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歷史遺忘的偉大女藝術家們

世界各大博物館和畫廊都在展示已被世人遺忘或邊緣化的偉大女性藝術家們的作品，凱西·龐德寫道。

琳達·諾克林（Linda Nochlin）是一位女性主義作家和藝術史家，她曾在其代表作《為什麼沒有偉大的女性藝術家》（於1971年發表）中提出一個著名的觀點——「為什麼沒有偉大的女性藝術家？」答案當然是存在偉大的女性藝術家，但幾個世紀以來藝術界一直是以男性為主導，就算你在觀看博物館和展覽會展示的女性藝術家們的作品，你卻對它們一無所知。事實雖不盡人意，但最近舉辦的很多展覽會已經給予一些偉大的女性藝術家她們早該得到的認可。

克萊拉·佩特斯（Clara Peeters）是一名比利時女畫家，其精美的靜物畫深深吸引了在安特衛普的羅考克斯舊居（Rockox House）皇冠假日酒店下榻的旅客們。過去名不見經傳的她將要一舉成名了。十月底，克萊拉的靜物畫展會在馬德里的普拉多舉行，她也將成為第一位在普拉多舉辦個人畫展的女性藝術家。

克萊拉·佩特斯的思想反映在她這幅靜物畫中：金屬蓋子的水壺、乳酪、杏仁和椒鹽脆餅（圖源：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

作為一名女性藝術家，佩特斯在17世紀能取得成功實屬罕見，不管在形式和內容方面，她都稱得上是一位開拓者。有一段時間內，女性被禁止參加正規培訓，這樣就導致她們的繪畫主題受到限制，但她卻迎難而上，將這些限制巧妙轉化為自己日後擅長的少數流派。館長亞歷山大·維加拉（Alejandro Vergara）說，「當時的歷史限制了佩特斯擁有更大的繪畫舞台，因此她乾脆將重點放在一小塊領域，事實證明她成功了。」

儘管當時魯本斯（Rubens）的崇高理想主義畫風佔據了安特衛普藝術的主導地位，但佩特斯並沒有盲目追隨，而是選擇開闢了日後影響整個歐洲的現實主義畫風。「要知道敢在安特衛普以現實主義畫風作畫，恐怕除了佩特斯之外沒有其他人了，」維加拉說。以往的靜物畫大都飽含寓意，而佩特斯的作品特點則在於精緻的內容和紋理，閃閃發亮的器皿和色澤鮮美的事物與優雅的純色暗背景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著她的繪畫，你不會想到死亡，只會覺得自己餓了。

這幅來自1610年左右的虛空派（靜物畫的一種題材）繪畫，據說是佩特斯的自畫像（圖源：普拉多美術館）

「我們確實知道當時的主要收藏家擁有佩特斯的畫作，」維加拉說。但除此之外，佩特斯的詳細生平仍然是未解之謎。或許我們能從她的畫作——鍍金杯和高腳杯倒影中的各種微型自畫像中得到一些關於她性格的線索。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創新，畢竟之前還未有靜物畫家以這種方式來描摹自己。「你如何從中讀出具體的性格特點呢？」或許現在可以得到答案了。

一位女士的畫像

與佩特斯不同，伊麗莎白·路易絲·維熱·勒布倫的生平有據可循。她是十八世紀最成功、最有價值的肖像畫家，儘管如此，2015年在法國巴黎大皇宮舉辦的「勒布倫夫人」回顧展上，仍然沒有很多人知曉其名。

勒布倫可以稱得上是一位集才華和美貌於一身的天才畫家，她在青少年時期就已經創辦了自己的肖像工作室。二十三歲時，她為王后瑪麗·安托瓦妮特獻出了自己的處女座肖像畫，也得以破格獲得進入法國皇家學院學習的機會。在此之前，由於自己的丈夫查爾斯是藝術商，未能入選。勒布倫以她處理圖畫的顏色、結構和紋理的精湛技巧而出名，她也可以「旁若無人地捕捉肖像，」該巴黎展覽的策展人約瑟·百利歐（Joseph Baillio）說道。

勒布倫的這張帶著一頂草帽的自畫像，是她在安特衛普的佛蘭德斯旅行時為自己繪製的（圖源：維基百科）

這樣的成功不可避免地引起男性畫家的羨慕，百利歐說：「一個女人比他們賺更多的錢，這一定使他們很難堪。」當她在1785年的沙龍展出她壯觀的 Comte de Calonne 時，有傳聞說，它一定是由男人畫的。法國革命期間，她的王室身份迫使她逃離法國，接下來的12年里她繪畫歐洲的偉大和美好，這期間在聖彼得堡凱瑟琳大帝法院待了六年，再回到法國時已經86歲。

鑒於她以前的地位，我們以前還沒有聽說過她嗎？展覽在法國及紐約取得顯著成功後，現於加拿大國家美術館進行展覽，加拿大國家美術館副館長保羅·朗（Paul Lang）表示：「她就是我們在法語中所說的entre deux chaises——厭女症的受害者，也是女權主義的受害者。」法國的女權主義者，特別是在戰後年代，蔑視勒布倫展現她的美貌，還鄙視勒布倫把自己描繪成一個滿足的母親。

伊麗莎白·路易絲·維熱·勒布倫為瑪麗·安托瓦內特公主的肖像畫贏得了這位公主的喜愛，因為這張畫像將公主哈布斯堡的特點柔化了，也讓勒布倫成為皇室的畫家（圖源：維基百科）

博物館館長也很謹慎地只展覽肖像畫。百利歐回憶說，人們告訴他這種展覽不會吸引人，宣傳冊很快就會被人遺忘。但是，實際上，這種展覽已經舉辦了多次，宣傳冊也已經重映了三次，公眾的反響非常熱烈。保羅·朗說：「這證明了如果有偉大的畫家，一定會被人們知曉。」

現代的看法

喬治婭·歐姬芙（Georgia O"Keefe），佛羅倫·史提海莫（Florine Stettheimer），海倫·托爾（Helen Torr）以及佐拉克（Zorach），都是紐約的女性現代主義者，她們的作品目前在波特蘭藝術博物館展出，闡述了20世紀初女性藝術家在的創作等方面遇到的障礙。史提海莫、托爾和佐拉克都是非常有價值的藝術家，而喬治婭·歐姬芙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她也是性別成見的受害者，但是她的丈夫阿爾弗雷德·斯蒂格利茨（Alfred Stieglitz）並沒有對她的工作多作干涉。

這四位藝術家都在藝術圈前沿活動，雖然表面上支持婦女的權利，但畫廊給女性的機會很少，而且傳統的社會義務仍然嚴重影響了她們的家庭生活。佐拉克在巴黎待了一段時間，是野獸派表現主義的美國藝術家之一，但是當作為母親的責任開始對她的畫作造成壓力時，她轉而開始染蠟和刺繡，工作重心也不再是繪畫了。

現代主義藝術家圈外，很多人對佛羅倫·史提海莫是一無所知的。上圖是史提海莫的自畫像《自我》（來源：哥倫比亞大學）

佛羅倫·史提海莫的作品形式性不強，色彩明艷，諷刺地探索她的特權世界，經常因其精緻的形式和個人主題而不被接受。因此她很少展出，拒絕出售她的作品。

評論家們常常評論展覽作品的質量，在這四位藝術家中最不為人知的海倫·托爾卻得到最多的讚揚。她的作品在純粹的抽象和比喻之間的轉變轉換，富有張力，傳遞出她的情感。可悲的是，在日常生活中，她一直飽受自我懷疑的折磨，不擅長自我推銷的她被斯蒂格利茨不願意展示她的作品而打垮，最終因身體問題和家庭義務，放棄了自己的事業，以丈夫的事業為重心。

像她的朋友喬治婭·歐姬芙一樣，托爾在斯蒂格利茨的畫廊展示了其作品（來源：史密斯學院）

但策展人艾倫·羅伯茨認為，斯蒂格利茨可能已經看到托爾是對歐姬芙的威脅，所以拒絕展示她的作品。「斯蒂格利茨認為歐姬芙是偉大的女性現代主義者，其他人無法與其媲美。

重新發掘托爾這位偉大的女性現代主義者苦樂參半，這可能也是該展覽最具有意義的時刻。但她的作品能否公諸於眾尚未可知。因為展館計劃舉行史提海莫和佐拉克的個展，但尚沒有計劃展示托爾的作品。我們只能希望她能有好運。

（原文選自：BBC 編譯：孫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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