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黃河象：一個考古人的手記

200 萬年前，一隻陷入泥潭的老年公象遭受滅頂之災，原地埋藏。日子一天天過去，大地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古象的皮肉腐爛消失了，骨骼、象牙卻變成了化石。

1973 年，居住在黃河流域馬蓮河畔的合水縣穆旗村民，在村南的木瓜根咀挖土取砂時，偶然發現了它的大象牙，以為這不過是可以止血、能賣小錢的中藥材——「龍骨」。

得到消息的基層組織和相關人員意識到這是國家保護的文化遺物、古生物化石。在姜登盼局長等熱心人的帶動下，人們竭力保護，立即上報。

由於及時、有效地得到了保護，從這裡發掘出土的黃河象成了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化石劍齒象，很快拍成電影《黃河古象》，轟動一時。此後，《黃河象》又進入小學課本，名揚天下。

黃河古象的雄姿震撼了無數人。隨著複製品從北京走向各地，「黃河象」的「足跡」不只出現在首都北京、家鄉甘肅，走進了上海、天津等核心城市，而且深入黃河上下、長江南北。化石黃河象，給人們訴說著200 萬年來華夏大地上自然環境的更替變遷，傳播著地球科學的許多知識。

進入21 世紀，一些電視台和報紙、雜誌舊事重提，重新把黃河象發現、發掘和認識的過程演繹成電視片或新聞故事，繼續傳播。科教部門以黃河象故鄉的氣候變化，印證「變化的地球」，教育人們保護環境，與大自然和諧共存。互聯網上，討論黃河象的話題有數百萬條之多。甚至，還有人把「黃河象」作為網名刊發自己的微博，抒發個人的情懷。

人們發現：黃河象的印記，不只存在於博物館、科技館和文化館，還從科教文化領域深入到社會的各個階層，在無數中國人心靈深處，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黃河象化石引出的故事告訴我們：

不經意發現的「龍骨」，科學地發掘出來，經過修復、研究，命名為「黃河象」，竟然成了20 世紀中國古生物學的一項重大發現；

黃河象化石骨架和頭骨化石被京城裡的兩家博物館爭相陳列、收藏，居然都稱頌為「鎮館之寶」；

講述這具古象來歷的《黃河象》課文，在小學課本中傳播，影響了好幾代人，而且還在繼續傳播、影響之中……

這一切意想不到的收穫得益於國家保護文物和古生物化石的法規、政策，也得益於基層組織、相關人員的忠於職守和積極宣傳，更得益於人民大眾中的熱心人把初步建立的法律意識變成了保護現場、及時上報的具體行動。在我們廣闊的國土上，發現「龍骨」的事經常會有。僅甘肅慶陽西峰的一個藥材收購站每年就有數萬斤「龍骨」外銷出口。一個個有科學價值的脊椎動物化石，為了區分「龍骨」「龍齒」，被砸碎破壞。一件件精美的化石標本，由於哄搶、亂挖，從身旁流走。

可是，當你思想上有了國家法律的意識，行動上擔起竭力保護的責任，這些「龍骨」的命運就會逆轉。或許，下一個不經意的「龍骨」發現，在你的精心呵護下，也會變成科學史上的一項成果，流芳百世哩！

你不妨到甘肅省和政縣的和政古動物化石博物館去看一看。在那裡，陳列著一套世界上獨一無二，不同年齡的系列鏟齒象頭骨發育化石。

在那裡，展示著數量驚人、年齡不同、大小各異、集群埋藏陸龜化石的壯觀景象，讓人嘆為觀止；在那裡，還收藏有數以千計精美的脊椎動物化石，特別是距今上百萬年到上千萬年間的古代哺乳動物的化石標本；在那裡，你可以認識世界上獨有的和政羊，看到世界上最大的三趾馬動物群和最豐富的鏟齒象化石；在那裡，你還可以見識世界上最早的披毛犀，目睹世界上最大的真馬——埃氏馬、最大的鬣狗——巨鬣狗的化石標本。

在和政一帶，自20 世紀80 年代以來，人們的思想在轉化，讓大批「龍骨」演變成了有科學意義和陳列價值的化石標本。在中科院古脊椎所及其邱占祥院士等的幫助下，在甘肅省文物局等相關部門的支持下，當地政府建起了富有特色的博物館。或許，這就是保護古生物化石的一個試嘗。

關於黃河象

甘肅省博物館的黃河象第一批覆製品

黃河象化石地點全景

發掘隊員與當地群眾在大象頭骨旁合影（許俊臣提供）

《人民畫報》刊載介紹黃河象的一組照片和文字說明

甘肅省政治部文化組王毅1973年4月26日給謝駿義的信

本文由李文超摘編自謝駿義著《追憶黃河象：一個考古人的手記》（北京：科學出版社，2016.7），內容略有刪節改動。

ISBN：978-7-03-049873-1

《追憶黃河象：一個考古人的手記》以一個考古人的親身經歷為基礎，依據當年現場工作日記、書信手札和回憶記錄，記述了黃河象從發現保護、考察發掘、修復研究、裝架展出、拍攝電影、出版專刊，到進入小學課本的全過程。本書以過程為主線，集敘事、抒情和科普為一體，再現了古生物考古界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這一歷史事件場景，不僅真實生物，而且倍感醇香。

本書披露了當時的一些珍貴資料，並對骨化石的形成、保護和採集、研究等進行介紹，是一本古生物考古資料和科學知識普及相結合的讀本。適合古生物學、考古學等方面的專業人士和愛好者參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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