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一場春華
文字/岑岸
圖片/網路
我曾改寫過許念秋的故事。
或許是因為，我想儘早給她一個美好的結局，硬是把她生命里的過客寫進她的餘生。
關於許念秋，這個溫婉大方的女子。
新生報到第一天，我看到一個長發披肩的女生在班級簽到本上寫下秀氣的三個字：許念秋。
我竟脫口而出：「哇，你爸媽是怎麼想出這麼好聽的名字的？」
她說：「只因我母親偶然間聽到那首歌，用的是李清照的詞，首句便是『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母親覺著『簟秋』兩個字好聽，卻不知該怎麼寫，就作『念秋』了。正巧我就出生在秋天。」
「許念秋，你可別嫌我的名字了無生趣啊。我叫梁小夏，今後同班三年，相處愉快哦！」
「你好，你可是這個班裡我新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人如其名，可愛至極！」
我曾在一個晴秋，遇見一個清涼的女子。從此交好。
別後再見，仍舊可以隨意叨擾。我在食不果腹的實習期借宿她「家」，一間被房東細心划出的小卧房。兩個人擠在一個被窩裡看鬼片，突然一片黑暗。我叫出聲來，念秋倒很平靜，說：「沒事沒事，跳閘了。我去重開起來。」
就在念秋準備下床時，窗門側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乾淨清爽。他急忙問道：「怎麼了？我去開吧！」
念秋道了聲謝，坐回被窩。我聽見隔壁男子的腳步聲，走出房門，去到客廳，一聲響，燈亮了。
我長長舒了口氣，聽到那個男子的腳步停在我們的門前，輕聲扣了扣門，說到：「沒事了吧？」
我靜默著不出聲，不懷好意地側頭對念秋笑。
念秋卻是佯裝正經，停頓了些時，回道：「沒事。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哪裡肯放過念秋，纏著她講她的故事。她和這個男子之間定是有過一些糾纏。或許是落花無意，流水情思未了。
念秋怎會拗得過我，經不住我的哭二鬧，便答應我明天下班，找處地方再給我說說自己的故事。畢竟這裡的隔音效果並不是太好。
念秋與他做了小半年的鄰居。他個子很高，挺瘦。他們的初遇就在念秋搬進這個「家」的那天下午。畢竟是個忙碌的日子，念秋穿著閑適的長褲，罩著一件輕薄的外衫，微蜷的長髮凌隨意半捆在腦後，散落的劉海半遮著銀色耳釘的光亮。
念秋拿出房東給的鑰匙開門進去，看到一個穿著藏青開衫的男子正拿著茶杯往房間走去。他看到提著兩個箱子進來的念秋，點頭微笑：「你是新來的住戶？你好。我來幫你。」說完，放下茶杯，快步走到念秋跟前，「你還有其他行李嗎？」
「是，在樓下。我再下去一趟，門我就先不關了，你，可以幫我盯會兒門嗎？」念秋說得輕聲細語。
「你也該累了，先進自己房間休息休息，我下去給你搬。就在我們下面是嗎？」
「是，是的。」念秋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他已經出了門。
「搬家師傅怎麼就把行李撂樓下了？」他很快上了樓。
「我沒找搬家公司，是我們單位開車師傅送過來的。剛到這兒就接到電話說有急事，我就讓他先趕回去了。」
「我叫何緒陽，很高興認識你。」
「許念秋。」
「許念秋！你是許念秋？」
「是……怎麼了？」念秋疑惑，不記得有這樣一個老朋友啊。
「糟糕。剛剛有個你的快遞，我說沒這個人。你沒接到電話嗎？」何緒陽滿是歉意。
念秋翻出手機，確實有三個未接。怎麼會有自己的快遞，網購的東西一般都會寄到單位。她回撥了電話，說了兩句抱歉，半個小時之內就能收貨。
「不好意思啊，改天請你吃個飯吧，就算是為我小小的失誤賠個禮，也當作為新來的鄰居接風洗塵了。」故事的發展總要先有一個人牛刀小試。
「請到不必請，倒是可以一起吃個飯，之後便是朋友了。」念秋將滑下的劉海別到而後，「那我先收拾房間咯，今天謝謝你。」
「那，那個包裹你到底是誰寄來的？」我攪動著湯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我的前男友。」她略微一笑，有一些無奈，還有故作的坦然。
「哇許念秋，什麼時候的事兒啊，我怎麼不知道。是『當時只道是尋常』呢還是『只是當時已惘然』啊。」我放下湯匙，坐直了身板，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當年固執今時遺憾。」
念秋的大學時光，散落在離家很遠的城市。她遇到了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不如說是他找到了她。一眼，便可抵得過萬古千秋的相依相守。他沉穩大方，他善良刻苦。而他的虔誠卻總是消融不了念秋心裡的執念。那時的念秋，對未來的規劃里只有親人和自己。然而世間最不缺的月老就是主角身旁苦口婆心的朋友。念秋同他約法三章，不形影不離，不窺探隱私，不談婚論嫁。男生應允，與念秋開始了一段頗有精神交流的戀愛。他們在學業上齊頭並進，努力過好上進的人生，沒有成日的卿卿我我，也決不辜負那一段美好時光。
門不當戶不對，並不是念秋和他之間唯一的桎梏。「天涯何處無芳草」之前還有半句「枝上柳綿吹又少」。她驕傲地接受了這一段離別，以為自己的堅持從不會被打倒。
有一種痛徹心扉是，我終於不再固守執念，你卻踏馬而去。原來人走茶涼，才是赤裸裸的真相。等待與被等待，才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在出國前，被家人安排，訂下了一門親。對方同樣家境優渥。
現在，或許已經相敬如賓鶼鰈情深了。
「你，分手之後開始想念他了？」
「是。可是，錯過的時光不會理會你的解釋。他有更好的人生，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怎麼知道那是他送的禮物？」
「裡面夾著一張紙條，說，我很幸運，遇見過你。」
「他是余情未了么？」
「不是，他是祝願各自安好。」
故事裡的念秋與何緒陽相識於微涼的秋，浮雲繾綣。兩個人的交集越來越多，興趣相投。而我也以「不如憐取眼前人」的名義把他倆寫在了一起。
可惜現實生活中的念秋和他，並沒有續寫兩個人的故事。何緒陽對念秋說的情話，念秋聽了，也回絕了。他們走散，又漸漸淡忘。
念秋因為工作，轉輾過很多城市。看過橘子洲頭的煙火，吹過麗江的風，也倚過寬窄巷子的牆。
她學烹飪，學彈琴，健身，看書，她想成為更好的自己，也想遇見更優秀的人。
最近又聽說了她的故事，因為一個相親活動，她遇到了祈良。
念秋說，祈良總是很在意念秋說的每一句話。
比如，祈良會因為念秋說她喜歡某個歌手的歌，而把音樂全部換成他的；
比如，祈良來接念秋外出遊玩的時候會特意買上兩個念秋喜歡的口味的蛋糕；
比如，他會因為念秋說喜歡《雛菊》那部電影送去一盆雛菊。
我與祈良也只是匆匆一見，但看得出祈良對念秋很是體貼。
他堅持接念秋下班，即使念秋一直拒絕；擔心我們晚歸不便，特意開車從家裡趕來。車上正放著念秋無意間說的一首新歌。
被幸福環繞的女孩啊，不願將就，又不舍放棄。
祈良疼惜她呵護她，卻不是自己喜歡欣賞的人的樣子。念秋想要執著地尋找一條守護巨蟹的雙魚，又害怕迎來孤獨終老的結局。有的人是多麼幸運，遇見的人可能並不優秀，卻是自己喜歡的模樣。
好在來日方長，他們或許可以讀到對方眼睛裡的自己，正露著美好的笑容。
不再改寫念秋的故事，她終將迎來美滿的團圓，許一場春華。
永遠祝福你，親愛的姑娘！
-END-
我在淺淺流年，貪戀文字和聲音，許你斑斕與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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