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需要花多少錢呢？
前幾日，新入職的幾個小夥伴聚在一起玩「狼人殺」，輸了的人接受「真心話大冒險」的懲罰，玩到high處，剛認識的一眾人把彼此的家底都扒得一清二楚：幾個前任、幾歲初吻，諸如此類。到了後面，這些八卦的事情都被打聽清楚，真心話再也想不出任何勁爆的問題，只好拋出了一個口味清淡的話題：你在愛情中做的最浪漫的事情是什麼？
恰好那一局輸的是一個男生，剛剛二十齣頭的小年輕，和女朋友正處於畢業之後分處兩地的狀態，他撓撓頭想了想開始講述：
「畢業離校的那天，女朋友是晚上八點的火車，因為我是本地的，東西都已經搬好了，所以我說去送她，開始她不同意，說不喜歡離別的場景，我就同意了……」
他一邊說著，圍著他坐著的我們一邊掏出瓜子，做出一副吃瓜群眾的樣子，作為眼瞅著三十歲的大哥大姐們想看看現在的小年輕都是怎麼玩浪漫的。
「但是到離校的那一天，我還是決定去送她，一直送到火車站，買了站台票，把她送到座位上，替她收拾好行李我才下了車。」
「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家了啊。」
「……」
就這樣？！我和小夥伴們面面相覷：我瓜子都買好了，你就給我聽這個？
過了一會兒，聽眾里一個姑娘緩緩地說：「其實這個故事應該這麼講：女朋友起初一直拒絕你去送行，因為害怕離別的場景，你仍然堅持要去。最後，在送她上了火車，幫她收拾好行李之後，女朋友眼眶紅紅地看著你，說：「該怎麼告別呢？」
你裝作無奈地攤攤手，然後坐在了她對面的座位上，看著她一臉錯愕的表情，從口袋掏出一張車票，寵溺地笑著說：「傻瓜，你不喜歡離別，我就十里長亭，送你回家。」
眾人不約而同蹺起大拇指，心悅誠服：嘖嘖嘖，甜！
小夥子很不服氣：「你們女生就是想要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其實浪漫不就是平常生活的點點滴滴，柴米油鹽醬醋茶，把每一件事情做得用心，就是浪漫啊！」
因我始終遵守一條準則：千萬不要「始終在言語上勝過別人」，我並未當場繼續和他辯論，但心中卻千萬分不服。
愛情里固然少不了柴米油鹽醬醋茶，但並非只有這些，浪漫才不是直男們所說的一日三餐，四時相守，那些所謂「平淡生活里用心做的事情」。浪漫就是玫瑰紅酒，花前月下，燭光晚餐和好多好多甜蜜的情話啊，這些東西看來不切實際，卻正是它們給了戀人們在日復一日的俗世煙塵中抵抗生活瑣碎的力量。
醬醋茶是生活給我的必做題，詩酒花才是你給我的愛情啊！
02
現實中，有許多人出去吃飯，菜端上來，動筷之前先「咔嚓咔嚓」拍幾張照片，美其名曰「開光」。曾經我也對這樣的行為不屑一顧：吃個飯而已嘛，用得著這麼大動干戈？拍那麼多照片不就是為了發個朋友圈炫耀一下嘛，多此一舉。
直到後來看到朋友的一份生日禮物，從此我也變成了一個吃飯前愛拍照的人。在他24歲生日的時候，相識三年的戀人送了他一本自己做的影集，非常非常厚，裡面的照片幾乎全是各式各樣的美食，以及順帶上鏡的埋頭苦吃的他。
第一頁是一張蛋糕的照片，照片的旁邊是姑娘一行清秀的小字:「老公，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們同時盯上了蛋糕店裡的最後一個榴槤蛋糕，雖然你先開口要的，但我掏錢的動作比你快，早一步把蛋糕收入囊中，記得嗎？就是這塊，那天是我好朋友的生日，我是用和你搶來的蛋糕給她過的生日。^_^」
影集的後面有他們第一次去西餐廳吃到的牛排、青島海邊吃的海鮮大雜燴、長春吃的鍋包肉，也有一起在食堂分吃的一份老乾媽雞蛋炒飯。
朋友幾分歉疚幾分感動地和我說：「行簡，好多事要不是看著這些照片，我真都想不起來了，我向毛主席發誓：我當時以為我能一輩子都會記得呢。」
我還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啊！」
生活遠比我們想像的要瑣碎得多，兩個毫無血緣的人僅僅只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結婚生子，搭夥做伴，上孝父母，下育子嗣，共同抵抗四季酷暑嚴寒，百年風雨滔滔。
我們常常以為愛情和誓言都不會改變，殊不知愛情其實是個易耗品，曾經積累的感情在日復一日的人間煙火中慢慢被消耗，任何關於生活習慣的差異、養育孩子觀念的不同，甚至豆漿口味甜咸之爭，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成為愛情的敵人。
這時，每一次小小的浪漫，每一次牽手、相擁、親吻，每一句「我愛你」「晚安」「早安」都是在不斷積累新的愛情基礎，讓相守的愛人們能夠於如海世事中始終堅守愛的信念。
關於浪漫的事，我們愛唱的歌有「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或者「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是最真」。
這樣所謂的「浪漫」，真給懶癌患者們省心了。
03
蔡明和郭達有一年春晚演過一個小品《最浪漫的事》，講的就是一對中年夫妻在結婚二十年紀念日發生的故事。妻子想在結婚紀念日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裡做一件浪漫的事情，就是還原一下自己第一次來到丈夫家的情景。
其間，兩人重現第一次牽手的時候，丈夫抓起妻子的手，感嘆如今牽手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就像左手握右手。」而妻子要求丈夫再說一遍「我愛你」的時候，丈夫先是扭扭捏捏、支支吾吾，最後逼不得已被迫心不在焉地說出：「我——愛——你。」妻子聽到後卻對著觀眾說：「怎麼那麼噁心呢？」
我很喜歡他們在結婚紀念日所做的事情，還原初戀的感覺，很棒的紀念儀式，可就是因為平日生活中少了那麼一點點浪漫做調味劑，夫妻之間連牽手、擁抱都不熟練，更別提輕鬆直率地相互說一聲「我愛你」。
曾經有人說：「所謂浪漫，就是把時間慢慢浪費掉。」
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沒有被人浪漫地對待過吧。真正體會到愛情中浪漫的人，因為曾被浪漫地對待，一定深深了解那種美妙的感覺，那才不是浪費，而是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美好。
況且，誰說浪漫一定要花費大把時間和金錢，我所說的浪漫，真的不是要多少鮮花、多少高檔的禮物、多少次的燭光晚餐，也許只是清晨起床時，拉開窗帘對枕邊人輕輕說一句「早安」；也許是都趕著去上班的雙方在門口趁換鞋的空當，仍然不忘給對方一個擁抱；晚飯後出門散步，仍然時不時牽在一起的手；月色不錯的夜晚，一起出門賞月；花開正好的時候，攜手花間一游；又或者僅僅是紀念日的玫瑰一朵，生日的香吻一枚。
台灣歌手Tank有一首歌，名叫「會長大的幸福」，在歌里他這樣唱道：「在夜市裡逛地攤，送你一副耳環，你很喜歡，一整晚笑聲不斷。陪你看電影哭完，戲裡相愛好難，你很感慨，現實會害人離散。你說浪漫，和貧富無關，是心讓愛燦爛。」
你看，這樣的浪漫又能需要多少花費呢？
「是心讓愛燦爛。」
人常說：「生活不外乎，柴米油鹽醬醋茶。」可同樣是看似寡淡無趣而瑣碎的生活，有的戀人能把日子過得像詩一樣，有滋有味，有情有義，有的愛情卻在婚姻圍城一戰中鎩羽而歸，被殺得片甲不留。我不能一葉障目，認為愛情的失敗都是因為缺少浪漫，但多一點浪漫總歸是百利而無一害吧。
無論是誰，當從外面的繁蕪世界中，一身塵土和疲憊地回到家時，都會在心底渴望多一份溫情。點一盞昏黃的燈，留一碗溫熱的粥，在他歸來時，一個輕輕的擁抱，誰人能不動情？
By the way，文章開篇，那個認為最浪漫的事情是送女友去火車站的男孩子，到底是被分手了。■
摘自微信公眾號「青蔥白紙」
ID：qingcongbaiz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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