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貌雙全的薛濤是妓女？元稹為何被稱作最負心的嫖客
文｜鄭光福
【01】
望江樓望水流，江流萬里難洗愁。
薛濤墓薛濤井，井畔屹立吟詩樓。
每當見到電視台將成都望江樓作為成都標誌，腦海便閃現出唐代女校書薛濤美麗動人的身影；每當路過錦江岸邊，即使還沒到九眼橋頭看到望江樓倒影，我的腦海也會浮現出想像中唐代美女薛濤吟詩作畫與友人們唱和的倩影。
今生自幼受「老成都」的影響，常游望江樓，常讀她的詩篇，對她的了解便不由自主的在我想像中浮現，她登疇邊樓，她到羌地松藩，她到軍中獻詩歌舞，她與元稹等達官名流飲酒唱和……那一幕幕令我這多情之後生暇想不斷。
我了解薛濤其人其事已是多年了。上世紀中後期，我在成都市搞過文物普查、地名普查，民間文學普查，搜集整理不少資料。記得十分清楚的是曾與省市一些專家學者一起對薛濤遺迹進行的那次普查。「薛濤墓在黃家壩，又名薛家巷，薛家村，樹槐拐，今屬川大宿舍區。墓祉被『八·二六』墓占毀，墓旁有一井亦稱薛濤井，在職工食堂內，今存，當地人言此處是真，望江樓公園是假，是非難辯。」
這段文字是我主筆於1980年油印的《成都市金牛區文物簡目》中的記載。時光飛逝，30年後，那裡變成了街道，變成了校園，我見到的那口真薛濤井，連同川大食堂早已不存在了。
【02】
為留住記憶，讓薛濤生世研究者了解真情，2008年，我在我的《新聞采寫三十年集》（大眾文藝出版社）中將以上這段記錄留存收入書的附錄中。至今，關於薛濤這位成都美女、才女又有不少新生代去記錄追尋她的遺蹤。去年夏天，成都理工大新聞學院的學生還來採訪我，他們拍成專題片《錦江詩話》。
前幾天這部片子的指導教授鄧憲生告訴我，此片已在全國大學生拍攝的專題片中因有薛濤望江樓等因素獲得一等獎。鄧教授送我的喋片也將我講述的鏡頭用於其中，很是高興。對於薛濤其人其事，我總想讓我了解的情況更多的告訴求知者。
薛濤字洪度，約唐代宗大曆五年至唐文宗大和五年（公元770至831年），生於成都錦江邊，貌美，能詩會畫，多才多藝。但她一生坎坷，她祖籍是陝西西安人。晚唐時期其父入蜀。貞元元年（785年）韋阜鎮蜀時，因薛濤父親生前犯了「空錢糧罪」，薛濤受到株連，罰她充當樂妓。由於她貌美，能詩會畫，書法也好，一去便召為達官貴人侍酒賦詩之人。
【03】
正因為如此，後世人傳聞她是妓女。在受罰期間，這小女子因侍貴人不周道而又得罪了上司，她還被罰遺吐蕃松州充當軍中樂妓。她的不幸遭遇見她留下的「聞道邊城苦，而今到始知。卻將門下曲，唱與隴頭兒」詩中敘述哀情，敘述遭遇似一幅悲慘的美人受侮的畫面。她有何罪。僅此佳句，在當時不久便傳開，讓人驚嘆不已。
很快，由於她詩句的流傳，一些官員們也讚揚她，想與她交好，她便獲寬釋放返回成都，她居西門浣花溪畔。後居碧雞坊。她一時間有了名聲。從此，她與官場、文人唱和，寫詩，吟詩成了她生存的新的一面。
嘗到了甜頭，這位成都生的美女從此致力於詩歌創作，吟詩，作畫，以此為生，一生未曾嫁人。元和三年（807年）武元衡出任劍南西川節度使，薛濤與之寫詩奉和，被上表湊為校書郎。「校書郎」後來竟成為「妓女」的雅號，其源頭也因於此。
【04】
元和四年（809年）監察御史，唐代著名詩人元稹因公赴東川時，慕薛濤之名聲邀約她在梓州（今三台縣）會見，交流詩文、兩人見面後談得很是愉快。於是元稹求愛，薛濤鍾情，定下終身。薛濤與元稹還以夫妻相稱。不久元稹貶官到江陵（湖北），薛濤以詩相贈述情懷，她的詩作《贈遠》二首如下：
其一：
擾弱新蒲葉又齊，春深花發塞前溪。
知君未轉秦關騎，月照千門掩袖啼。
其二：
芙蓉新落蜀山秋，錦字開緘到是愁。
閨閣不知戎馬事，月高還上望夫樓。
然而，後來官至翰林的元稹不知何故竟忘了成都美女薛濤。
薛濤的一生以詩抒情，敘寫身邊親歷之事。她在《酬人雨後玩竹》中寫道：
南天春雨時，那鑒雪霜姿。
眾類亦云茂，虛心寧自持。
多留晉賢醉，早伴舜妃悲。
晚歲君能賞，蒼蒼勁節奇。
詩言志，薛濤表白自己似竹子一樣自（潔）節自愛，自與元稹相愛後拒不亂婚配。
【05】
晚年的薛濤，即大和五年（832年）秋，被元稹拋棄的她已病入膏肌，秋風秋雨秋煞人，薛濤終於走完了她人生坎坷之路，時年62歲。段文昌為這位成都美女，一生遭遇不幸，身世坎坷，無兒無女無親人的薛濤題寫墓誌「西川校書薛洪度之墓」。她也給蜀人留下了不少難解之謎？「薛濤是妓女嗎？」「元稹為何拋棄她？」……
縱觀薛洪度薛濤的一生，她是在蜀中美麗的錦江邊出生，生長，長大的，自幼家境較好，讀了不少詩文，受到良好教育，正直青春之時，因父罪遷連而遭不幸。從此她被迫當樂妓，流放邊城。她中年時遇上知已元稹，卻又被其拋棄。但她對元稹的鐘情無怨無悔，以竹子「虛心寧自持」的高（潔）節自喻，為他守潔致老病死，十分感人。
為了生存生活，她自製過薛濤箋，且很有市場，聞名蜀中。她居住錦城錦江上游百花潭，稱為浣花溪畔碧鳴坊，後又移居錦江河下游邊稱為枇芭巷。由於她所居江邊每一地都有詩情畫意，如今是處處住地十分有名，歷代文人追蹤。晚年居住的枇芭巷，僅管離河也很近，但薛濤制箋不取河水而都取井水自製紙箋，因此，薛濤井從古至今也就很有名氣。
【06】
上世紀七十年代我見到的那口薛濤井是在川大學生食堂里的一排排飯桌的中間，用一塊木板蓋住，那井磚石壘成，口小肚大，已是干沽無水。
食堂工作人員說：「前些年建學生食堂，廢了不少農舍建築，這口井都知道是薛濤井，是工人們自發保護下來的。」「井畔那薛濤墓是因武鬥死了『八·二六』紅衛兵學生，學生們不問青紅皂白將死者埋在風景秀麗的薛濤墓旁，薛濤墓還被亂挖一通。」我們一行普查時見倒下的水泥石柱上刻「八·二六烈士」幾字。井、墓、枇杷巷祥情便是如此。
漢楊雄《蜀都賦》中有「即麗且崇，實號成都」，其意指成都高樓亭閣眾多，重重疊疊。明代蜀王府也派員在錦江河邊掘井取水仿製薛濤箋。那口井即今日能見到的十分華麗的薛濤井。由此斷定，這應是明代所留下的薛濤井。
清光緒戊子年（1888年），蜀人為紀念這位成都美才女薛濤，便根據其身世，在錦江河岸建成「即麗且崇」之崇麗閣，又建濯錦樓，吟詩樓，加上那口古井，使這一帶風光獨秀。人們望「崇麗閣」為「望江樓」。薛濤那首《酬人雨後玩竹》言志感人，於是今天人們又在此處種竹，佔地已達180畝，成為成都竹林之最。幾年前，公園又在竹林深處塑一白色塑像，薛濤手握詩卷沉思悠閑狀。
【07】
薛濤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美麗的一生，也是心靈正直的一生。她熱愛生活，熱愛成都，熱愛蜀地。至於她是否妓女其實已不重要了。在她快逝世那年，李德裕在府城西邊建成一防範的籌邊樓，四壁繪以邊關險要圖，邀她參觀留詩，這位成都美女以62歲高齡登樓寫下《上籌邊樓》一詩：
平臨雲鳥八窗秋， 壯壓西川四十州。
諸將莫貪羌族馬， 最高層處見邊頭！
她那美好的祝願，憂國憂蜀憂民之心靈，依舊躍然紙上，是何種思想情懷。這就是坎坷一生的唐代成都美女、才女薛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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