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書法作品欣賞
徐渭(1521—1593),初字文清,改字文長,號天池山人、青藤道人,山陰(今浙江紹興)人。他是我國明代傑出的文學藝術家,列為中國古代十大名畫家之一。徐渭多才多藝,在書畫、詩文、戲曲等領域均有很深造詣,且能獨樹一幟,給當世與後代都留下了深遠的影響。但這樣一個天才卻極不得志,一生經歷充滿坎坷、險惡和痛苦,最終窮困潦倒而死。
徐渭生性聰敏才華,《明史·文苑傳》說他「天才超軼」,十幾歲即模仿楊雄《解嘲》作《釋毀》的文章。二十歲考取山陰秀才,但以後的八次鄉試都名落孫山,終身不得志。早年家難屢作,在婚姻上也數遭挫折。40歲左右,被兵部右侍郎兼僉都御史胡宗憲看中,當過一階段的幕僚軍師,對軍政之事多有謀略,參預過東南沿海的抗倭鬥爭,這是他一生中活得最開心的時候了,後胡宗憲因嚴蒿奸黨失勢受牽連,徐渭深受刺激,精神失常,以至多次自殺,自殺方式聽之令人毛骨悚然,用利斧擊破頭顱,「血流被面,頭骨皆折,揉之有聲」,又曾「以利錐錐入兩耳,深入寸許,竟不得死」。後又一度發狂殺死繼妻,下獄7年。經同鄉張元汴竭力保救才得倖免一死。出獄時已五十三歲,這時他才真正拋開仕途,四處遊歷,開始寫詩作畫,賣書畫為生。他的許多重要作品,都出現於這個時期。這整整二十年中他是在時而清醒時而反常的情況下度過的。
徐渭晚年幾乎是閉門不出,凄涼孤獨,窮困交加,他在「墨葡萄圖」這幅作品上的題詩,正反應了他內心的傾訴:「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擲野藤中。」最後在「幾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人」 的境遇中結束了一生。死前身邊唯有一狗與之相伴,床上連一鋪席子都沒有,凄凄慘慘。徐渭悲劇的一生,憤懣、抑鬱、孤獨、凄涼的內心世界,加上天生不羈的藝術秉性,造就了藝術的奇人。中國古代佯狂的藝術家不少,可真正如梵高那樣發瘋,生時寂寞,死後並為後人頂禮膜拜的大家實在不多——徐渭就是這樣一個「傳奇」的人物。
徐渭死後,他的作品越來越為一些有識之士所讚賞。徐渭死後二十年,「公安派」領袖人物袁宏道偶於友人陶望齡家翻到一本徐渭的詩文稿,「惡楮毛書,煙煤敗黑,微有字形」。但在燈下讀了幾篇,不禁拍案叫絕,驚問此人是今人?還是古人?竟拉起陶望齡一起徹夜閱之,「讀復叫,叫復讀」,以致把童僕驚醒。而後袁宏道不遺餘力地搜羅徐渭的文稿,研究徐渭,大力宣揚徐渭。袁宏道還寫下中國古代文學史上著名的人物小傳——《徐文長傳》。可以說他是徐渭第一個知音者,而後來追隨者不計其數,其中有八大山人朱耷、揚州八怪中李宗揚、李方膺。清代鄭板橋曾以五百金換天池(徐渭)石榴一枝,並刻有一方印章,稱「青藤門下走狗」。近代齊白石也說自己「恨不生三百年前,為青藤磨墨理紙」。直到現代,徐渭的作品仍在不斷地放射出耀人的光彩。
徐渭他寫出了大量奇恣縱肆的詩文,並創作了一些短劇,雜劇。他的雜劇《四聲猿》曾得到湯顯祖等人的稱讚,在戲曲史上也佔有一席之地。他的詩文書畫處處瀰漫著一股鬱勃的不平之氣和蒼茫之感。繪畫以花鳥為主,還兼寫山水。他發展了潑墨寫意花鳥畫法,用筆豪放恣縱,水墨淋漓,瀟洒飄逸,名重一時,對於後世有極大影響。畫史上把他與陳淳並稱為「青藤」、「白陽」,並把他視為大寫意畫派的創始人。
徐渭多才多藝,詩文書畫俱佳,但他對自己的書法極為自負,自謂「吾書第一,詩次之,文次之,畫又次之」。 徐渭書法方圓兼濟,輕重自如,筆墨縱橫,貌似狂放不羈,其實暗含秩序,為後來書家效法。徐渭書法以行草為特佳,能以隸書筆法溶入行書,尤具獨創。 其行草效蘇、米之風。徐渭處於祝允明之後,他和祝允明一樣學書的路子毫無例外是屬於二王一脈,他傾慕王羲之的人品書藝,作為同鄉人,他對王羲之的法帖心摹手追,但給他的影響最大的是宋人,其中取法最多的米芾。他在《書米南宮墨跡》一跋中激動地說:「閱米南宮書多矣,瀟散爽逸,無過此帖,辟之朔漠萬馬,驊騮獨見。」可見他對米芾的深悟透解。
他的草書,純粹是個人內心情感的宣洩:筆墨恣肆,滿紙狼藉,不計工拙,所有的才情、悲憤、苦悶都鬱結在扭來扭曲的筆畫中了。 徐渭的狂草,但很難為常人能接受,他自己曾在《題自書一枝堂帖》中說:「高書不入俗眼,入俗眼者非高書。然此言亦可與知者道,難與俗人言也。」這也難怪,「知者」又有幾許?書法代表作有《青天歌卷》、《詠墨磁軸》、《題畫詩》等。
徐渭《花卉人物圖卷題詩》縱19厘米 橫22厘米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徐渭《女芙館十詠》卷 紙本,縱30.8厘米,橫227.2厘米,上海博物館藏。
徐渭《草書七律詩軸》 紙本,行草書,縱209.8厘米,橫64.3厘米,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釋文:春園細雨暮泱泱,韭葉當籬作意長。舊約隔年留話久,新蔬一束出泥香。梁塵已覺飛江燕,帽影時移亂海棠。醉後推敲應不免,只愁別駕惱郎當。醉間經海棠樹下,時夜禁慾盡。天池山人渭。
明徐渭與《行草應制詠劍軸》
(文/楊文濤)
墨池余香勝,掃長箋,狂花撲水,破雲堆嶺。雲盡花空無一物,蕩蕩銀河瀉影。又略點,箕張鬼井。未敢披圖容易玩,撥煙霞, 直上嵩華頂。與帝座,呼相近。
半生未掛朝衫領。恨秋風,青衿剝去,禿頭光頸。只有文章書畫筆,無古無今獨逞。並無復,自家門徑。拔取金刀眉目割,破頭顱,血迸苔花冷。亦不是,人間病。
——《賀新郎徐青藤草書一卷》(《鄭板橋全集》)
徐渭潦倒—生,雖有奇才,而屢試不第;於胡宗憲幕下雖屢獻奇謀,頗受禮遇,卻終又因胡倒台自殺而罹禍發狂,以至自戕、殺妻、系獄。其晚年《題墨葡萄圖》詩云:「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擲野藤中。」可謂其晚境凄涼的寫照。
人生的不幸固是痛楚而悲愴,但也正是如此,才造就了徐渭在藝術方面的卓絕表現及傑山成就。藝術作為徐渭情感宣洩及升華的載體,其不羈的性格、狂狷的才情及散漫而無所顧忌的人生道路,給了徐渭的最大的自由空間,故其詩、文、書、畫皆匠心獨運,直抒胸臆、追求性靈、表現真情。
徐渭自稱:「吾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陶望齡《徐文長傳》)可見對其書法的自許及鍾情。袁宏道云:「(徐)不論書法而論書神,誠八法之散聖,字林之俠客也。」誠然,作為一時才人、一時狂士的徐渭是絕不會為法所縛的,即使是學書道路的起點——臨摹古人書法,徐渭也要有自我,不肯屈膝於古人。其《書季子微所藏摹本蘭亭》云:「非特字也,世間事,凡臨摹直寄興耳,銖而較,才而合,忌真我面目哉?」並主張「取諸其意氣而已」。徐渭學書,曾浸淫於宋黃庭堅、米芾、蘇軾諸家,並上追鍾繇、索靖、「二王」,而以流傳徐渭書跡來看,何曾有一筆似古人?而玩其筆意,又何嘗有一筆不是古人?此正是徐渭善取古人「書神」,而始終不失自家本色,故有英氣生趣而「精奇偉傑」(陶望齡《歇庵集》)。
徐渭論書,還特講「天成」,即人的內在素質。嘗雲「夫不學而天成者尚矣,其次則始於學,終於天成」,而「天成者非成於天也」,是「罔乎人而詭乎己之所出」(《徐文長佚草》卷二)。徐渭才學,三教九流無所不能,著述豐而雜,有《徐文長佚草》十卷,《徐文長全集》三十卷、《徐文長三集》二十五卷、《徐文長佚稿》二十四卷等詩文著述。戲曲方面有《四聲猿》、《歌代嘯》、《南詞敘錄》、《舊編南九宮月錄》及《十三凋南曲音節譜》各一卷、《嘲妓》、《黃鶯兒》等散曲;注釋評校類有《李長吉詩注》、《莊子內篇注》、《分釋古注參同契》、《黃帝素問注》、《楞嚴經解》、《淮海集》四十卷等;纂輯雜錄者有《筆玄要旨》、《玄抄類摘》、《通俗雲箋》、《茶經》、《酒史》等等。其畫,筆墨縱恣,氣勢磅礴,與陳道復並稱「青藤白陽」,開啟了明、清以來水墨大寫意的新途徑。如此多端而博淵的才學,與其書法融會貫通,聚於筆底,正是「天成」之功。
徐渭《行草應制詠劍軸》,紙本,高352厘米,寬102.6厘米,丈八巨制,氣勢恢宏,以草書筆意寫行書,點畫紛披,率意馳騁,形章如卷,滿紙雲煙,攝人心魄,為其晚年書法代表作。
此軸今藏蘇州博物館,同時尚有《行草應制詠墨軸》與此軸相儔,成對巨制,洵為偉觀。據記載,徐渭當另有《詠紙》、《詠筆》、《詠硯》等軸,皆調寄《鳳凰台上憶吹簫》詞牌,惜今已佚。
《詠劍》詞曰:「歐治良工,風胡巧手,鑄成射斗光芒。掛向床頭,蛟鱗—片生涼。枕邊凜雪,匣內飛霜,英雄此際肝腸。問猿公,家山何處,在越溪傍。見說,胡塵前幾歲,秋高月黑,時犯邊疆。近日稱藩,一時解甲披韁。即令寸鐵堪消也,又何勞,三尺提將。古人云,安處須防,但記取, 戎兵暇日,不用何妨。」亦是精偉奇傑,頗見才識。
明徐渭與《行草應制詠墨軸》
(文/唐建初)
徐渭(公元1521—1593年),字文長,號天池山人,晚年號青藤道士,或署名田水月。山陰(今紹興)人。年二十為邑諸生,屢應鄉試不中, 曾客浙閩總督胡宗憲幕, 以草《獻白鹿表》負盛名,於抗倭軍事多所策劃,知兵事,好奇計。後胡被彈劾為嚴嵩同黨下獄死,徐渭被禍發狂, 自戕不死,遂殺其繼室,系獄七年,同里張元忭力救得免。晚年潦倒困頓, 以詩文書畫糊口。徐渭自幼聰穎過人,天才超逸而憤世疾俗,詩文絕出儕輩,謂其得李賀之奇、蘇軾之辨,不落窠臼;所作戲曲、雜劇,頗有超出前人見解和打破陳規之處。擅繪事,特長花卉,用筆放縱恣肆,水墨淋漓酣暢,自創新意,與陳道復並稱「青藤白陽」,於後世寫意花卉影響甚著。自稱「吾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其書擅行草,出自米芾、黃庭堅,筆勢圓渾沉著,縱橫奔放,不拘法度,為晚明書壇之大草代表。明袁宏道《中郎集》中評其書云:「文長喜作書,筆意奔放如其詩,蒼勁中姿媚躍出,在王雅宜、文徵明之上;不論書法而論書神,誠八法之散聖,字林之俠客也。」著述既多又雜,有詩文《徐文長集》、《徐文長佚稿》、《徐文長佚草》, 戲曲論著《南詞敘錄》,雜劇《四聲猿》、《歌代嘯》等,於三教及方技書亦多有箋注。
蘇州博物館庋藏徐渭《行草應制詠墨軸》,紙本,高352厘米,寬102.6厘米,鴻篇巨製,駭人心魄,其書法稜角畢露,不避敗鋒,點畫支離,結構破碎,布局散亂,而強心鐵骨,其中一種磊落不平之氣,宛然可見。此軸書法以法度而言,可譏為 「野狐禪」之類,而以「書如其人」、「書為心聲」, 書法之所以解「尤物移人」的本體來看,此軸書作抒發震蕩的心緒,激烈的情感,狂放的才情,洗刷胸中之碗磊, 這與其晚年「樂難頓段,得樂時零碎樂些;苦無盡頭,到苦處休言苦極」之悲憤、壓 抑、無奈的心境相合,故見情見性,真摯感人,允為神品。
與此軸成對的徐渭《行草應制詠劍軸》亦同藏蘇州博物館,當兩軸同時懸張於壁間 時,只見滿紙雲煙,遍壁驚濤,令觀者血脈賁張,不禁情緒激越、思緒狂奔,無不 有觀止之嘆。
《應制詠墨》調寄《鳳凰台上憶吹簫》,詞曰:「侯拜松滋,守兼楮郡,絳入品秩多般。龍劑犀膠,收來共伴燈煙因。煉修依法,印證隨人,才成老氏之玄。是何年,逃卻楊家,歸向儒邊。紅絲玉版霜毫畔,苦分分寸寸,著意磨研。呵來滴水,幻成紫霧蛟蟠。有時化作蒼蠅大,便改妝道士衣冠。向吾皇,山呼萬歲,壽永同天。」 奇思偉構,入情見性。
徐渭《行書七言聯》
徐渭行書《白燕詩軸》紙本,縱264.1、橫73.5厘米 浙江天一閣博物館藏
釋文:一時伴侶自應非,海路空長遇亦稀。漢將玉門投老入,趙妃雪夜待人歸。孤回夏日 搖寒色,漸下秋空見羽衣。已識朱門無可托,玉樓天上任高飛。 白燕三。大環。
行書白燕詩七律一首,原有四軸,此為第三軸,題曰「白燕三」,用羊毫書寫,精力充足,結構平衡,字字行行有磊落之氣,筆法如走龍蛇,融會貫通。明末張岱贊稱:「昔人謂摩詰之詩,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余亦謂,青藤之書,書中有畫,青藤之畫,畫中有書。」款署「大環」, 鈐有「天池山人」、「青藤道士」白文二方印。
徐渭《行書立軸》紙本 166×68cm
鈐印:海笠、天池漱仙、文長
題識:病起,過守經、成顓,同酌,賦得夜雨剪春韭。徐渭。
賀天健(1900-1977)書籤:徐文長行楷精品。風白先生法政。丁酉夏,賀天健署。 鈐印:天健
釋文:春園暮雨細泱泱,韭葉當籬任意長。舊約隔年留話久,新蔬一束出泥香。梁塵已覺飛江燕,帽影時移亂海棠。醉後推敲應不免,只愁別駕惱郎當。
徐渭草書《杜甫懷西郭茅舍詩軸》紙本 189.5×60.3cm 上海博物館藏。
鈐印:天池山人 青藤道士 漱仙(白文)
釋文:幕府秋風入(日)夜清,淡雲疏雨過高城。葉心朱實看時落,階面青苔先自生。復有樓台含(銜)暮景,不勞鐘鼓報新晴。浣花溪里花饒笑,肯信吾兼吏隱名。<高> 徐渭
徐渭《草書岑參詩軸》紙本,353cm×104cm 西泠印社藏。
釋文:雞鳴紫陌曙光寒,鶯囀皇州春色闌。金闕曉鍾開萬戶,玉階仙仗擁千官。花迎劍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乾。 獨有鳳凰池上客,陽春一曲和皆難。徐渭
徐渭《墓表賦》紙本 163.7×43cm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徐渭《草書詩軸》紙本,行草書,縱123.4厘米,橫59厘米,上海博物館藏。
釋文:一篙春水半溪煙,抱月懷中枕斗眠。說與旁人渾不識,英雄回首即神仙。
徐渭《草書詩軸》紙本,中國美術館藏。
釋文:幻有知花,踐無盡波,一剎那間。坐見波羅。天池渭
《草書千字文卷》局部 紙本,高31.2厘米,橫495厘米 榮寶齋藏。
徐渭《女芙館十詠》卷(局部) 紙本,縱30.8厘米,橫227.2厘米,上海博物館藏。
徐渭《女芙館十詠》卷(局部) 紙本,縱30.8厘米,橫227.2厘米,上海博物館藏。
徐渭《女芙館十詠》卷(局部) 紙本,縱30.8厘米,橫227.2厘米,上海博物館藏。
徐渭《草書白燕詩卷》 縱30厘米,橫420.5厘米。紹興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藏,錄自賦《白燕詩》四首。該詩卷為後三首。1984年初移交紹興市文管會保管。
釋文:白燕詩卷 西飛歲歲侯青陽。花發名園何處藏。天子郊禖呈瑞色。主人台榭有輝光。輕翰掠雨綃初剪。小尾流風練愈長。萬里東歸看 易沒。海天元是白雲鄉。一時伴侶自應稀。海路空長遇亦非。漢 將玉門投老入。趙妃雪夜待人歸。孤回夏日搖寒雪。漸下秋空見羽 衣。卻說朱門無可托。玉樓天上任高飛。素壁紅芳照苑牆。沖花 泛羽唼群芳。霜迷萬瓦單棲渺。草綠千堤片影涼。雲母屏深低縞袖。 水晶簾動拂流黃。西園蝴蝶渾無賴。暗粉飄塵上海棠。白燕四首。書似鎮南朱內史一笑。天池徐渭。
徐渭 行草書杜甫《秋興八首》冊頁 高25.3厘米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玉露凋傷楓樹林, 巫山巫峽氣蕭森。
江間波浪兼天涌, 塞上風去接地陰。
叢菊兩開地(他)日淚, 孤舟一系故園心。
寒衣處處催刀尺, 白帝城高急暮砧。
夔府孤城落日斜, 每依北斗望京華。
聽猿實下三聲淚, 奉使虛隨八月槎。
畫省香爐違伏枕, 山樓粉堞隱悲笳。
請看石上藤蘿月, 已映洲前蘆荻花。
千家山郭靜朝暉, 日日江樓坐翠微。
信宿漁人還泛泛, 清秋燕子故飛飛。
匡衡抗疏功名薄, 劉向傳經心事違。
同學少年多不賤, 五陵衣馬自輕肥。
聞道長安似弈棋, 百年世事不勝悲。
王侯第宅皆新主, 文武衣冠異昔時。
直北關山(車)金鼓振, 征西(羽)車馬羽書遲。
魚龍寂寞秋江冷, 故國平居有所思。
蓬萊宮闕對南山, 承露金莖霄漢間。
西望瑤池降王母, 東來紫氣滿函關。
雲移雉尾開宮扇, 日繞龍鱗識聖顏。
一卧滄江驚歲晚, 幾回青瑣點朝班。
瞿塘峽口曲江頭, 萬里風煙接素秋。
花萼夾城通御氣, 芙蓉小苑入邊愁。
珠簾綉柱圍黃鵠, 錦纜牙檣起白鷗。
回首可憐歌舞地, 秦中自古帝王州。
昆明池水漢時功, 武帝旌旗在眼中。
織女機絲虛夜月, 石鱗鯨甲動秋風。
波漂菰米沉雲黑, 露冷蓮房墜粉紅。
關塞極天惟鳥道, 江湖滿地一漁翁。
昆吾御宿自逶迤, 紫閣峰陰入渼陂。
香稻啄余鸚鵡粒, 碧梧棲老鳳凰枝。
佳人拾翠春相問, 仙侶同舟晚更移。
彩筆昔曾干氣象, 白頭吟望苦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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