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首次提散夥,蠍子精吸唐僧元陽竟是求救信號?
整部《西遊記》儘管唐僧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但遭遇的妖魔大約只有三十餘人次,而且以男妖怪居多。
所余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女妖精中,萬聖宮主、玉面公主、狐狸妖后、杏仙以及七個蜘蛛精只是扮演了跑龍套的配角,真正以主角身份獨立作戰並且以唐僧為終極目標的僅有白骨精、蠍子精、地涌夫人和玉兔精。
白骨精,只是為了吃一塊肉以求長生不老,這與她修道不深、沒有充分意識到唐僧內在價值有關;蠍子精、地涌夫人和玉兔精分別在天庭或者靈山渡過金,大約知道有關唐僧的傳言,於是,她們都想取唐僧媾和,以便吸納元陽,成就太乙金仙。
但同樣是想和唐僧交合,相比之下,蠍子精的企圖更是在柔情蜜意中,暗涵深意。
蠍子精將唐僧攝入琵琶洞的那一晚的前半程,在孫悟空的見證下,她以唐僧在「女國中赴宴之時,不曾進得飲食」,用葷素麵飯兩盤請唐僧「受用些兒壓驚」為由,在無比的溫柔體貼中,通過寓意深刻的「劈破」素饃饃和子母河喝水懷孕「破葷」為借口,三言兩語就將唐僧攀談的三昏七迷,幾乎「亂了真性」。
好在孫悟空及時現身與女妖精一番爭鬥,才算阻止了迷局的推進。
等孫悟空被倒馬毒樁攻擊而敗走琵琶洞後,蠍子精立刻關緊前後門,「放下兇惡之心,重整歡愉之色」,齊整卧房,掌燭焚香,拋出了「黃金未為貴,安樂值錢多」的理論,執意要在雨意雲情中,和唐僧「做會夫妻兒,耍子去也」。
敗績中的孫悟空也許是真的領教了蠍子精的撩郎手段,不怎麼放心唐僧能挺過難關,於是,他做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決定,明早去搭救唐僧前,一定要探明唐僧是否已經遭遇毒手,倘若被那蠍子精欺哄而「喪了元陽,真箇虧了德行,卻就大家散火;若不亂性情,禪心未動,卻好努力相持,打死精怪,救師西去」。
——縱觀《西遊記》,只有豬八戒動輒提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散夥建議,孫悟空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可見,蠍子精似乎已經左右了事態發展,並超出了孫悟空的掌控。
這個在靈山聽過如來佛祖講經的蠍子精,到底想幹什麼?她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在一番春意無邊的賣弄肌香膚膩後,蠍子精終於道出了心聲。
蠍子精首先說,「我願作前朝柳翠翠。」唐僧反抗道,「貧僧不是月庠黎。」
蠍子精提到的柳翠翠是誰呢?話說曾經有個通玉禪師惹惱了新任柳姓官員,被該官員指使的一個妓女設計行了雲雨之事,羞慚中沐浴坐化,並投胎為柳家女子柳翠翠,以報羞辱之仇。而後,柳家敗落,柳翠翠也淪為妓女,完成了一遭輪迴。通玉禪師的好友月庠黎深諳其間端倪,適時向柳翠翠點破,至此,柳翠翠也沿襲通玉禪師坐化得道,化解了一樁怨緣。
蠍子精為什麼非要將自己比作令唐僧生厭的妓女柳翠翠,令老宋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她和如來佛祖有一段不可說的往事?但不管怎麼樣,蠍子精是想讓唐僧度她一程,以化解某一段恩怨。
唐僧只是死丁丁的漠視不理,沒有答應。
於是,蠍子精又說,「我美若西施還裊娜。」唐僧繼續反抗,「我越王因此久埋屍。」
四大美女之一的西施,是吳越爭霸中的一枚重要棋子。越王勾踐卧薪嘗膽興兵滅吳之前,西施被越王勾踐獻給吳王夫差做了寵妃,成為令吳王沉湎女色以及刺探情報的利器,結果,禍亂了吳宮,成就了越王,自己卻身陷紅顏禍水的惡名,以至於傳說最後她被溺死於江中。
蠍子精知道,作為九九八十一難靈山擲出的一枚死棋子,無論她如何的真心或者假意,只要有勾引唐僧之嫌,也一定會有西施一樣的結果。其實,她不想死。
可惜,「一生只愛參禪,半步不離佛地」的唐僧也許知道靈山發生的齷蹉一幕,依然拒絕了。
蠍子精用柳翠翠和西施做比,似乎是向唐僧發出了求救信號,也許她知道,自己只能是一抹炮灰。但唐僧無動於衷。
萬般無奈中,蠍子精用男人的口吻,留下最後一句話,「你記得寧教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得不說,唐僧只曉得修真養性,哪裡會慈悲為懷的憐香惜玉,他堅持著自己的「真陽為至寶,怎肯輕與你這粉骷髏」,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失去元陽,就會身墮輪迴,被打在陰山背後,永世不得翻身了。
唐僧是堅貞向佛?是膽怯自私?答案只有他知道。
至此,已到半夜時分,蠍子精也在徹底心碎中結束了與唐僧的散言碎語,按說,以她的手段,一個霸王硬上弓,哪裡還由得了唐僧嘴硬?可是,蠍子精沒有,儘管她質疑唐僧「好夫妻不做」,取經何用?但是,她要的是一次心甘情願的度化,而不是強取。所以,她只是將唐僧這「一個心愛的人兒,一條繩,捆的象個猱獅模樣,又教拖在房廊下去,卻吹滅銀燈,各歸寢處」。
「你記得寧教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最後的陳詞,成為蠍子精的絕命語,是蠍子精受人脅迫的悲劇情懷,直到被昴日星君消滅,直到被豬八戒一頓釘鈀搗作一團爛醬,蠍子精再也沒有和唐僧講過一句話……
總是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度不得一個真心,度不得一個愛慕,取經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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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諞西遊//老宋//原創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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