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美國軍火巨頭為追求利潤如何毀掉M1坦克

看美國軍火巨頭為追求利潤如何毀掉M1坦克

劉曉峰

十三五規劃當中，把軍民融合作為未來改革的重點之一，從設計初衷上看，軍民融合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偉大創新，老國企期盼著能夠從軍民融合中重新煥發活力，各種民間資本也期盼著能夠從軍工實業當中獲得可觀的收益。然而，軍民融合并不是保險箱，並不是一搞軍民融合就能百無禁忌，軍民融合最大的風險並不是投資失敗賠點錢那麼簡單，而是過度的市場化行為有可能將國家軍工行業引向受制於人的被動境地，不論是兵器、船舶，還是航空航天，同志們經過三十多年的艱苦奮鬥，終於讓我國各類武器裝備上了一個大台階，今天的成果來之不易，所以我們在邁開大步之前更要有前瞻性，要把困難想在前面，預估將來可能存在的風險，從而把改革的步子邁的更穩、更好。

很多零部件的研製和關鍵技術的公關不能依靠市場，市場也不會去管這些關鍵技術的研發，因為研發是投入產出比相對較低、資金回攏十分緩慢的過程，不符合市場經濟規律，但對於兵器工業來講卻又不可或缺。

M1坦克定性前研製的樣車

軍工企業民營化、市場化比較鮮明的對比是美國和俄羅斯的坦克工業。從60年代開始，美國坦克研發一直由軍方牽頭，委託幾個民營企業具體操作。各個民營企業為了增加回報，有意提高產品附加值。以M1坦克為例，它是美國軍方最引以為傲的裝備之一，雖然被很多西方媒體吹得天下無敵，如果但從數據上看，M1坦克還算是優秀，但從坦克設計和使用角度來講，M1算不上是一款成功的坦克。坦克不是移動碉堡，而是實現地面突擊和快速佔領的主戰裝備，並不是一款很多零部件的設計並沒有通過系統優化降低成本，而是大力追求新部件，所有部件不選最好的，只選最貴的，最終徹底破壞了M1坦克的系統性。軍方的一些負責人也與軍火商里應外和，影響和操縱美國新型坦克的研發過程。以M1坦克動力系統方案為例，美國大陸發動機公司於1976年推出了一款功率為1119千瓦的AVCR1360-2柴油機，但在設計定型後，由於工裝達不到生產條件，大陸公司向美國軍方提出延後4年交貨的請求，因此柴油機方案的研製周期超出了陸軍獲得裝備的時間規定，而與之幾乎同時定型的還有TACOM和萊康明公司聯合研製的燃氣輪機，起初兩種方案同步進行，美國軍方起初對動力方案的選用上分為兩派，一派主張搞柴油機，原因是柴油機比汽油機更安全，而且符合當時世界坦克技術的主流發展方向；另一派主張選用燃氣輪機，因為DARPA和美國陸軍當中有一批相當迷信新技術的軍官。經過裝車測試，兩型發動機性能差不多，但AVCR1360-2是從一款較老的柴油機改進而來，使用了渦輪增壓器+機械驅動的容積式壓氣機的「兩級增壓」技術，性能上已發揮到了極致；而燃氣輪機方案是全新概念，具有極大的發展潛力，同時也符合美國軍方對技術先進性的追求。所以在1976年底，該方案被命名為AGT-1500，正式確定為M1坦克的動力。

M1坦克的總體設計失敗，就是從燃氣輪機的選用開始的。在M1坦克早期型號中，燃氣輪機的體積高達7.8立方米，柴油機的體積相比之下要小得多。但由於柴油機價格偏低，利潤不如燃氣輪機，一些軍火商通過背後操縱、控制了軍方定型意見，一種追求新技術的「大躍進」思潮充斥著當時的美國科技界，一些部位使用機械傳動部件已經能夠滿足使用，並且成本較低，但都在都變成了液壓傳動。而且就連原來功率已經能夠滿足需要的燃氣輪機又被進一步提升功率，導致M1坦克的重量和體積大大增加，車輛總體重量超過60噸，這樣的坦克不僅難以空運，而且就連陸運也變得十分困難，很多道路和橋樑根本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壓力。正面投影較大、增加了坦克的中彈概率。

既然是民營企業研製的坦克，賺錢就成了M1的重要使命之一。M1坦克單車採購價格也就一直居高不下，後來又隨著幾個新型號的誕生而逐漸提高。昂貴的採購和使用成本使裝備採購經費更為緊張，最終限制了採購數量。雖然美軍早已完成M1坦克的全面換裝，但要從兩個方面看待這個問題，第一、從美國政府到軍方，一直保持高額赤字運營，錢在美國政府眼裡僅僅是一個數字，世界上很多國家就像當年稱臣納貢那樣大批量購買美國國債，如果俄羅斯陸軍有買M1坦克一半的錢，T-80坦克早就全面換裝了。第二、M1坦克的列裝是伴隨著美國陸軍大量裁軍同時進行的。從M1坦克誕生之初到海灣戰爭揚威之時，美國陸軍數量持續大量減少，其中每一支部隊的坦克數量也急劇減少，一些不對沒有來得及裝備M1坦克就被成建制地裁撤了。那麼，美國至今還有多少輛M1坦克？根據消息人士計算，目前，美國陸軍共有16個裝甲旅，坦克一般被部署在聯兵營下，一個旅下轄2個聯兵營，每個聯兵營下轄2個坦克連、即6個坦克排，每個坦克排4輛車，如果再加上4輛連長指揮車和2輛營長指揮車，美國陸軍一共擁有大約870輛M1坦克。乍一看不少，但這些坦克分布在世界各地，分兵後在每一個地區就顯得不夠用了。現在也就是跟著裝甲車到處跑，被當作一種隨行的直射火力來使用，早已失去了裝甲突擊武器的只能。但美國陸軍仍然認為自己的坦克還是太多了，計劃在2017年將裝甲旅數量由現在的16個減少至12個，在2020年再減少至10個。更加可怕的是，其它陸軍裝備的研發和採購亦受到同樣影響，現在看美國陸軍的戰鬥力，簡直可以冠以「治安大隊」的榮譽稱號，假設將來的某一天和東亞某陸軍強國短兵相接，不一定能佔到多大便宜。我們不妨試想一下，如果M1坦克的價格能夠降低到原來的一半，是不是軍方就能適當增加一些裝備數量，而且還將有利於外貿。

加裝了各種小零件的M1坦克

所以說，由於M1坦克選用了民營企業的零部件，各個分系統的質量和參數難以得到控制，各個部件之間相互配合的水平極低，很多零部件設計出來以後僅有介面能對得上，重量和尺寸都難免超標，於是，就像新手和面一樣，面多了怎麼辦？加水啊！水多了呢？加面啊！於是，原本想像中的小籠包子做出來卻成了杠面大饅頭。

然而，耽誤研製進度和浪費科研資源在M1坦克糟糕的總體設計面前都成了小事，M1坦克變成了一個毫無總體設計章法、完全是技術部件堆砌的積木。也許有的裝備研究專家認為，模塊化是武器裝備未來發展的趨勢。但坦克從功能使用上來講，就是短期決勝的兵器，99式坦克總設計師祝榆生對於三代坦克的指導思想是「活的時間不一定很長，但只要活著就必須身體健康。」後來國際上爆發的幾次武裝衝突的事實證明，祝總師對坦克的壽命與可靠性之間的關係做出了科學的定義。

其實，民營軍工企業毀掉的不僅僅是M1坦克這一個型號那麼簡單，對美國坦克工業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從短期之內看，美國坦克零部件的研製完全聽憑個別軍火寡頭的擺布，軍火巨頭通過各種背後手段左右軍方決策，將自己並不符合主戰坦克實戰需要，僅僅是看上去很先進的零部件裝在車上。這樣做的後果就是美軍在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提出研製新的坦克，並不是美軍不需要，而是軍工寡頭不願意。畢竟研發一款新車要耗費很多人力和財力，過去的生產線上很多工裝都要報廢更換，國家是不會為民營企業出這筆錢的。只要原來的舊車還能用，就在上面修修改改。如果是國家直接管理坦克工業，不僅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而且還能夠花小錢辦大事。這就是為什麼中國和俄羅斯不斷有新坦克推出，而美國則僅僅是在M1坦克上不斷更換新的零部件。其實美軍的戰略已經從21世紀開始，從M1坦克誕生以前的全球駐軍逐漸演變成了全球部署，而且作戰環境也幾乎沒有遇到過坦克打坦克，再加上自從朝鮮戰爭以後，美軍再也沒和大國直接打過對稱戰爭，所以美軍對於60噸以上的坦克的需求量能並沒有那麼大了，而對於35噸以下的輕型坦克卻十分需要，輕型坦克價格便宜，又方便運輸，對世界各國的公路和橋樑通過性有很好。所以，對於一個正常的坦克工業體系而言，此時需要的是一款技術先進的輕型坦克，而不是將原有的60噸級坦克改了又改。很不幸，美軍走的路線正好和這個理念擰著。

M1坦克從誕生之日起，就一直存在著超重的先天不足

與美國坦克向對應的，是俄羅斯坦克的研發思路。俄羅斯坦克工業長期以來一直堅持國家投資研發、生產，外貿反哺的辦法，從俄羅斯近幾年坦克外貿、自我裝備和研發動態當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其中的關係。首先，俄羅斯利用現有工裝和技術，將T-72進行現代化改造。雖然在海灣戰爭中，T-72曾完敗於M1坦克，但究其原因是由於T-72坦克使用的微光夜視儀在沙塵天氣中觀察距離大大下降，M1坦克選用的紅外夜視儀碰巧適用於當時戰場上的氣候環境，是老天爺蒙住了伊拉克坦克部隊的眼睛，讓美國人吊打。僅僅一場戰役，並不能判定T-72坦克選用微光夜視儀就是錯誤的、失敗的，因為T-72坦克選用紅外夜視儀的決定，也是經過詳細反覆論證的結果，俄羅斯並不缺乏富有經驗的坦克設計師。

T-72坦克作為一款二代車，先進程度肯定不如第三代坦克，但從整體性能上與M1坦克的差距並沒有這次實戰中表現的那麼差，比如，T-72坦克的火炮從穿甲威力上雖然難以從正面擊穿M1坦克的貧鈾裝甲，但從側面和後面卻能夠打穿M1坦克的裝甲，坦克與坦克的戰鬥仍然在視距內進行，只要一個排配合得當、一個連指揮得力，完勝雖不易，但想找到機會，端掉一部分M1坦克並不難。而且伊拉克軍隊的很多T-72、T-62等坦克當時已經加裝了附加裝甲，或多或少都能提高防護能力。要知道，在90年代初，美國M1坦克的火控系統也做不到百發百中，即便擊中目標，也容易發生跳彈，使得穿甲威力大打折扣。

所以，美國M1坦克花了很大價錢、下了很大功夫，雖然棲身於世界先進坦克行列，但是它僅僅是依靠技術領先，從性價比和設計水平上講仍然算不上是一款優秀的裝備。歸根結底，是美國體制是資本家在上、政府在下，哪一屆總統競選不是資本家相互角力的結果？哪一個議員背後不是一個財團在操控？於是，美國的政客們做出的決定，也都始終代表了他們各自背後財團的根本利益，這同時也控制了美國裝備研發體制和美國的坦克工業。由於美國沒有一批完全由政府組建的國防工業隊伍，一切具體工作都交由民營公司去完成，政府只負責立項和驗收，民營企業就不太願意將力量投入到收效緩慢的基礎研發工作當中去，所以我們能看到，美國坦克的每一個部件搞得都比俄羅斯要新，但都沒有俄羅斯搞得深。一旦國家需要與這些民營企業的經營利益發生衝突，民營企業很有可能撂挑子不幹了。

「阿瑪塔」坦克雖然從零部件的技術上可能不如同期最新款的M1坦克先進，但很多零部件性能與M1相比毫不遜色。其選用的X型發動機更是代表了世界坦克柴油機設計的先進水平，且獨具俄羅斯自己的獨特風格

現在世界很多國家都處于軍民大融合的時期，這是世界長期和平的大環境決定的，軍品訂貨普遍減少，很多軍工企業紛紛合并，以求增強競爭力。這個時候就會出現企業上市、出售股票融資等情況，一些股票一旦被外國公司暗中收購，後果又會是什麼樣？而且軍工企業一般依託人口稀少的城市建立，固定資產價值偏低，融資能力有限。即便把整個企業都買了，在那些干房地產的人眼裡，也只不過是幾塊地皮錢；在搞金融的人眼裡，就是個數字的概念。但我們一定要注意到，國家沒有工業不行，沒有自己的國防工業更不行。哪怕是為了讓那些房地產商和金融投機商們有一個安穩的環境繼續踏踏實實地鼓吹經濟泡沫、為自己牟利，也該適當地救救那些長期經營困難的兵工廠了，而不是嘴上喊著響亮的口號，心裡卻只想著賺錢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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