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薛蟠為什麼粉絲多？原因有些見不得人

富二代薛蟠為什麼粉絲多？原因有些見不得人

文/晏建懷

對於《紅樓夢》中的人物，若說賈寶玉粉絲多，你會信，說林黛玉粉絲多，你會信，甚至說那位帶髮修行的尼姑妙玉粉絲多，你也會信，但若說「呆霸王」薛蟠的粉絲多，估計打死你也不信，一個蠢如李逵、呆如牛二、好色如高衙內的人，怎麼會有粉絲，還很多呢？

薛蟠是「四大家族」中「豐年好大雪」的薛家大公子，典型的富二代。可謂家門不幸，這位出身於溫柔富貴之鄉的公子哥兒，自幼喪父，寡母王氏含辛茹苦地拉扯著這個沒有父親的獨子，自然溺愛，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疏於管教。在這種環境下，薛公子既不愛讀書，又不善理家，惟好與一幫狐朋狗友玩耍，什麼飛鷹走馬，吃喝嫖賭，樣樣在行。而且，養成個粗暴而傲慢的性格，世界雖大，唯我獨尊，一句話不對路，或瞧誰不爽，就拳腳相加，索人性命如取草芥，成了金陵一霸，人見人怕。

當時，恰人販子將拐來英蓮先賣與一小鄉紳之子馮淵，後被薛蟠看中，又賣與薛蟠，事情敗露之後，兩家都不同意退錢，只要英蓮這個人。薛蟠橫行慣了，誰與他爭執不是找死？因此指揮眾豪奴將馮淵往死里打，將他打了個稀巴爛，抬回去三日就一命嗚呼，死了。而對於橫行霸道慣了的薛公子來說，打死個人就像拍死個蒼蠅，跟沒事一樣，讓家人奴僕去處理後事，自己則按照原定計劃，帶著家眷和搶到手的英蓮到京城舅舅和姨娘家走親戚去了。

然而，對於這樣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花花太歲，自《紅樓夢》成書以來，卻不乏追慕和吹捧者。清朝人塗瀛就是薛蟠的鐵杆粉絲，他曾寫了一個《紅樓夢論贊》的系列文章，被收錄於王希廉《新評繡像紅樓夢全傳》一書，於清道光年間刊行於世。其中，他在《薛蟠贊》中大讚薛蟠先生道：「薛蟠粗枝大葉，風流自喜，而實花柳之門外漢，風月之假斯文，真堪絕倒也。然天真爛漫，純任自然，倫類中復時時有可歌可泣之處，血性中人也。」

真是奇人寫奇文，語不驚人死不休！薛蟠兄「爛漫」嗎？的確爛漫，爛漫到看見漂亮女孩想搶誰就搶誰；他「自然」嗎？當然最自然，自然到殺人性命不多費一句口舌，自然到今日會酒，明日觀花，聚賭嫖娼，無所不至；他「可歌可泣」？也是，吃喝玩樂的事兒，值得大書特書的；他「血性中人」？這更準確，手上沾滿了他人的鮮血，那還不「血腥」？世界上總有一些人，為博人眼球吸引關注，寫出來的文章真的是連基本的人性都不要了，起碼的惻隱之心都沒有了，即便在只要讀過幾年小學就能明辨的是非問題上，還繞七纏八地編出一套理來，見是說非，見非說是，以此證明他論斷的尖銳和新穎，別出心裁，如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然而，一個沒有人性底線的論斷，文字縱然再美妙絕倫，正如漂亮的罌粟，久了也是有害甚至要人命的。

後來，還有所謂紅學家振振有詞地說：「薛蟠是個好哥們兒」「壞也壞得天真爛漫」。持這種說法，倘無是非觀念，也能自圓其說，為何？薛公子與人吃喝玩樂，一擲千金，非常大方嘛；朋友受了委曲，拼了自己的命也會要替朋友出手的，那更義氣。但只要用是非的天平一測試，立馬看出那是逞性的大方、妄為的義道、欺負弱小的哥們義氣。

還有人甚至這樣評價他：「平心而論，薛蟠的性格言行也確非那種一無可取、齷鹺到極點的表現，甚至他手裡的這條人命債也不是全無可恕之處。畢竟，打死馮淵那件事，原本是人販子先 把英蓮賣給了馮淵，然後又收了薛蟠的銀子，把人也交給了薛蟠。結果這個馮淵不先告官，反而去『找拿賣主，奪取丫頭』，帶人去找薛蟠搶人，薛蟠自然不肯，結果是馮淵反被薛家的豪奴打失了手，鬧出人命來。」這種鑽牛角尖一樣的為殺人犯洗刷和開脫，完全是心無是非，顛倒黑白，唯一能證明的就是，這種人既無天理，又無良知。

薛公子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粉絲呢？一是寫文章的人嘩眾取寵，二是助紂為虐的心態使然，三是將薛蟠割裂開來，喜歡他那股紈絝氣，把殺了人揚長而去叫作瀟洒，把娶老婆連同她的陪房丫頭一起睡了視為風流，把他的「易怒」當成「率真」。

薛蟠「自為花上幾個臭錢，沒有不了的」與今日之「我爸是李剛」，何其相似乃爾。京城某著名歌唱家的公子，也是一言不順，拳腳相加，看見美女，心裡開花，甚至干出強姦這種喪天良的事來，活脫脫「呆霸王」再世。這樣的人，你會替他開脫嗎？當然不會，因為正常人的心底畢竟都有起碼的是非和良知。

就人物個體而論，薛蟠就是死兩次，也不能全部抵消掉他的惡。不過，若要論他的「貢獻」，倒真有一個，就是「薛蟠體」，它讓那類草包詩人有了附庸風雅的體例，民國軍閥張宗昌的《俺也寫個大風歌》：「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回家鄉。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便脫胎於此。至於為人，背負一條人命而無絲毫惻隱之心的人，不知道有什麼值得追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