒腦」神劇，但其實習慣了坐在各種屏幕前被動接受那些費盡心機故事的觀眾，有沒有那個立體的「臨場」思維習慣？簡單說就是，需要同時觀察到身邊發生的所有「情況」，才能夠自己去組織起敘事的線索，在故事發展的過程中自動把這些線索「編織」進一個三維立體的結構，然後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邏輯訓練稍差一些的人基本就歇了吧。

必須說，雖然看著又亂又累，但是導演這种放膽一試的做派的確有膽識。好在雖然號稱「懸疑驚悚」，但其實都是表象上的，本質來說還是一個演員很專業、製作很精緻的高級「網劇」，完全不用聯想到「西部世界」或者「黑鏡3」上去。如果真是那樣的劇情，所有的觀眾估計沒等看完就會累吐血。

場景轉換還是個難題

既然是故事，少不了各種場景的轉換。傳統敘事語言已經成套路的轉換方式擱在這裡完全不靈。在事先放出的預告片里，有一個葬禮的場景，視角是從地下的墳墓里望上去看圍觀葬禮的家族成員。用來做影片宣傳是挺拉風的，而到了具體情節上，這個場景轉換就因為邏輯不統一而非常詭異：

一開始的鏡頭是從遠到近接近葬禮的現場，觀眾是一個穿過草地步行走近正在下葬的家族，旁觀者視角。然後接下來你就突然「咣當」一些掉進墓穴里了，導演的意思估計是想讓大家以那位「已經死掉」的當家老大的視角去看一下參加葬禮的家族後代們。可是這麼突然改換視角的場景非常不符合邏輯好么？尤其是你往腳下看去，還是一個土坑，感覺是剛走到墓穴旁邊，就被那些人給推坑裡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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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場景的多輪對話也是一幕幕小型「災難現場」，尤其是還要像普通影視那樣想通過三方甚至多方對話來交代劇情的時候。沒有反打的時候，觀眾必須得「循聲而去」，360度里尋找正在說話的人。而且也沒法延續正打的邏輯。於是在各種找人中時空就有點錯亂了。看來VR敘事特別不適合「話密」的故事。所以導演選了先從動作驚悚故事下手，卻想不到動作戲也那麼暈。

之前為媒體表揚的「分屏對話」，也是360度的優勢。在劇集以一開始的背景交代上，採用的是各方媒體的新聞播報，換成是平面故事，最多就是同屏疊加畫面，在360度的環境里，觀眾則可以置身一個「被嘈雜媒體包圍」的場景，給到一個「這家族真的很有影響力」的背書。對於給足氛圍是真的有效。

拍攝上不僅僅是槽點，乾脆都是硬傷

拍攝的活應該都是Jaunt乾的。非常奇怪，以前沒覺得他們的機器這麼不給力啊。那些旅遊啊探險啊什麼的不都拍得挺好的嘛。

第一個鏡頭來個航拍，估計大多數觀眾會暈動症複發。然後各種粗糙不精細的畫質和鏡頭就多了，沒法細數。比如說上面提到的葬禮場景，感覺上就隨便挖個土坑，把攝像機擱在坑裡仰拍一下，好意思說服觀眾這是「當家老大」的葬禮嗎？

最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作為整個作品的「金主」雷克薩斯，2017年的主打款Lexus GS F廣告被拍成這樣？心裡想說，隨手翻出IN2熟悉的那些國內優秀VR視頻團隊拍的汽車廣告，分分鐘秒你呢。這根本就是一平面廣告好么。而且不知道這機位是幾個意思？筆者用的Gear VR看上去，任何時候都是「站」在一個「坑裡」看上面路面上的那台車。

最後說廣告

事實上，這其實就是好萊塢導演＋CNé 接了雷克薩斯的一個大廣告的單，Jaunt 負責拍攝製作的VR真人小電影。

廣告不插入劇情，每集結束後直接進入硬廣。只是這條硬廣，以目前360度汽車視頻廣告的水準來看，還不如直接做平面好了。轉念一想，上周今日美國不就是在自家的360度視頻新聞里直接上豐田的「平面」廣告嘛。媒體豪門，廣告還要講究什麼技術啊？

這個也一樣，好萊塢級別的編導和康泰納仕組合，雷克薩斯能全場唯一MVP就已經達標了。還是那句話，有趣的內容只在真正的內容創意上，藝術家們可不想把心思只花在營銷。多無聊。

後記

這大概是IN2一口氣從頭到尾看得最完整的第一個VR電視連續劇了。總體來說，還是挺有開創性的。特別是對於就愛嘗試新技術和新思維的電影人來說，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最主要還是有人買單，並且無論是品牌還是主創實力都對得起金主。這個角度上說，目前VR影視創作上還真沒什麼市場機會。主要還是靠主創團隊在藝術和傳播上的影響力。探索VR影視，知名的電影人和企業還是主力啊。

正如導演所說：

隨著我們的成長和賺到更多的錢，我們可以做更多「更橫」的事情，能夠沉浸在這個世界中，是如此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