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女人壯歌：蕭太后和她親姐姐的愛恨情仇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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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二虎，素心
【作者簡介】陳二虎，筆名紅葉，蒙古族中的契丹人。翁牛特旗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作者簡介】素心，赤峰市詩詞學會會員、內蒙古詩詞學會會員、內蒙古赤峰市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於《ＣＣＴＶ文化中國》《滿州里日報》《赤峰詩詞》《喀喇沁時訊》《百柳》《紅山晚報》等報刊雜誌。在多個微刊平台推出原創作品。詩作收錄《世界詩歌文學》《花開的聲音》《當代詩歌精選》等。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保寧元年四月，封罨撒葛為齊王。為了安撫和感化、籠絡極不安分的李胡之子喜隱，蕭思溫把離婚寡居的大女兒伊蘭嫁給耶律喜隱。
耶律賢和蕭思溫的用意就是想用聯姻的關係，把控和安撫對皇位威脅最大的罨撒葛和耶律喜隱，這種懷柔的政策，可以說收到效果，使得最有資格、最有能力爭奪帝位的耶律罨撒葛失去了所有實權，成了只有王爵的第一閑人。
勝者王侯，敗者賊。這就是歷史告訴我們的真實。
罨撒葛與蕭胡輦的婚姻，本來就是政治婚姻，對於帝位，蕭胡輦的父母蕭思溫和長公主呂不古本來都看好罨撒葛，才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蕭胡輦嫁給這位親舅舅。但親情與愛情是兩回事，親情有時難以轉化成愛情，罨撒葛與蕭胡輦在一起，讓人總是想起舅舅與外甥女，這給他們的婚姻生活罩上了一個陰影，兩個人也很難喚起激情，雖然蕭胡輦全力支持罨撒葛向皇位發起衝擊，更多的是其它的成分起作用。
（蕭太后梳妝樓）
罨撒葛與帝位兩次失之交臂，雄心壯志被磨滅幾盡，對蕭胡輦的家族報以怨恨，對蕭胡輦也不冷不熱，女兒缽國的出生，也沒有帶給他喜悅，在壓抑與不平中，便於保寧四年去世。
遼景宗耶律賢與皇后蕭綽為了感化二姐蕭胡輦，同時又是做給諸王看，追封罨撒葛為皇太叔，葬禮辦得十分隆重。
可以說，自蕭胡輦嫁給舅舅罨撒葛到他去世，幾年的婚姻生活，帶給蕭胡輦沉重的打擊。她所追求的幸福一絲一毫都沒有得到，而是讓她的心靈一直在滴血。政治毀滅了多少人婚姻的幸福。權力的你死我活又讓多少人失去了理智，進入瘋狂。蕭胡輦心中的痛苦又能對誰訴說呢？
（蕭城遺址位於山東省聊城市冠縣，沿故道北行10公里，建於宋真宗景德元年，為遼國蕭太后下令建築。）
一向開朗活潑的蕭胡輦變得沉默了，鬱悶時她就跑出去騎馬射獵來發泄心中的憤恨；獨自一人時就讀書彈琴，來化解腦中所有的疑問。她望著妹妹皇后蕭綽與妹夫景宗皇帝成雙成對地上朝，處理軍國大事兒黯然失神。命運之神，似乎特別垂青蕭家小女兒蕭綽，不僅堂而皇之地當上皇后，還順理成章地參與國事，婚姻的幸福、夫妻的甜蜜、家庭的歡樂，這當今皇帝耶律賢愛妹妹蕭綽又十分尊重蕭綽，既榮又崇，讓人敬慕，又心生忌妒。為什麼妹妹蕭綽能夠享有一切，自己為什麼一無所有……
皇后蕭綽看到自己二姐因丈夫去世情緒十分低落，面對青燈獨守空房，寂寞憂傷常伴。就招呼大姐伊蘭時常到胡輦府上探望，姐妹三個舞刀弄棒、品茶下棋、共枕而眠。這讓胡輦感到極大的安慰，似乎又回到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也化解了一些對妹妹蕭綽的怨恨。蕭綽還經常請胡輦到宮中來，並在自己的寢室邊上給二姐安排了一間卧室。
（蕭太后梳妝樓）
蕭綽又懷孕了，在此之前她生有長女觀音、長子隆緒、二女兒長壽。現在長壽還未滿周歲，皇后又有了身孕。自打蕭思溫擁力景宗稱帝納了蕭燕燕為皇后，蕭綽就一人專寵。霸道的蕭綽警告其它妃子不可越雷池一步。所以自從蕭燕燕封后，景宗的其它妃子就被打入了「冷宮」。
這次蕭綽懷孕反應特別大，吃不下睡不好，身體虛弱的不行。景宗心疼，就讓蕭綽把寡居的二姐接進宮來，一來侍候皇后，二來也省得蕭胡輦寂寞。
蕭胡輦走進了皇宮，與景宗接觸就多了起來。慢慢得，她感覺到了景宗的眼睛裡似乎有些異樣。蕭胡輦與蕭綽相比自有不同的姿色和魅力。她經常同景宗討論國事，評說古今帝王將相。景宗常常被她獨到的見解，精闢的論述，廣博的學識所折服。遼景宗發自內心的欣賞這個麻辣的女人，時間久了，激情的火花便碰撞出來!
（大奉國寺，位於塞北佛鄉、神奇義縣古城東街，始建於遼開泰九年即公元1020年，是世稱釋迦牟尼轉世的遼朝聖宗皇帝耶律隆緒在母親蕭太后的「家族封地」所建的皇家寺院。）
做為女人，新寡的蕭胡輦此時正是成熟誘人的季節，充滿了讓人無法抵擋的魅力。在他眼裡蕭胡輦比蕭綽更有見情，更有女人味，線條流暢，體質健美。
二人都有點心照不宣。
景宗皇帝自小失去父母，並且在父母遇害時還受到了驚嚇。雖然貴為一國之君，表面上女人無數，但是皇后蕭綽對他管束非常嚴格。皇后做什麼都中規中矩，房事也不例外。有了胡輦，他才知道男女之間震撼心靈的快樂，體會到了放縱與自由的快感。開朗的胡輦，渾身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所有的這些都讓景宗陶醉，讓他感到溫暖。
他忽然發現皇后是那麼的索然無味，蕭胡輦以女人特有的溫柔，給景宗以安慰。放棄皇上的身份咱先不講，單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天天面對一個一本正經的女人，這也管那也不讓，哪個男人受得了，就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不舒服。
（錦州義縣奉國寺，同上一張圖片介紹）
一個孤獨的女人，一個心靈落莫的男人，此刻他們彼此心靈安慰，相互享受著對方，彼此分享著快樂與幸福。
很快，皇后蕭綽發現了二姐和丈夫超出正常的關係。有人說這是景宗特意為之。在契丹的婚俗中，姐妹二人共侍一夫是很正常的事情。景宗是一國之君，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他不想給心愛的女人帶來傷害。他要讓他的女人堂堂正正的做他的妻子，他有權力這麼做。
蕭綽對姐姐的行為非常惱火，他不允許他的男人染指別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是她的姐姐。但是蕭綽畢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沒有聲張。一來是考慮姐妹情份，二來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她是一個有著政治頭腦非同一般的女人，她不能讓王朝內部起火。
蕭綽經過反覆思考，覺得這件事情順理成章會更有利於王朝的通知，也維護了蕭氏家族的尊嚴。於是這個不一般的女人，找機會送了個順水人情，成全了他們二人，讓景宗和二姐胡輦都十分的感激她。
蕭綽與景宗商議，納胡輦為妃，封為趙國夫人，還給了她一定的權力。
（遼河源國家森林公園，這裡還是契丹族和奚族的發祥地，歷史上有名的遼道宗、遼景宗、蕭太后，都曾在此飛騎逐獵、彎弓射鵰。）
冊封那天，景宗耶律賢和胡輦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胡輦美麗紅潤的雙頰飛著紅暈，幸福和喜悅充斥著整座宮殿。
從此景宗把朝政全權交給了皇后蕭綽，反而他自己落得無事一身輕。空出來的時間完全交給了胡輦，兩人經常外出遊玩，景宗內心抑鬱的情結得以舒展。蕭胡輦給了他全部的幸福與無窮的樂趣。
遼統和十二年秋天，西北邊境廣袤的草原上。萬里無雲，連一絲風也沒有，太陽彷彿定在那裡，辣辣的注視著這裡。已經是皇太妃的蕭胡輦威武的立馬陣前，堂弟蕭撻凜和女婿蕭圖玉一左一右護著，遙望敵陣，黑壓壓的一眼望不到邊。
幸福總是那麼短暫，胡輦和景宗的幸福時光隨著景宗的駕崩而煙消雲散。蕭綽一手把持朝政，大權獨攬。她並沒有給胡輦參政議政的空間，此時的胡輦成為了一個尷尬的角色，這令蕭胡輦難以忍受。正好此時西北阻卜部族叛亂，她便自動請纓，去扶定西北。
（遼河源國家森林公園）
遼王朝西北部，有幾支強大的部族。自遼太祖西征之後，紛紛臣服於契丹，但是自從遼景宗以來，各部出現了不和諧，時常有兵馬襲擾遼西北的邊境地區，叛軍自恃兵強馬壯，經常搶奪牛羊，騷擾軍政機構。朝廷每年都要派出軍隊評判西北的叛亂，但終因各方面的因素，總是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如今，蕭胡輦請命，承天太后也就做個順水人情，讓其長期駐守西北路。任命其為西北路的行政長官，讓堂弟蕭撻凜給她當副手。蕭胡輦的女婿蕭圖玉為兵馬都監，與原來的西北兵馬會和，征討治理西北邊陲。
此刻對面旌旗飄飄，戰鼓擂的震天響。阻卜兵馬列成龐大的方陣，陽光下，一排排騎兵如同林木搬排列著。阻卜酋長望向契丹大軍，發現兵馬並不多，陣前立著一員女將。只見這名女將騎著一匹白色戰馬，紅色戰袍，一桿長槍掛在馬上，英姿颯爽。她暗自思量，聽說大遼的兵馬大元帥是皇太妃，想必就是此人了。他的心下就有了一絲輕敵，這個好色的傢伙，一看蕭胡輦的美色，垂涎三尺，一門心思想著抓了皇太妃自己享用。
（遼河源國家森林公園）
他手下一員大將出來挑戰了，然而他哪裡知道蕭胡輦的厲害，他只想著衝過去一個照面就把皇太妃擒下。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異樣的光芒。蕭胡輦望見，冷冷一笑，取槍迎戰，兩馬相交的時候，那色鬼還沒看清皇太妃的長像，就被蕭胡輦一槍挑下了馬。接連幾員大將均敗下陣。蕭撻凜、蕭圖玉各統兵馬加入戰團，酋長一見契丹兵馬勢不可擋，策馬落荒而逃。兵敗如山倒，手下的士兵一看主帥酋長都跑了，哪還有人戀戰，紛紛四散奔逃。
蕭胡輦大獲全勝，蕭撻凜與將士們都發自肺腑地佩服皇太妃。趕走了來犯之敵，蕭胡輦與蕭撻凜在驢朐河兩岸修築城堡，有效的遏制了阻卜部的叛亂和襲擾。
從此以後，蕭胡輦長期駐紮西北邊陲，為契丹王朝開拓了西北疆域，撫定西北諸部族，使契丹之名傳於世界，其功勞之大，完全可以與遼太祖皇后述律平、遼景宗皇后蕭綽相媲美。
（傳聞蕭太后喜歡金蓮花茶）
蕭胡輦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是看起來依然年青。容顏並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衰老，相反，更增添了一種成熟女性睿智的美。自從西北邊陲穩定下來以後，清閑了許多，她反倒覺得不適應。
永興宮總管高蒿，多年來一直跟隨蕭胡輦，真至西北邊陲也不離不棄。二人成為忘年交，無話不談。這一日，高蒿看到皇太妃臉色不太好，直言道：「天地萬物，陰陽調和；天為陽，地為陰；是為陽，月為陰；男為陽，女為陰。老子說過：萬物貞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陰陽交合才能生成萬物。皇太妃，莫怪老臣，我無大不敬之意，望太妃恕罪。」
高蒿的話不由的讓蕭胡輦紅了臉，擺擺手讓他退下，她的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第二天，她來到位於驢朐河下游的一個馬場巡視。恰巧一個二十多歲，身材高大的強壯，彪悍魁梧的小夥子在套馬。小夥子手中舞動著套馬杆，捲曲棕色和長發，碧色眼睛高鼻樑，赤裸著上身，肌肉發達，胸毛濃密，頗有陽剛之氣。
蕭胡輦看了不禁怦然心動，高蒿告訴她，這個人叫撻覽阿缽，是從西域捋來的奴隸，有一手套馬、訓馬的好技藝，而且還有一手按摩治療的絕技，據說很有療效。蕭胡輦內心不禁動了一下，讓他套馬給自己看。
（傳聞蕭太后喜歡金蓮花茶）
高蒿看著蕭胡輦的臉色，適時地說：「近來太妃鞍馬勞頓，身體不適，不如把他帶回去給太妃按摩按摩如何？」於是不知所措的撻覽阿缽跟著他們來到了可敦城。
年青後生的能量源泉，滋潤著蕭胡輦孤獨寂寞的靈魂和肉體，使她欲罷不能，生命如逢第二春般，嶄新的讓她興奮不已。
然而，很快蕭胡輦與馬奴的情事，很快傳到了京城。蕭綽大為震怒，堂堂的皇太妃與馬奴廝混，成何體統；不僅有損於皇族禮制，更讓她這位太后妹妹顏面掃地。於是蕭綽派人帶著她的親筆信來見蕭胡輦，指責她為了一己之私不顧皇室顏面，讓她立即把馬奴驅逐回馬場。如果蕭胡輦想再婚可以為她選擇皇室成員。
在蕭胡輦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蕭撻凜把馬奴撻覽阿缽抓了起來，並對他嚴刑拷打。蕭胡輦知道後並沒有怪蕭撻凜，她知道蕭撻凜是執行皇太后的旨意。
（金蓮花確實很驚艷）
誰知道蕭綽此舉激怒了蕭胡輦，她正式向皇太后提出下嫁撻覽阿缽，如果不允許，她將以死明志。皇太后知道她這位二姐的脾氣，她說到做到絕不含糊。因為各人感情的事情把姐妹倆的關係搞僵是她不樂意看到的，於國於己都不是一件好事。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成全於她。
蕭綽出於多重考慮，為了保全皇族，下令解除了撻覽阿缽的奴隸身份，任命他為永興兵馬指揮使，允許他們結婚。
西北的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晴空萬里，下午天卻陰沉起來，西北風夾雜著雪花從黃昏的天空中飄落下來，打在臉上，彷彿刀割般的疼。夜深了，雪越來越大，鋪天蓋地。
蕭胡輦起床後想到了老臣高蒿。他跟隨自己多年，征戰拼殺；勞苦功高。如今年事以高，又有肺氣腫的老毛病，這種天氣，她擔心他的病。於是披衣走了出去，去看忠心耿耿的老臣高蒿。
（北京雙泉寺，與蕭太后淵源頗深）
病重的高蒿聽說蕭胡輦來看她，讓家人扶著顫巍巍的來到府門前迎接。蕭胡輦想派人送高蒿回京城治病，但是大雪封路，根本走不了。
轉年初夏，高蒿病逝，皇太妃蕭胡輦悲從中來，痛哭不止。
花開花落間，草原歲歲枯榮。與蕭胡輦並肩做戰的堂弟蕭撻凜被調回京城。塑風凜凜，蕭胡輦立馬高處，望著蕭撻凜消失在視野中。
高蒿的去世，蕭撻凜的調離，給蕭胡輦的觸動極大，她內心深處的河流凄楚的流淌著，一種遲暮的蕭瑟情懷久久在她的內心回蕩。
敢作敢為的蕭胡輦，最終悲劇收場。統和二十五年六月，其妹妹皇太后蕭綽以蕭胡輦聯合一個小國謀反為名，賜死皇太妃於幽洲。
（北京雙泉寺後面，傳說中的蕭太后梳妝台遺址）
在皇太后看來，蕭胡輦扶定西北，威名遠播，正在擴大自己的政治影響，培養自己的親信勢力，又藐視世俗，一定有不臣之心。她聯想到蕭胡輦死去的丈夫罨撒葛，大姐伊蘭的丈夫喜隱和其子。又想到二姐和大姐最近聯繫頻繁，她越想越怕，她不允許她的王朝有一點點的不安定因素，所以先下手為強，對兩個姐姐痛下了殺手。
又是格桑花開得如火如荼的時節，大草原此時也正上演山花爛漫的美麗。蝴蝶依然繞著花叢翩翩起舞，不遠處的馬兒，依舊低著頭悠閑地吃著草。多年前的呂不古怎麼都不會想到，她鍾愛的三個女兒，最終會以自相殘殺，血淋淋地走向人生終點。十歲時的蕭胡輦更不會想到，她一箭救下的妹妹艷艷，最後以一杯毒酒取了她的性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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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洪與、姚小紅
編輯：鄒舟、於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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