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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消逝時,有些人深陷痛苦一次次揭開傷疤從此淪落,有些人卻像海燕一樣逆風飛翔。
夏樂心裡有一個人住了七年。
堂姐夏菡比夏樂大兩歲,正讀高三。
高一開學沒幾天,堂姐晚自習後去找夏樂,拿著高二英語課本求夏樂幫忙寫作業。看著夏樂一臉迷惑,她紅霞滿面地說:「我有個表弟,讀高二,也是咱學校的。最近籃球隊訓練,耽誤了不少作業,尤其英語。」
夏樂應允,抱著課本回到座位。翻開課本,第一頁上寫著名字:朱木君。
真好聽的名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三個字寫得力透紙背,像峻麗的山峰。
夏樂看了看自己的字,從小到大沒碰過字帖。可她竟買了英文字帖認真練了起來:寫得太差,萬一被他老師識破了咋辦?
認認真真練了字,認認真真抄完了單詞。周四晚上,一個陌生男孩在門口喊夏樂的名字。夏樂一猜就知道是堂姐的表弟,便抱著作業出去。
夏樂有些緊張:「你是朱木君?」
男生一笑:「嗯,你是夏菡妹妹吧?好可愛呀!」
一向大大咧咧的夏樂,刷得紅了臉。朱木君是第一個誇她可愛的男生。
這句誇獎恰巧被路過的同學聽到了。全班起鬨:「他是誰呀?學長嗎?在追你嗎?還是已經在一起了?……」
夏樂心臟砰砰跳著,怎麼解釋,怎麼解釋,怎麼解釋。「哦,他是我哥!」怕大家不信,又添了句:「我姑姑家的!」
大家才算安靜下來。
真可怕,同學們的審問真可怕,心跳的速度真可怕,朱木君,真可怕。剛剛他站在溫暖的燈光下,牙齒白白的,一笑眼睛彎彎,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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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幾周,朱木君都會在周一把作業交給夏樂,周五再去拿。夏樂偷偷去看他籃球訓練,看到朱木君瀟洒的運球,她總是心跳得厲害。
有一次,夏樂寫了張紙條:最近的物理好難,我給你寫作業,你教我物理題吧!
於是朱木君再來找夏樂的時候,多拿了一個筆記本,溫柔地戳了戳夏樂的腦袋:「笨蛋,以後就把不會的題寫在這個本子上,我給你寫解析。」
夏樂心中一陣雀躍:「好呀好呀!」
時光看似不緊不慢,可很快入冬。冬天有一個全校大活動:冬季運動會。
夏樂班級的體委為了湊夠報名人數,給所有高個子女生和高個子男生全都安排了項目。夏樂被安排了八百米賽跑。
她欲哭無淚,便向朱木君傾訴:「天知道我跑步有多慢,最討厭的運動就是跑步,現在偏偏要跑八百米比賽!」
朱木君回信:「丫頭沒事,儘力跑就好了。我會給你加油的,等你跑完,給你買零食吃。」
令人震驚的是,朱木君的加油方式是全程陪跑!這事兒轟動了整個高一整個高二!很多人都在說朱木君喜歡夏樂,夏樂表面很排斥,內心卻歡喜得不得了。
晚上,朱木君找到夏樂,拎著一堆零食:「累壞了吧,這兩天好好休息休息,注意身體。」
夏樂獃獃地看著這個第一個誇她可愛,打球帥帥,陪她跑八百的男生,忽然有種想讓他抱抱的衝動。
衝動歸衝動,夏樂還是淡定地說了謝謝便回到教室。閨蜜過來:「夏樂,他肯定不是你哥哥,你和他說話的時候會臉紅。」
夏樂努力假裝淡定:「別胡說八道,就是我哥哥!」
零食袋裡有一瓶妙戀,夏樂想起廣告詞:「初戀的味道」,又忽然記起,朱木君第一次見她說:「好可愛呀!」
夏樂琢磨:他真的喜歡我嗎?
她對他的感情有些微妙的變化了。
夏樂愛上了周一周五,下課鈴一響,就痴痴地等著朱木君出現在門口,燦爛地朝她招手。她開始很享受同學們的起鬨,上課開始走神,晚上開始失眠。
那個寫錯題的筆記本,開始寫些別的東西,或是一首歌,或是一首詩,或是問他這幾天過得好不好。而朱木君總給她細心地回復著。
夏樂一恍惚,這應該就是愛情的模樣吧。
···
糾結了好久好久,想表白卻又不敢,不敢卻又想表白。閨蜜鼓勵她:年少總要為愛情瘋狂一次。
於是夏樂表白了。
她在紙上寫滿了朱木君的名字,只在最後的角落裡,有四個字:我喜歡你。四個字小小的,怯怯的,像犯人等待著審判。
朱木君回的信,夏樂一直沒敢看,直到回了宿舍,才趴在被窩裡打開。
「你還太小,才高一,我一直把你當成最親的妹妹疼。其他的,我都還沒想過。以後你就做我妹妹吧,籃球訓練馬上結束了,以後你就不用給我寫作業了。」
夏樂緊緊抓著被子,努力壓抑住哭聲,但淚水就像夏天的暴雨,放肆地流。朱木君以哥哥的身份,完美收場。什麼喜歡不喜歡,人家壓根沒有想過。
冬天的風總是冷得無情,怒吼著侵略整個日照。窗外的小樹被吹得東倒西歪,在暗黃的月光里,像極了詭異的皮影。
夏樂睡不著,朱木君,成了她腦海里揮之不去的三個字。一直以為他喜歡自己,卻是自己自作多情先動了心。
第二天夏樂筋疲力盡。在食堂吃早餐,卻恰巧又遇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倉皇逃走。
夏樂努力勸自己,沒事的,他只是不想早戀而已,現在就應該以學業為重。
可沒幾天傳來驚人的消息:朱木君和隔壁班女生在一起了!
夏樂發瘋,衝進隔壁班教室去看那個女生,想要罵抬頭卻又止住。那個女生長長的直發,漂亮的大眼睛,白襯衫上幾朵淡淡的小花,美得不可一世。
而夏樂,寬寬的肥校服,戳天馬尾,土肥圓。她又一次倉皇而逃,帶著滿臉淚,帶著年少時敏感的自尊心。
夏樂的心很痛很痛,什麼不想早戀,什麼年齡太小,都只是他不喜歡她的理由罷了。她躲在被窩裡,淚水早就打濕了枕巾。
人就是這樣,得不到就會產生恨。夏樂恨朱木君,如果他早就明說他有意中人,如果他不對她那麼好,那麼自己就不會動情,就不會如此狼狽不堪。
····
夏樂剪成利落的短髮,寓意從頭再來。
她開始一個人行動,匆忙地去食堂,匆忙地回宿舍,匆忙地去廁所。課下周圍再吵她都很少抬頭,所有的時間,全部用來學習刷題。
她只有一個目標:總有一天,要美美的,優秀的,無可挑剔的站在朱木君面前,讓他後悔,後悔沒有和她在一起。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夏樂終於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同學聚會。閨蜜問她,還喜不喜歡朱木君。
三年,這個名字心心念念,從別人的嘴裡聽到,夏樂還是差點落淚。喜歡?還是不喜歡?
如果朱木君現在找她,說想要和她在一起,她還是會頭也不回地和他在一起。
後來的大學,她留起長長的頭髮,報了禮儀培訓班瑜伽培訓班,研究穿衣搭配,研究化妝技巧。
四年完全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
畢業紀念冊里,夏樂的氣場壓倒全班女生。得體的妝容,銀色的高跟鞋,到小腿的單色長裙,頭髮比及肩更長一點。
無論以後誰喜歡朱木君,她終於都可以不輸才不輸貌地站在他面前。
翻開微信通訊錄,點開朱木君,好多好多心絮想要說出來。
可夏樂又回想了生命中有朱木君的七年,好像只是過眼雲煙。這個男人,配得上現在的她嗎?
最後她只是問了問:「你還好嗎?」
他回:「很好,你呢?」
外面有超市放著梁靜茹的歌:我們該把往事收拾了,再多說也回不去了,後來的都沒關係了。
夏樂回:「我也很好。」
她終於長長地,長長地鬆了口氣。
我很好,這幾年,我拚命地向下紮根拚命地向上生長,因為你,但不是為了你。
謝謝你的不喜歡,如果當初我們在一起,我肯定成不了現在更優秀的自己。
愛你讓我卑微至極,而你的拒絕讓我蛻變成天使。
雖然你不喜歡我,可你不會再遇到第二個我。
因為,我變了,我不再是那個為你痴狂的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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