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狗通人性救主，姑娘遭殺母陷害，嫂子與屠夫有染！

記不清是哪朝哪代，伏牛山下有個劉家莊，庄東頭有座小獨 院。這家五口人：老兩口、兒子劉龍、兒媳刁氏、女兒劉鳳。老頭 子肚裡裝了不少墨水，莊戶人稱他劉先生，收了幾個學生，布衣素 食的日子倒還過得去。

這年六月六，東庄娘娘廟起會，劉先生給學生們放天假。一大 早，他雇輛車，同老伴媳婦一起趕會，讓女兒劉鳳看家。

劉鳳正在繡花，猛聽見門外「汪汪」狗叫，接著聽見大門 「通通」響。「劉先生在家嗎？」劉鳳急忙放下手中活兒起來開門， 見門外站著個書生，正驚慌地躲著黃狗。

姑娘喝退黃狗，對書生說：「家父趕會去了。」書生說聲「打 擾」，頭也不回地走去。劉鳳回身關門時，看見地上掉把扇子，隨 手拾起，插到帽筒里。

後半晌，劉先生他們趕會回到家。刁氏眼尖，一眼瞅見白羅 扇，拿起一看，上面寫有王家莊王生字樣，頓時喜上眉梢。

刁氏拿著白羅扇到婆婆房裡，劉鳳不在跟前，這女人說得有鼻 子有眼。劉婆婆聽了半信半疑：女兒平日很莊重，哪兒會幹這下賤 勾當？要說這事是虛吧，白羅扇是哪兒來的？

晚飯後，劉鳳來房，劉婆婆細細盤問。劉鳳又羞又氣，說: 「真是惡人先告狀。那天我在灶門口給娘煎藥，碰見她送劉賴。我 怕惹娘生氣，嚇得沒敢說。真不防她倒打一耙子！」眼見是實，耳 聽是虛，劉婆婆誰的話也不信，心中自有主張。

這晚，劉婆婆等女兒睡熟，悄悄拿領席，睡在院里桂花樹下的 黑影里。

這晚，有個毛毛月亮，半夜時，劉婆婆聽見院外有響聲，一個 人影從牆上跳下。借著月光，看清是本村殺豬屠兒劉賴。劉賴走到 刁氏窗下，輕撣窗紙。

正在這時，劉婆婆的咳嗽病犯了。她強忍住不咳嗽，怎奈嗓子眼像蟲子爬，越憋越難受。「咳咳」兩聲，糟啦！咳嗽聲驚動劉 賴，他車轉身賊眼四下瞅，瞅見樹下劉婆婆，大吃一驚，一個箭步 躥上去，從懷裡掏出殺豬刀，只聽「撲哧」 一聲，劉婆婆一頭栽 倒地上。劉賴朝劉婆婆身上踢踢，見死了，這才放心地把刀在鞋底 上蹭了幾下，別在腰裡，輕輕推開刁氏房門，刁氏早在門裡等候。 劉賴在刁氏耳邊咕噥幾句，轉身翻牆走了。

第二天早上，劉鳳開開門，一眼瞅見倒在血泊中的娘，「娘 呀！娘呀！」放聲大哭。劉先生見老伴慘死，急忙派人去把兒子劉 龍叫回，劉龍回家來見娘被人殺害，心裡很納悶：俺爺們兒安分守己， 從不得罪人，這是咋回事？刁氏假惺惺地對男人說：「女大不可 留，留來留去結冤讎。這把白羅扇興許與這事有關。」隨又編造著 說：「八成是咱娘撞見了，他倆怕事犯。」劉龍聽了，認定娘是被 妹妹情夫所殺，攛掇爹爹快快報官，捉拿兇手。

劉先生想著家醜不可外揚，遲遲拿不定主意。刁氏說：「公了 不如私了，這種事傳出去讓人們恥笑。不如……」她在男人耳邊 咕噥幾句，劉龍直點頭，說：「死丫頭做下此事，真真傷風敗俗， 不如把她勒死算了。」劉先生哭得迷迷糊糊，心亂如麻，一點主意 也沒有，說：「你倆看著辦吧！」劉龍找來繩子，刁氏幫著，把劉 鳳勒死，扔到後花園裡，打算明早拉出去埋掉算了。

半夜時，老黃狗從後花園的水道眼裡爬進去，用嘴咬住繩頭， 一圈一圈地把勒在劉鳳脖子上的繩子抖開。不一時，劉鳳慢慢地透 過氣來，睜眼看見滿天星星，摸摸身旁的黃狗，想起娘慘死、自己 受誣陷，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她邊哭邊抱怨黃狗：「狗啊！你作 恁大禍，叫我到哪兒存身啊？」

黃狗通人性，用嘴咬住劉鳳裙子，把她引到王家莊庄邊一家門 外站下。黃狗用爪子在柴門上「呲啦，呲啦」地亂扒一氣。

這家人沒有睡，能聽見「嗡嗡」的紡車聲，黃狗扒了一時, 裡面住了紡車。「誰在敲門呀？」 一個老婆婆手端油燈拉開門，好奇地說：「姑娘，你是哪庄的？半夜三更有啥事？」劉鳳哭訴一遍。 老婆婆說：「哎呀，想不到我兒好心去拜望先生，反給姑娘惹下恁 大禍事。快快請進，喚出我兒再作商議。」

劉鳳隨老婆婆進到屋裡，老人喚出正在東廂房讀書的兒子，低 聲學說一遍。王生過來見過劉鳳，老婆婆一邊忙著給劉鳳做飯，一 邊安慰她，不要哭，先在這兒住下，慢慢再想辦法。

第二天早上，劉先生父子起來，不見劉鳳屍體，大吃一驚。刁 氏在旁提醒說：「一定是返醒過來，跑到男家去了。」劉龍到處打 聽，後打聽到王家莊，劉鳳果真在王生家。他寫了狀紙，到縣衙擊 了堂鼓，狀告王生殺死母親，拐走妹妹。

縣官派衙役傳來王生、劉鳳細細盤問。王生根根葉葉說了一 遍。劉鳳也遞上狀紙，狀告嫂嫂不賢，結交劉賴殺母害妹；哥哥昏 庸，錯殺妹妹。

縣官看過劉家兄妹狀紙，細想這件案子須得慎重處理。細看刁 氏外穿孝衣，內露紅裙，一雙賊眼四下亂轉，浪聲浪氣，不像個本 分女人；再看王生，眉清目秀，舉止文雅；劉鳳端莊淑靜，說到娘 不知被何人殺死，哭得聲斷氣噎。

縣官姓鄧，名青，作官倒還清正，百姓們叫他鄧青天。他沉吟 片刻，把驚堂木一拍：「嘟！大膽王生，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 敢作下傷天害理之事，押人南監，秋後處決。暫將劉鳳寄押女監, 本縣自有公斷。」黃狗在公堂上咆哮不止，不住地往刁氏身上撲。 鄧青天命衙役拴住黃狗，其餘一干人回家了事。

夜裡，鄧青天百姓打扮，帶著老黃狗直奔劉家莊。黃狗到大門 外停下，先從水道眼鑽進去看看沒有動靜，出來朝鄧青天點三下 頭，鄧青天翻牆進去，黃狗把鄧青天引到窗下，只聽屋裡一男一女 在嘁嘁喳喳說話。鄧青天用舌尖舔破窗紙，只見刁氏正同個男人在 調笑。男人說：「好險哪！我只怕露出了馬腳。」女人啐了一口， 說：「呸，真是個小膽子貨！虧你還是個殺豬的。這下王家那小子 當了替死鬼，死丫頭怕也小命難保，可除了老娘的眼中釘！」男人 說：「今後晌，你那口子做生意又走了，可該咱們這露水夫妻甜如 蜜啦！」

鄧青天聽得一清二楚，輕輕地拍拍黃狗，黃狗會意，同鄧青天 又鑽出水道眼，走回縣衙。

第二天上午，鄧青天派衙役捉來刁氏、劉賴，傳來劉先生父 子，從監里提出王生、劉鳳，二次重審。鄧青天驚堂木一拍，大聲 喝道：「大膽刁氏，竟敢結交劉賴，誣陷良善，還不與我從實招 來。」刁氏連說：「大老爺，屈死民婦啦！」鄧青天冷笑一聲，隨將 夜裡私訪所見所聞和盤托出。刁氏知道事已敗露，只好從實招了。 劉賴見刁氏已招，大料難以抵賴，只得乖乖地招了，鄧青天讓師爺 當堂錄了口供，命劉賴、刁氏畫押。判劉賴、刁氏死刑，秋後 處決。

劉鳳見判嫂嫂死刑，急忙上前跪下求情：「大人，我娘已死， 爹爹年邁，兄長在外，家中無人照應，求大人恩典，把她死罪免 了。」鄧青天說：「死罪改，活罪難免，把刁氏拉下去重打四十大 板。」又對劉先生說：「你們父子不該做事莽撞。本縣做主，把劉 鳳許配王生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劉先生見是縣官做媒，忙 說：「全憑大人做主。」

鄧青天拿出一百兩紋銀，叫過王生，說：「本縣做主，你與劉 鳳成婚。」王生面有難色地說：「大人與小生昭雪，小生已感恩不 盡，與劉鳳成婚一事，小生實難從命！」鄧青天說：「有啥顧忌， 但講無妨。」

王生說：「一是沒有母命；二是與劉鳳有瓜李之嫌，恐遭他人 非議。」鄧青天哈哈大笑說：「不可拘泥小節，一切有本縣做主。」 又問劉鳳：「姑娘意下如何？」劉鳳紅著臉說：「小女子謝過大人。」 王生見劉鳳淑靜大方，也就不再推託。鄧青天隨命兩人當堂拜堂成 親，其餘人等回家了事。

刁氏一拐一拐地跟隨公爹，帶著黃狗回家。到家，劉先生吆喝 習氏快快做飯。刁氏不敢怠慢，忙進灶火做了半鍋雞蛋麵疙瘩，做 好給公爹端來。

劉先生說：「給老黃狗也盛一碗。」刁氏忙盛一碗，倒到院里 的狗食盆里，一邊指著狗，小聲數落著：「老黃狗啊，你真是個沒 良心的畜牲。我平日沒有錯待你，一天三頓，三天九頓地喂你，你 咋給我掰恁大個豁子？」

老黃狗正在吃食，聽見刁氏這樣數落它，「汪」的一聲，猛一 下上去咬斷了刁氏的右手食指，立時，血如泉涌，疼得她又甩手又 踩腳。

傳說，原來人們的食指同中指一般長，從這以後，人的食指都 比中指短一節，以示教訓，萬不可同刁氏一樣做壞事。「狗通人性」這句俗話，也是從這個故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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