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哀帝果真是同性戀嗎？歷史不忍細讀

一提起漢哀帝劉欣，人們便會想到他和寵臣董賢的曖昧關係。《漢書·董賢傳》中有一段文字，說漢哀帝對董賢「寵愛日甚，……出則參乘，入御左右」，甚至經常在一個床上睡覺。有一次，二人一起午睡，董賢的身體壓住了漢哀帝的衣袖，漢哀帝「不欲動賢，乃斷袖而起」。後人根據這一記載，毫不客氣地把漢哀帝稱為最典型的同性戀皇帝。這一錯誤觀點，讓漢哀帝戴了兩千多年的同性戀帽子，始終翻不了身。

一起睡覺，就能算是有肌體深度接觸的同性戀嗎？在歷史上，皇帝和臣下同行同睡的例子不勝枚舉。漢武帝時，衛青、霍去病就有過這種經歷，能說他們與漢武帝是同性戀關係嗎？顯然不是。筆者認為，同行同睡，這不過是皇帝對寵臣的一種高規格禮遇而已。以「斷袖」為由，說漢哀帝和寵臣董賢是同性戀，經不起推敲。事實上，漢哀帝不僅不能寵幸男人，甚至連做丈夫的義務都無法盡到，因為漢哀帝身體有病，而且病得很嚴重。

翻閱《資治通鑒》，不難發現漢哀帝是個病秧子。建平二年（前5）六月，「久寢疾」，七月「寢疾自若」；建平三年（前4）六月，「寢疾未定」；建平四年（前3），「被疾」；元壽元年（前2）正月，「寢疾久不平」；元壽二年（前1）六月，「崩於未央宮」。「寢疾」是指卧病在床。此外，《漢書·哀帝紀》也稱漢哀帝「即位痿痹，末年寖劇」。痿，是指身體某部分（包括下體）萎縮或失去機能；痹，是指肢體不能動或喪失感覺。

漢哀帝對女色不感興趣，卻有一個寵臣，即董賢。漢哀帝即位後，提拔董賢為黃門郎，董賢從此扶搖直上，歷任駙馬都尉侍中、高安侯、大司馬，而且「常與上卧起」（《漢書·董賢傳》），貴震朝廷。漢哀帝在自己的義陵旁為董賢修建了冢塋，甚至還一度想效仿堯舜，提出把皇位傳給董賢。漢哀帝如此對待董賢，頗有同性戀之嫌，實際並非如此，因為他同樣沒有能力去寵幸這個美男子。筆者認為，漢哀帝之所以寵愛董賢，有著難言苦衷。

因為常年卧床，漢哀帝迫切需要一位信得過的人在身邊侍候。董賢曾是漢哀帝的舊人，而且容貌姣好，性情柔和，心細如絲，無疑是最佳人選。當時，漢哀帝正處於「久寢疾」和「寢疾自若」狀態，連正常的生活起居都成問題，怎麼可能對董賢動歪心？漢哀帝和董賢同睡，並非為了肉體接觸，而是方便董賢對他進行體貼入微的照料。此外，從董賢「不肯出，常留中視醫藥」（《漢書·董賢傳》），也可以看出漢哀帝身體確實很差。

漢哀帝即位時，外戚王氏把持著朝政大權，不斷收買人心，網羅死黨，覬覦著漢家天下。為了鞏固皇權，漢哀帝在壓制王氏的同時，提拔祖母傅氏、母親丁氏一派，使「丁、傅一二年間暴興尤盛」（《漢書·外戚傳》）。但是，此舉造成朝中派系林立，相互傾軋，勾心鬥角。漢哀帝對哪一派系都不放心，也只有董賢這樣沒有幫派的人讓他最放心。漢哀帝通過尊崇董賢，不僅可以壓制朝中各派勢力，而且可以更加強調皇帝生殺予奪的權力。

不少好事者根據史料中的只言片字，斷章取義，說漢哀帝和董賢搞同性戀，實在荒唐可笑。一個連行動都不能自理的「痿痹」患者，一個常年卧床不起的「寢疾」病人，怎麼可能跟一個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呢？班固在《漢書》中稱讚漢哀帝「雅性不好聲色」，不過是給這位可憐的皇帝留了點面子。實際上，漢哀帝就是一個廢人，一輩子沒生出一個孩子。董賢並非人們理解的所謂男寵，而是漢哀帝身邊一個相當稱職的護理員。（劉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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