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孟菲斯派來說，很難找到一個比大衛·鮑伊接受能力更強的顧客了」

永遠的功能與形式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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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0年12月，在義大利設計師埃托·索特薩斯（EttoreSottsass）家12平方公尺大的起居室內，幾位不到30歲的青年設計師為了萌生兩三年之久的設計理念聚在一起，他們以鮑勃·迪倫歌詞中的「孟菲斯（Memphis）」作為代名詞，希望以開放性設計思想挑戰當時以冷峻簡潔盛行的現代設計風格，並打破令人乏味的「高雅品位」。36年之後，他們所創作的傢具作為已故英國搖滾巨星大衛·鮑伊的私人藏品，已於在11月11日由倫敦蘇富比拍賣。

這是大衛·鮑伊的收藏首次對外公布，共400餘件收藏品。埃托·索特薩斯與孟菲斯派的作品大約佔據其中四分之一，其他藏品則多聚焦於現當代英國藝術。大衛·鮑伊從90年代開始收藏孟菲斯派的作品，在他的100件收藏中不乏孟菲斯派的標誌性作品，包括1981年設計的《卡薩布蘭卡地櫃》——孟菲斯派1981年的首個創作系列，被譽為後現代設計的奠基之作；1981年設計的《卡爾頓房間隔屏》以及《阿育王》檯燈。它們都出自孟菲斯派早期作品系列，蘇富比20 世紀設計部聯席主管Cécile Verdier表示，對於孟菲斯派來說，「或許也很難找到一個比大衛·鮑伊接受能力更強、更時髦的顧客了」。

卡爾頓房間隔屏

阿育王檯燈

這並不是孟菲斯派作品首次出現在拍賣中。老佛爺卡爾·拉格斐在八十年代初幾乎完整收藏了孟菲斯派重要作品，這些收藏在1991年蘇富比舉辦的拍賣中全部售出。據倫敦蘇富比透露，此次大衛·鮑伊收藏的「埃托·索特薩斯與孟菲斯派」的拍賣預計會達到77,070到117,020英鎊（約合63萬到96萬人民幣）的成交額。

蘇富比二十世紀設計部專家Adam Trunoske表示，「整個收藏系列都表達了同一事實，大衛·鮑伊從不隨波逐流，不盲目跟從所謂的當下『時髦』」。大衛·鮑伊首次邂逅孟菲斯派作品是在1981年，彼時孟菲斯派在米蘭Arc』74美術館初次登台，展出了40件用色大膽，造型富有戲劇性，粗糙與精緻材料混合使用的傢具作品。「那時這些作品並不入時，但大衛·鮑伊只購買他所鍾愛的，」Adam Trunoske說。

卡爾·拉格斐與孟菲斯派傢具（圖片來自網路）

與特立獨行的大衛·鮑伊相似，孟菲斯派從誕生之初就與主流的現代設計風格相斥。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直至80年代初，在包豪斯建築學院和法國誕生的現代設計風格滿足了戰後人們對於秩序、理性的需要，在設計界佔據著至高無上的地位。現代設計風格遵循「簡單優於複雜、平淡優於鮮艷奪目、單一色調優於五光十色、經久耐用優於追趕時髦、理性結構優於盲從時尚」的基本原則，其實用性和生產便利的優點使其經久不衰的同時，也造成了當時設計風格的貧乏與無趣。

1976年，孟菲斯設計小組創始人埃托·索特薩斯與設計師安德烈·布蘭齊、邁克·德·盧基、亞歷山德羅·門迪尼、保羅·納沃內在米蘭創建了阿爾奇米亞工作室，主張「尋求一種新語言的『表現特性』，使其具有一切可能的新意。」他們以手工製作的方式製造了一系列從色彩、材料到造型都不拘一格的產品，這如同在一座色調冷淡的房間中打翻調色桶，為當時的設計界引入了一股叛逆乃至激進的設計語言。「他們把層壓塑料、膠合板這樣大規模生產的粗糙材料和鋁，甚至是銀這樣的昂貴材料混合使用，將傳統意義上不匹配的誇張圖案和顏色搭配在一起。」Adam Trunoske說。但由於這些藝術傢具都是限量製造，阿爾奇米亞工作室的經營舉步維艱，最終導致了索特薩斯等人的脫離以及1981年孟菲斯派的創立，但總體而言，孟菲斯派仍然延續了阿爾奇米亞工作室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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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菲斯派雖然主張顛覆現代設計，但其風格卻可上溯到20世紀初英國「工藝美術運動」以及歐洲各種裝飾設計風格。索特薩斯個人還是東方與第三世界藝術、波普藝術的愛好者。「孟菲斯作品非常具有迷惑性，外表看來它們給人一種帶有玩笑意味的感覺，像是一秒鐘就能描繪出的作品，但實際上，孟菲斯作品具有更深刻的內在，尤其從藝術歷史和文化背景角度而言。」Adam Trunoske說。1950年代的美國設計風格在孟菲斯作品中也有體現，比如密集的圖案，擦拭一下就乾淨的層壓塑料表面，該材料在當時曾被廣泛運用於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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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搖滾（Glam Rock）的奠定者大衛·鮑伊曾將舞台秀打造成注重妝容、服飾、舞美的前衛表演，並使搖滾藝術化。無論在熒幕還是舞台，他都可以在不同風格、概念中任意遊走，從外星搖滾信使Ziggy Stardust到《輕狂歲月》中飾演的安迪·沃霍爾，他所獨具的美感衝擊了傳統的道德觀念和性別意識。孟菲斯派與大衛·鮑伊的共通之處同時也在於：他們都打破了傳統與禁忌，又都為當時的世界提供了某種感情宣洩的出口。Adam Trunoske表示：「孟菲斯派作品散發著明亮、變化無窮、令人震驚之美感，這與它們的收藏者大衛?鮑伊本人的風格及他的音樂作品十分相似。」

大衛·鮑伊的外星搖滾信使Ziggy Stardust形象

「我們並不是在設計永恆，對我來說逐漸過時恰似生活之甜蜜，」雖然索特薩斯曾經這樣表達對其作品的期望，而且孟菲斯派存在時期僅有七年，但它為設計界帶來的影響並未如其所願的「短暫」，尤其在於孟菲斯學派將設計師們從枯燥的理性主義和功能主義中解放出來，同時對設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設計不僅要滿足功能，更要成為傳達趣味以及情感的渠道。Adam Trunoske認為：「孟菲斯派開啟了一扇充滿可能性的大門，讓設計突破傳統，設計可以充滿樂趣，現有的規則也可以被打破。」

「Lido」沙發

布萊維加唱機，RR126型號

象牙邊桌

卡薩布蘭卡地櫃

撰文/王若霈

供圖/蘇富比

編輯/王若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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