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歡樂多，莫負小時光
童年歡樂多，莫負小時光
文兔子sister
小時候我是個瘋三癲四的野孩子，用現在的標準說就是女漢子，十足十的。
大概四、五歲的時候，我是院子里的一霸，打遍全院孩子無敵手。那時我家和鄰居家的關係非常好，來往親密的如同親戚一般，在我印象里，我和鄰家姐姐自幼一起長大，親如手足無間。但後來我媽告訴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那姐姐是看見我就要逃走或嚇哭的，因為我一看到她就要打她。她爸生氣，又不能對一個年幼稚子發火，火氣都發在她媽身上，臉紅脖子粗地罵她媽媽：「就不能把孩子看好嗎？」
小時候我是個瘋三癲四的女漢子。
除了鄰家姐姐，我媽說，我還打過院子里不少小孩。比我還大的男孩，破了頭青了臉的，家長帶著來我家興師問罪，我爸總是說：「你們這還是個男孩，比我家孩子年齡還大……」都是一個單位的熟人，這麼說了，歉也道了，再不好意思多說什麼，也就過去了。
我常覺得遺憾，這麼恢弘的戰績，自己竟然記不得多少了。其實我幼年時代的很多回憶都已經所剩寥寥了，有些許記憶的，都是又過了一兩年之後的事情了。
那時候院子里玩在一起的孩子多，自然是要分幫派的。男孩那邊簡單，兩個年紀稍大的哥哥，一個外向開朗、一個內斂羞怯，外向的自然佔了絕對上風，號令手下一班小弟，誰與爭鋒。女孩這邊則不然，兩個姐姐，一個就是我鄰家姐姐，一頭的自來卷，性格沉穩。另一個也是秀氣好看、能言善辯的。
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
兩個人不相上下、各成一派，時而親密和氣，時而暗藏玄機。我那時早已收斂鋒芒，安心的跟在姐姐們後面做個小小嘍啰，樂呵呵的聽憑差遣了。雖然宮斗的情節偶有上演，但大多數時候，女孩子們還是團結在一起的。一起說些悄悄話、一起對抗男孩子們，雖然體力上稍弱，但他們欺負過來，我們也是一定要欺負了回去的。
你來我往的欺負、打鬧，也並不總覺得有什麼趣味。大家最愛的，還是做遊戲，尤其是夏夜裡的遊戲。
冬天太冷，家家都窩在屋裡貓冬。小孩子忍不住要下樓玩，大人訓著：「這麼冷那樓下哪有人玩啊。」小孩不信，偏下去看了，才信了。只有夏夜，院子才真到了一年裡最熱鬧的時候。九十年代初，家家戶戶都是沒有空調的，最經濟便利的消夏利器自然是納涼，何況這件事無論對大人對小孩來說，都蘊含著那麼多的樂趣，別有一番風味的樂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樂趣。
下樓納涼。
天兒只要一熱起來，吃過了晚飯，大人們尤其上了年紀的大人們，小板凳、靠背椅的搬著、扛著，手裡一個大大的蒲扇，呼扇著就下樓納涼去了。我們單位院子不大，有片空地種了些槐樹和法國梧桐，撐開來的大大的樹冠在白天遮擋了不少陽光，給落日後的時光帶來了些許涼意。何況那時空地上還是泥土路面，白天不吸熱，晚上透著土地本來的質感，是有彈性而微涼的，帶著泥土味道、來自地下的微弱的涼意，讓人平和寧靜、不急不躁。
於是白天里再急躁的人，這會兒也蒲扇輕搖、輕聲懶語、慵懶的貓一般，好不愜意自得。女人們依照著遠近親疏，聚了幾堆，不外乎說些婆婆媽媽、家長里短，一邊關照著孩子，偶爾罵兩句別太瘋了，回過頭去繼續討論張家的兒子、明天的午飯。男人們抽煙的抽煙、吹牛的吹牛，說說最近的新聞、體育賽事，免不了爭論幾句，都覺得自己牛*而別人傻*。
不過若說到這夏夜裡最愉快的一群人，還是我們這群孩子們。跟著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下了樓，然後大人們就很難再找到我們了，偶爾一陣風般嗖地跑過去，家長還沒尋著機會教訓兩句，人影早已在數米之外了。那時夏夜裡，我們最常玩也最熱愛的遊戲當然是捉迷藏，一個找的，蒙著眼睛靠在電線杆上，數上一百聲，其他的藏。
院子里有一幢老式的四層筒子樓，至今仍在，兩個門洞，中間串起來長長的一條走廊，這個門洞進去，無論上到幾層，穿過整條走廊，那個門洞就可以出來，簡直是捉迷藏的絕佳地點。最有趣的是，那會兒筒子樓里住著的都是單位里的熟人，偶爾去水房洗個菜、下樓取個東西不鎖門的也有。
我們掀開別人家的門帘藏進去，不小心往後一靠，咯吱，門開了，門裡卻沒有動靜，小腦袋們偷偷伸進去看，竟沒人，於是大大方方進去溜達參觀一番，無聊了，再溜達出來繼續遊戲。也有過午睡時分撞進了別人家門的，大人在午睡，氣得罵我們一通，故作厲害道再不許來了啊，也就罷了。
童年遊戲。
童年歡樂時光。
除了捉迷藏，夏夜裡常玩的還有各式各樣的遊戲，紅燈綠燈小白燈、偷西瓜、走線逮人、瞎子過河，等等等等。一個晚上的遊戲，最後往往賴皮的也有、鬧起來打起來的也有、哭著鼻子回了家的也有。
男孩們有時還捉了蛐蛐來斗，女孩不太玩這些，但也有跟著男孩去捉的，也有跟著去挖知了的，一邊新鮮著、一邊被蟲蟲草草的嚇得吱哇亂叫。於是，夏夜裡的院子終於被我們這群小孩鬧翻了天。鬧得星星月亮都被孩子們逗樂了，笑得顫啊顫，光就閃啊閃，孩子們抬頭看，天幕暗藍、星月璀璨，這一幕今夜不知要入了多少孩子的夢。
等到再晚些，大人們道了別，各自招呼著各家的孩子回去。熱鬧的人們漸漸散去了，只留下徐徐長長的清風，吹過月亮、吹過樹梢、吹過孩子們的窗。
八零後也許是最後一代和村莊、和田野、和自然還有日常溝通的孩子。
這些年，中國經濟發展太迅猛，每一代都在感嘆著下一代人的幸與不幸。幸的是物質世界不斷充盈，不幸的是後輩們的生活已經被水泥路、高樓房覆蓋，以前村莊就在隔壁，現在想看看村莊要麼去遠郊，要麼就要進南山了。八零後也許是最後一代和村莊、和田野、和自然還有日常溝通的孩子。說是田野，和我們父輩經歷的已然不能比擬了，但對於小孩子來說已足夠豐富了我們的整個童年。
那時候我們院子外面有片花壇，沿著院子的外牆一直延伸到隔壁院子門口，花壇外面是人行道，人行道下去就是馬路了。說是花壇，其實除了邊上種了一整排的四季青，裡面堪稱慘不忍睹，亂七八糟長了些不知名的雜草，零零碎碎的垃圾胡亂扔著。
大人們絕不會進這麼髒亂差的地方，只有我們這幫小孩不怕臟不怕苦的時不時進去「探險」。現在說是探險也許可笑，但於那時的我而言，其感受用「探險」來形容卻是絕不過分的。扒開四季青鑽進去的那一刻，彷彿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之前看一本書上說，小孩子個子低離地面近，他們比大人更關註腳下的世界，一個螞蟻窩、一簇小野花，不知道有沒有科學依據，但回想自己的童年，倒確實有這麼些意味。
每次走進花壇，感覺腳下似乎一步一世界，一塊小石頭，踢一腳，壓著一根不知名的雜草滾過去，遇到一個小土坑的羈絆停下來，就覺得甚是有趣。因為沿著院子的外牆，外牆裡面就是一層住戶的後院，常有人在牆下面鑿個口向外面排污水。
污水日積月累地流，形成一個個淺淺的小水溝，孩子們小胳膊小腿，跨過這麼一條小污水溝也是要費點力氣的，費力氣也覺得有趣，彷彿在山間野遊，跨過的是清澈甘甜的溪流。不過最大的樂趣還是尋找一種叫「酸溜溜」的草，小小一朵，五、六瓣葉片，摘了、吃了，酸酸的草葉子香，自然不是什麼香甜可口的味道，但就是愛去尋了吃，微小的喜悅。
馬路上也有歡樂。在我小的時候，大概有那麼兩三次，看到過過路的馬車，挺拔俊美的大馬拉著架子車，車頭坐著趕馬人，覺得無比的新奇。馬尾蕩來蕩去，也覺得無比的新奇。馬車過去後，路面上留下一些馬糞，又覺得無比的新奇，小孩子的世界稍一點點的未知都是新鮮有趣的。
農家人的村子裡壘起了高高的麥垛。
馬路上最有趣熱鬧的還是麥收時節，農民們收了麥穗，滿天滿地的鋪滿了大街小巷，金燦燦黃澄澄的麥穗，鋪在馬路上，往來行人車輛，踩一踩、軋一軋，麥粒就從殼子里脫了出來。農家人的村子裡更是壘起了高高的麥垛，小山包一樣，我們爬上去，坐在麥垛上面，簡直覺得可以俯瞰天下了。有時還企圖往麥垛子里鑽，扎了滿身滿腦的刺兒。
夏季白日長，我們還常往單位大院里跑。教學樓里竄竄，工廠里更是個好地方，學生們不實習的日子，那些廠房裡常年沒什麼人。我們溜進去，撿一些不知幹什麼用的小零件、小器械來玩，有一款外形酷似絞肉機的，放根竹籤子進去，絞幾下，吧嗒，竹籤就斷了，就這麼能玩好久。再不然溜進學校大禮堂去，跳到舞台上裝模作樣的演出。
我們都管那樹上結出的果子叫紅果。
禮堂外面有棵很大的紅果樹，其實也不知道樹名到底叫什麼，只是我們都管那樹上結出的果子叫紅果。夏天裡熱熱鬧鬧結了一樹的紅果，我們站在樹下眼饞，樹太高只好爬牆。站在牆頭上伸手就能夠到紅果，那果子是一粒一粒的細長條，密密的擠在一起，咬一口其實滋味淡薄，但果汁豐富，滿嘴都是紅色，彼此笑著彼此，樂不可支。
教學樓門口還有一棵無花果樹，小時候我們都特愛吃一款無花果做得小零食，但其實無花果本身味道也是很淡的，小孩子誰也不愛吃，但偏就愛去摘。有次夏季的傍晚，幾個小孩突發奇想又跑去摘那無花果，不知道每個人摘了幾個，蚊子包倒咬了滿腿都是。數著那蚊子包卻各個都得意的不行，比著誰的蚊子包更多，好像此行的戰利品不是無花果倒是蚊子包了。
野得再遠點的時候，我們就跑去了「農民地」，「農民地」是我們這片人對附近莊稼地的統一稱呼。這片莊稼地屬於附近城中村的村民，離我們院子很近，朝西走個幾百米，拐個彎就到了。農民地里有井，田裡有水渠，水從井裡壓上來，順著水渠就灌到田地里了。裡面還有養奶牛的農戶，那時候附近的人都在這裡打牛奶喝，據說那奶牛的糞池裡淹死過十幾歲的半大小男孩。
再往裡走，有一片零零散散的散墳，不知道為什麼，偶爾會有骨頭散落在附近，印象中我好像在那裡看見過一塊人的頭蓋骨，圓圓的很嚇人。再往裡走有個垃圾場，在地下挖出的好大好大的坑，可能那時候附近的垃圾都倒在這裡面，從上往下看對一個小孩來說還是蠻恐怖的。現在我對那裡只有一個很意象化的印象了，巨大的地坑，彷彿從天而降的大炮彈炸出來的一般。
農民地里偷苞谷。
我爸說他們小時候常在農民地里偷苞谷、黃瓜之類的，到了我們這代人，溫飽不愁，對偷吃的已經沒什麼興趣了，只是去農民地里玩。幾個一群時不時的去逛一圈，在水渠里或者井邊沖沖腳丫子、看看奶牛擠奶、墳頭上炫耀下勇氣。也在傍晚時去那裡，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到晚霞，莊稼地邊的晚霞，霞光從雲上落下，給雲鑲了金邊，再灑到人間。夏天的晚霞最好，又有莊稼的清香和淡淡牛糞味混合成的空氣，流動成風，掀起小女孩的裙角、小男孩的發梢，化成孩子最好的夢鄉。
如今農民地已經蓋滿了樓房，住著這裡那裡拆遷來的人們。水泥澆灌鋪平了曾經長出小麥、苞谷的土地，再也沒人能一抬腳就走進大自然了。我們這一代的孩子也走了，下一代的孩子不知道這裡的原貌，他們和我們有著不一樣又一樣的童年，不一樣的是周遭的變遷和時代的變化，一樣的是孩子的心田。在高速發展的城市裡，居於小小一隅，有著類似的心緒，經歷一樣的悲喜。
故事太多，終不能一一訴說。
回憶童年，就想起夏日裡曾吹過我們面龐的小微風。
當我們早已去到不同的地方，那童年夏日裡曾吹過我們面龐的小微風，仍是誰都不曾遺忘過的吧。
六根讀者小園地約稿
言之有物，多寫親歷之事，故鄉記憶，身邊趣事，旅遊尋訪，讀書印象，人生感悟，歷史鉤沉。避免無的放矢。
六根不定期確定某一主題供各位撰寫。
暫定每周日推送一篇。每年結集一冊納入六根醉醒客系列。
共同努力，做我們想做的有意義的事情。
▌六根為今日頭條簽約作者。
－END－
六根者誰？
李輝 葉匡政 綠茶韓浩月潘采夫 武雲溥
醉能同其樂，醒能著以文
※人人應享有免於上當受騙的自由
※孩子對我的閱讀是一種督促和打開新視野的過程
※北方中原溫暖豐厚，傳統的消失與存留
※一個總是出演邊緣而複雜角色的女演員
※發現一大波刊物封面，看十年間期刊的演變
TAG:六根 |
※老年生活歡樂多 笑的像兩歲的孩子
※逗比青年歡樂多，二貨小夥伴的日常
※中二少年歡樂多
※二逼青年歡樂多
※逗比青年歡樂多！那智商青年呢？
※2一點的孩子，歡樂多
※朝鮮孩子天真爛漫，歡樂多多
※搞笑天才：2B青年歡樂多啊
※逗比青年歡樂多：被玩壞的馬路水坑
※生活逗比夫妻，歡樂多
※古人春遊歡樂多！
※這幾個星座就是逗比歡樂多
※搞笑段子：逗比女神歡樂多，尤其女神經！
※表情包式聊天，歡樂多又多
※一整年心情美美，吉年歡樂多，夫妻和諧，美滿的三個生肖
※數學夏令營，好評滿滿歡樂多多，孩子和爹媽收穫大大！
※家有二哈歡樂多
※二比夫妻歡樂多，看的人都笑掉大牙了
※《瑪格麗特的春天》：時尚大片套路深，智障青年歡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