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的「魔法師」到底都是幹什麼的？

一說起中世紀，很多人腦子第一閃現的未必是莊嚴的教會和嚴肅的教士，而是行蹤詭秘、不為人知的魔法師。恐怕至今在很多人的頭腦中，在中世紀的某地，有著那麼一群人，學習著各種神奇的東西，繪畫著各種奇怪的符號。

魔法師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是一早醒來，你的床頭就會落著一隻給你送來魔法日報的貓頭鷹？還是說會有一個小精靈管家推門為你捧上早點？要麼就是你一起來打個響指，衣服就會自動扣好？你來到門前，門自動打開，跨上你的新款掃把，一溜煙地飛走？到了某個街角的魔法商店，你可以輕輕鬆鬆穿牆而過？

停止幻想吧！哈里·波特的世界、霍格沃茨、格林芬多學院，永遠只停留在JK·羅琳的筆下，那是她給孩子們講的童話故事。可她的書就算銷遍全世界的每個角落，翻譯成所有的語言，也只是本暢銷書，而不是本魔法書。要知道JK·羅琳自己可不是個魔法師，她自己只是個「麻瓜」，我們怎麼能信任「麻瓜」寫的關於魔法師的書呢？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對魔法師的世界完全一無所知。到今天為止，確實還是有幾個仍舊登記在案的「魔法師」，甚至還有那麼一兩本被稱為「魔法書」的書流傳到如今。這些書並非完全讀不懂，這些人也並非完全不可解讀。只是讓我們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還是先擺正心態。

首先，你必須思考下。什麼是「魔法」？如果你仍覺得這個概念難以說明，那麼思考下「魔法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如果你仍沉浸在，普通人就平地飛起來，或者掌心冒激光，嘴裡噴火球，口吐寶劍，取敵首級於千里之外，那麼你還是離這些幻想遠一些——以上這些只是漫畫里的超人。如果說你認為這種魔法真實存在，我也只能再一次說句抱歉。至少這不是中世紀的人對「魔法」的看法。

定義「魔法」這個詞，的確是個非常困難的事情。這樣一個工程龐大到不亞於你要解釋「上帝是否存在」，「人類到底是否是動物」這一類的終極命題。但是我們還是能夠覓得一個大致的景象。但是在此之前讓我們先走進一位「魔法師」，也許通過他的生平和作品，我們就能窺見到所謂的「魔法」。

這個「魔法師」可不是無名無姓的大師。他有一個人類的名字叫做海因里希·科內留斯·亞基帕（Heinrich Cornelius Agrippa）。跟我們印象里的來無影，去無蹤，完全不在人類社會的魔幻小說魔法師們不一樣，這位仁兄有國籍，德國人，有出生地，科隆。另外他還有一份相當正當的職業，他是個教師，而且曾經在法國的杜爾大學任教。不過，他在那裡可從來不負責什麼黑魔法防禦課，或者魔葯課。

他在大學任教期間，正是人文主義興起的時候，這位「魔法大師」也未能免俗。因為當時正趕上人文主義在同教會權威作鬥爭的年代。他是一位堅定的人文主義者，並且接受了當時的人文主義大家約翰·路西林的一篇作品《論奇妙之語》。這是一篇為猶太文化辯護，要保護希伯來語的文章。因為當時掀起了一股反對猶太人的風潮，教會決定要禁掉大量猶太人的書籍，結果「魔法大師」因為此事被學校開除掉了，並為此背上了「猶太化」的罪名。不過「魔法大師」仍舊嘗試著用「人類的方式」回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但是這場申辯的結果卻只能令他更快地丟掉了自己的飯碗。於是，他就開始了在歐洲的漫遊之旅。不過，到今天人們都不得而知的是，他四處旅行的旅費從何而來？也許他的背後真的有個「魔法師」團體資助著他，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從來沒騎過任何一把「掃帚」。

他在德國，法國，義大利四處遊學。在此期間我們的魔法大師用各種身份掩飾——神學家，醫生，法律專家，甚至還參與了軍隊，當了兵。不過他似乎沒有在人面前展示過自己「撒豆成兵」的能力。看來，在人間要想偽裝自己的「魔法師」身份，還真是需要不少人類的技能。

當然亞基帕在人間流浪的時候，也沒忘了一件事，就是研究自己的魔法，同時構思自己的第一本「魔法書」，書名叫做《關於神秘哲學的三冊書》（The Three Books of Occult Science）。實際上在早年間，他就把自己的手稿提交給他的老師看過。老師非常欣賞他的才華，卻警告他要對書中的觀點深思熟慮。於是他聽從了老師的意見，暫時沒有發表。這一等就是20年之久。

但是他不是一個魔法師么？他為什麼稱他自己的書是「神秘哲學」類的作品呢？其實在他書中的前言就給出了這些問題的答案。「毫無疑問，我的書的標題是有關神秘哲學的，也就是關於魔法的……」，所以可以看到了，如果你說魔法這個詞，在中世紀的魔法師眼裡，可能是不入流的稱呼。

那麼這個「神秘哲學」到底是什麼哲學呢？這是一種柏拉圖式的哲學。與我們之前看到的無處不在的亞里士多德哲學相比——中世紀的人們普遍認為，柏拉圖的哲學是研究神的世界，而亞里士多德的哲學則是研究人的世界。所以，柏拉圖被神學院所喜愛，而亞里士多德則遭到激烈的反對。這種神秘哲學，也就是魔法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難道，就像是某種寫滿了秘密符咒的，我們只要按照念就能變成前面說的超人？當然不是了。哈里·波特的電影里的學習模式可不能拿到我們這裡。

要想了解神秘哲學首先必須從一個大的層面了解它，也就是從它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的，你才能理解魔法師頭腦里轉的是什麼。而不是糾纏在那些小細節的問題。世界上的萬物都是由質料和形式組成的。在解釋這句話之前，我們必須要解釋那麼什麼是形式。形式就是決定A為什麼是A的東西，聽起來好像挺廢話。但是實際上你思考過這樣的問題沒有？為什麼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樣的樹葉，但是你知道它們都是樹葉？實際中的各種樹葉和那片概念中的「樹葉」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我們都知道，每片樹葉都一定都包含有「樹葉」的概念，但是他們之前為什麼不同呢？就是因為他們擁有不同的質料。在魔法師們看來，形式就好比人的靈魂，質料就好比我們的肉體。結合在一起就是我們現存的「自然的世界」。在與「自然的世界」之上，還存在著一個「星體的世界」——在中世紀的人看來——星體是和我們人一樣，有靈魂（形式），有肉體（質料）。不過因為他們的靈魂更加偉大，所以他們存在的位置比我們更靠近天堂。而在星體之上還有一個世界，這就是「神聖的世界」，也就是「形式的世界」——也就是俗話中的天堂。這裡充滿了是各種高級的形式——而這些形式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就是「天使」。

這三個世界有著雖然不同、但是類似的規律。在這裡有關於「自然的世界」的魔法，就是「鍊金術」。關於「星體的魔法」，則稱為「占星術」，而關於如何召喚天使或者惡魔（其實，在基督教的觀念中，惡魔被認為是一種墮落的天使，所以他們不過天使的變種罷了，你招呼天使的方法也和招呼惡魔的方法基本上是一樣的）的魔法，則稱為「神的魔法」。

了解了這樣一個基本原則之後，我們才能真正進入魔法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