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顏值也不行！承載軟銀希望的Pepper機器人恐成雞肋

撰文：Pavel Alpeyev、Takashi Amano

Pepper似乎註定會成為日本出產的最新一款中看不中用的機器人

「對人們來說它們基本上就是仿生版的iPad」

日本人對機器人的痴迷絕不僅僅是老生常談。近年來，許多公司一直在為機器人的開發傾盡全力，然而收效甚微，幾乎沒有成功產品問世。

服務定位：接待員

這款名為Pepper的人形機器人承載著軟銀集團(SoftBank Group Corp.)的希望。軟銀創始人、億萬富翁孫正義期待它能打破日本機器人產業的僵局。2014年將Pepper推向市場時，軟銀集團對其的定位是「第一個被賦予情感的機器人」。隨後，該公司大舉推銷，承諾這款設備足夠成熟，能夠接替店員、接待員和翻譯處理一些事務。

「這個機器人不是單純用於對話的，」藤枝市政府的一名官員說，該市位於日本中部，人口約14萬人。「我們主要把它當做一台平板電腦，」他指的是機器人胸部的一塊觸摸屏。

然而現在看起來，Pepper似乎註定要步本田汽車(Honda Motor Co.)的足球機器人ASIMO和索尼公司(Sony Corp.)的QRIO機器人的後塵，成為日本出產的最新一款中看不中用的機器人。一些參與機器開發的人員在談話中表示，儘管成功的必要元素都已就位，但由於決策失誤、錯失良機，最終未能達到預期。

工程師塞巴斯蒂安·卡格農(Sebastien Cagnon)曾參與了Pepper的開發，在原僱主Aldebaran SA於2012年被軟銀收購後，他加入了日本團隊。那一年，他和同事有天去了一家蘋果商店，被告知機器人已能像真人一樣提供良好的客戶服務。

「看到那些蘋果員工為店裡為數不多的幾位顧客服務忙個不停，我突然意識到我們的差距，」卡格農說。他在2016年3月離開了軟銀並創辦了自己的機器人諮詢公司。

機器人pepper在商店解答客戶的疑問

日法兩家企業文化不相融合

問題隨著兩家公司的合并漸漸浮出水面。Aldebaran與軟銀的企業文化並不能如預期般完美融合。當法國同行外出休假幾周時，日本公司的工程師就會心懷不滿。習慣於扁平管理模式的Aldebaran員工突然發現他們的許多決策還要經過東京經理團隊的二次審議。

日本母公司創建了軟銀機器人公司(SoftBank Robotics Corp.)來監督業務和銷售Pepper，同時任命Fumihide Tomozawa為業務經理來監督研發，但他既不說英語，也不會說法語。此外，孫正義還派來他的親密盟友、資深網路工程師Takashi Tsutsui來負責技術。

「公司基本上是由不了解機器人或人工智慧的項目經理負責的，」安德魯·加姆巴得拉(Andrew Gambardella)說，他曾經在該公司從事了一年的人工智慧研究 「他們完全缺乏視野和方向，只是把我招進來，說『做人工智慧』。」

軟銀承認將Aldebaran公司拉進來確實是一個挑戰，但表示，大部分的衝突是原型逐漸商業化過程中可以預期的。自產品推出以來，根據所收集數據，該公司也對Pepper的硬體和軟體進行了無數改進。

「談到人類與機器人的互動，組合方式是無限的，起初我們可能低估了這一點，」Kazutaka Hasumi說，他在軟銀機器人事業部擔任高級總監。「現在我們仍然處於行為模式收集階段，這是正式步入深度學習技術之前的一個步驟。」

軟銀對許多關鍵功能——例如語音、視覺和語音的情感分析等——都實行外包，這使Aldebaran進一步被邊緣化。在2015年6月Pepper機器人發貨前，Aldebaran公司的創始人布魯諾·梅森尼爾(Bruno Maisonnier)已經帶著幾位主要研發人員離開了。

情緒引擎成絆腳石

Pepper的主要賣點：情緒引擎，成了絆腳石。機器人軟體的部分構想由Shunji Mitsuyoshi提出，他是一位行為古怪的雕塑家，擁有工程學博士學位。他的演算法將Pepper的外部刺激轉化成輸入流，然後模擬人類的情緒反應，但法國工程師認為這套軟體無法使用。兩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稱，他們放棄說服軟銀放棄Mitsuyoshi的公司AGI(AGI Inc.)作為供應商，因為孫正義與後者關係密切。

因為沒有使用機器學習和人工智慧技術，軟銀的工程師們只能辛辛苦苦編寫代碼，將感測器輸入的數據組合成相應的情感效果。由於只能理解一些特定的信號，Pepper機器人的情緒往往會在幾秒鐘內由滿足變為恐懼和幸福，這並不能稱為真正的情緒。

知情人士稱，由於情感引擎的研發尚需時日，2015年賣給企業用戶的Pepper機器人關閉了情緒傳達功能。軟銀目前正準備在中國和美國推出機器人。

「我不知道情感理解這項功能是否真能增加機器人的服務價值，」莫滕·鮑爾森(Morten Paulsen)說，他是里昂證券亞太市場的日本研究主管，主要研究工業自動化巨頭FANUC公司。「我的辦公樓里有幾個Pepper，但現在幾乎沒人在它跟前晃來晃去了。對人們來說它們基本上就是仿生版的iPad。」

機器人pepper的互動自拍

但不可否認的是，軟銀製造出的機械系統堪稱一流。Pepper擁有超過20個馬達和高度靈敏的手臂，能夠像人類一樣發出肢體語言。此外，多個攝像頭、麥克風和深度感測器讓Pepper能夠與人進行眼神交流，並對觸摸作出響應。它甚至能在待機模式下模仿呼吸和睡眠。

消費者應該感謝軟銀，因為他們願意承擔虧損，每個機器人的售價僅為1800美元，對普通人而言也不是什麼天文數字。在日本，感興趣的買家可以在軟銀下屬的手機旗艦店裡與Pepper互動。為iPhone、PlayStations和GoPros的提供代工業務的台灣生產商富士康現在負責機器人的硬體製造。

「現在人和機器互動仍然非常困難重重，正因如此，當你看到機器人可以做的、和不能做的事時，便會更加清楚Pepper項目到底有多麼大的野心。」保爾森說。

此前，日本北部一家度假酒店購買了三台機器人，期待能用它們迎接客人、介紹店內設施。然而結果卻不盡人意，機器人最後成了供孩子娛樂的平板電腦。一家遊樂場也有類似經歷，發現了機器人的局限性後，它現已決定終止購買合約。

創始人的執念

孫正義一向以豪擲千金而為世人所知，一旦項目不成功就會棄如敝履。目前，他似乎已經把注意力聚焦於新的、更大的目標。這位軟銀的億萬富翁創始人在2016年9月以320億美元收購了晶元設計商ARM。10月早些時候，他宣布將與沙特政府建立一個規模達1000億美金的基金，用於投資高科技公司。

Pepper項目的生死完全取決於孫正義，他曾表示，早在孩童時期自己就夢想擁有一個有情感的機器人。有跡象表明他還不準備放棄。根據彭博社獲得的電子郵件，2015年末的一次軟銀內部高管會議上，孫正義走到白板前，畫了一個長著熊的耳朵、配有平板電腦、外形酷似Roomba掃地機器人的物體。這個名叫Cooman的機器人或許將接班Pepper，它也將具備情緒感知能力。

軟銀集團（Soft Bank）創始人孫正義與機器人pepper

「孫正義以Pepper為驕傲，總在各種來訪的貴賓面前炫耀不停，」軟銀前任工程師卡格農說，「每每看到機器人時，他都會雙眼放光。」

編輯：李辰旭稼、黃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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