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峰：即將來臨的賣文時代

即將來臨的賣文時代

文|阮一峰

（IT專欄作家）

最近半年，內容付費成了互聯網行業的一大熱點。

——網路電台喜馬拉雅FM推出了付費音頻。馬東主持的《好好說話》，每天6分鐘，教你溝通、說服、談判、辯論、演說五大說話技巧，售價198元。第一天的銷售額就突破500萬元，一周後突破1000萬元。

——果殼網推出了付費問答服務「分答」，你可以打款給某個用戶，要求他用真人語音回答你的問題。其他人只需支付1元錢，就能「偷聽」到他的回答，而提問者和回答者，可以平分所有來自「偷聽」的收益。上線一個多月，據說就有1000萬人參與，產生了50萬條問答，金額超過了1800萬元。有人花了3000元，向王思聰提問：「你的人生還有什麼買不起？」後者回答了45秒，有22812人偷聽了答案，這些偷聽令提問者凈賺了8406元，王思聰則賺了14406元。

——知乎推出了付費的實時問答服務「知乎Live」。創新工場董事長李開復在線談創業，回答網友的問題，定價499元的200張門票一搶而空，當日收益10萬元。

——羅輯思維推出了「得到」App，可以付費訂閱專欄和購買各種音頻節目（比如，1.99元購買《人類簡史》的濃縮版，原書38萬字濃縮成1.8萬字，據稱幫你節省了6小時閱讀時間）。李笑來的專欄《通往財富自由之路》，每年的訂閱費是199元，目前已有超過6萬個人購買。

以上這些服務都屬於「內容變現」。

知乎推出的付費實時問答服務「知乎Live」

付費購買他人生產的內容，聽上去似乎稀鬆平常，但在互聯網上，這是一件很不平常的事。因為網路的生態就是免費，不是大家不想收費，而是很難賣出去，迄今為止，傳統媒體試圖對內容收費，幾乎都失敗了。

2005年9月，紐約時報網首次設立付費牆，訂閱費用為每年49.95美金或每月7.95美金。然而，網站收費卻帶來了訪問量的大幅下降。該報網站又於2007年9月暫停了對網站絕大部分內容的收費。除去對報紙訂戶開放網站內容，《紐約時報》1987年至2007年的數字版也全部免費提供給讀者；1851至1922年的歷史資料同樣免費開放；1923至1986年報紙僅部分內容需要收費，其餘部分也免費開放。《洛杉磯時報》於2005年首次嘗試對其網站的娛樂頻道進行線上收費，然而僅在執行數月後，就因該板塊流量下降97%而宣告終止。

那麼，為什麼在中國，內容付費突然成了一種潮流呢？

細細考察，以前在網上，也不是所有的內容都賣不出去，有些內容是一直有人付費的。我把它們分成三類。

——實用性內容：最典型的就是股票分析和彩票分析。

——知識性內容：主要是論文。

——娛樂性內容：主要是網路小說。定價是一毛錢看一章，結果就出現了3000多章的小說。

由此可見，用戶是願意付費的，從一開始就願意。

以前，內容付費之所以沒有成為主流，主要原因還是收費不方便，收到的錢有時都不足以彌補手續費。而且，即使讀者有意願付費，流程也很麻煩，可能要在多個網頁之間跳轉，幾分鐘也不一定能搞定。此外，盜版問題、PC的閱讀體驗不好、缺乏互動手段都是原因。

果殼網推出了付費問答服務「分答」，你可以打款給某個用戶，要求他用真人語音回答你的問題

據說微信也要推出付費閱讀，如果消息屬實，這個功能一旦對大眾開放，付費閱讀將成為常態，手機上將有鋪天蓋地的付費內容，任何人可以把任何文章放到這個平台上銷售。無數內容創業公司將會由此誕生，一個人人賣文的時代即將來臨。

我想，網上今後將是免費內容和收費內容並存。那些熱點的、受歡迎的內容，很可能都會收費，因為既然可以變現，為什麼不呢？另一方面，免費內容仍然將是主流，傳統的商業模式——免費內容換取流量，流量轉化廣告——依然有效，而且收費內容也會讓用戶更珍惜免費內容，促進對它的消費。

總之，在互聯網上當活雷鋒、無償提供內容的時代將會過去，「寫文章養活自己」不再是一句空話。這將會大大促進內容的生產，互聯網上將出現更多的優質內容。最優秀的作者將是最大的贏家，互聯網不但擴寬了他們的影響力，還將為他們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下一個J.K.羅琳應該會在互聯網上誕生。

刊於《財新周刊》2016年第3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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