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悅石先生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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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我們認為在文化復興的議題下，必然包含著對禮儀的復興，當然禮儀主要是指有益的，有助於道德建設並符合中國人習慣的禮儀。我們知道的在中國文明的系統中，其實有許多精華的禮儀，也有些是不適合現在的。但到目前為止有益的基本也被沖刷殆盡了。但我們並沒有完全接納整套西方的禮儀，除了握手一類基本的社交禮儀之外，我們社會和家庭的關係中明顯的應該有一套必要的禮儀的系統。禮儀也是非常重要的文明和文化符號。您怎麼看未來中國文化建設和發展方向對社會禮儀的建設。

【吳悅石】：社會禮儀首先要從每一個家庭做起。第一是敦倫，第二是崇禮，就記住這四個字。敦倫，倫就是輩分的意思。倫理，像國子監有辟雍、彝倫堂，彝倫堂就是康熙皇帝給他的兒子和近身大臣們講經的地方，講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敦倫、崇禮學會做人，讀懂這一塊才能知道怎麼治理國家。禮的這塊不管東方西方，西方很多禮儀也都是很好的，起碼它在形式上都有種親切感。另外自己形成的比我們東方寬鬆。東方為什麼一定要說倫常，倫就是有大有小，得分大小。過去講天地君親師是為大，現在學生見了老師可以裝作不理不睬，在過去是不可以的，見了任何長輩不管是乘車、騎馬、步行都要側立在路旁迎著，然後目送長者過去。當然我們現在不需要這樣，但起碼你要對長者打招呼，問候老師好、先生好或者是叔叔好、阿姨好。這就很正常，這個社會如果能做到這樣就不錯。不用形式上太繁瑣的。

【朱啟辰】：現在有很多的這種禮儀方面的形式包括像閱兵，包括放禮炮都要幾響。實際這也是一種形式。

【吳悅石】：這是國家形式，這叫大禮。過去一個國家大禮非常多，它是按照每一年的開始，一年下來多少次大的祭祀，祭天禮地這是一個，祭祀祖先這是一個，再在有祭祀聖賢，還有祭祀三山五嶽，這都是屬於大祭祀。那麼說接待來訪，國家也有禮賓程序，過去沒有國家有平等來往的，因為都是藩屬，但也有接待這一塊。現在都是平等的。咱們這個接待禮儀像閱兵、禮炮這些基本上是西方的，不是我們中國的。

【朱啟辰】：平時民間的這種禮儀的形式是不是沒有必要了。

【吳悅石】：民間的禮儀其實就是有一個長幼尊卑就行了，為什麼說現在做不到，就是文革以後很多人為長者不尊，這個長者本身就不好，人家所以不尊重你，不值得避讓你，不值得對你行禮你就啥都不是，就只剩歲數大。這個屬於為老不尊，為師不尊的也有許多能看到。不能說你是上一輩我下一輩就一定要尊重你，德行就不成，我尊重你我成什麼人了。所以說有的時候木匠斧子不能一面砍。不能說看年輕的一點禮貌不懂，年輕的人一般心機都不是太重，另外他還有天真、善良的一面。只是老世故的人在這個社會政治運動過程中把自己真心越練越少。

【老九】：那您覺得像拜師的形式儀式目前看還有必要嗎？

【吳悅石】：選擇老師是非常重要，拜師是一種在人生過程中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節點。過去講人的一生除了父母生養你，老師是你一生當中最重要的，老師有修養有學問有德行給你引進門來你自己也一定能成才。過去的大家、名家都是名門名師出來的，也有身邊重要的人士影響你。對於選擇老師這一塊主要是在自己，形式也很重要。切記不要搞鬧劇，什麼人都拜那是你自己的問題。拜師是老師要把他的學問傳授給你，另外也要把你領到大道上。第一是傳授你治學之法，第二解除你心中的困惑，第三是使你能夠親近道，使自己成為有思想的人。這就是老師，有思想了就有判斷力了，進入學問的系統里了，你就明白該怎麼走下去。

【朱啟辰】：有時候我特別奇怪，我深有體會，因為從吳先生這個班裡出來的學員跟其他班的學員都不一樣，其他班裡的學員出來說老師什麼的都有，但是從吳先生班裡出來的學員，我說怎麼從吳先生班裡出來的學員跟打了雞血被洗腦一樣，都視吳先生為大師。今天跟吳先生聊天看來的確是。

【吳悅石】：這些學生通過一年的學習就明白道理了，使自己整個的眼界、胸襟發生變化。老師給你一副眼睛使你看懂，你是來學習書法、繪畫的，第二使你看懂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這都分不清的話你不是瞎學嗎。然後心胸要大，眼光要放遠。自己的修為過程是慢慢歷練出來的。如果這都做不到那麼趁早就別學了。

【朱啟辰】：當時我看您的學生對老師佩服的狀態，我都覺得其他的班根本做不到。

【老九】：親眼見過吳老師弟子拜師的場景，看出來那是發自真心的淚流滿面哽咽的讀拜師帖。甚為感動。而且這些收的學生也是通過吳老師在教學過程中考察過的，按程序還需要師兄們的舉薦才有資格拜師的。

【吳悅石】：能收他們，他們也是通過了努力。當然人是各有優缺點，但是人品上不能有問題。

【朱啟辰】：對，人品上還真是，主要是我看您對他們影響也非常大。

【吳悅石】：所以說你們是問這個禮是沒有具體的禮的，具體的不能講。其實就是倫常，心裡頭要對禮儀有至高無上的一個敬畏。不能亂也不能不尊。還要崇禮，孔子把它看的非常重，克己復禮為仁，就是仁的核心，仁者要先做到這個。另外他講四勿，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非禮勿聽，這都是講的禮。就是說不合乎禮的就不看，不合乎禮的聽，不合乎禮的說，不合乎禮的不動，四勿就是為仁之核心。人要行為端正，你就一定走的遠。

【朱啟辰】：聽吳先生說話我覺得是心靈的享受。

【吳悅石】：當時孔子這麼講也是有感而發，在那個時代他就認為禮崩樂壞。老子因為看到了那個時代不尊重宗主，諸侯國做大他認為是亂了禮法，認為國家走不遠了，所以典藏史不做了。

訪談人藝術簡介：

吳悅石，1945年生，北京市人，學者。現為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創作院藝委會主任，中國國家畫院吳悅石工作室導師，中國國史研究編修館研究館員，中國國際文化交流中心理事，中國畫學會理事，北京水墨公益基金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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