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錢 我沒顏，我們多般配呀

1

2015年《左耳》上映的時候，我一個人去電影院看了那場電影。

這部電影褒貶不一，我無法評價它，饒雪漫的小說是我青春里的記憶。雖然室友對我花錢去電影院看《左耳》表示浪費錢，但我還是覺得很值。

那句話我還記憶猶新，有人說愛對了是愛情，愛錯了是青春，也有人說長得丑的人沒有青春。

可是世界上長得好看的人又有多少，我們都只是平凡人，誰說長得丑的人沒有青春，至少我有。

我青春里的記憶有考不完的試，饒雪漫的青春小說，女孩子間微妙的友情，父母的關心與期望，還有他。

2

高中時的我一點兒也不漂亮，眼睛不大，個子不高，性格還有點內向。

我們讀高中的時候，流行評選班花，這種活動一向與我無關。但是那次，全班50個人，24個女生，26個男生。

曉敏以男生25票當選，剩下的一票偏偏是選了我。當時，同學們唯恐天下不亂地起鬨，他們說是李輝把票投給我是因為他喜歡我。

說不上來當時的感覺，內心有點開心，表面還是裝著波瀾不驚的樣子。其實還有點失望，失望為什麼不是一個優秀的男生喜歡我。

李輝就是那個和我成績一樣差的學渣，永遠上課睡覺，永遠不把校服好好穿，永遠上課遲到的男生。

嗯，長得並不帥。

我心想就算他喜歡我，我也絕對不會喜歡他的。雖然我長得不咋地，但是我眼光高啊。畢竟看過那麼多青春小說，我還是相信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

我還沒有想好拒絕李輝的理由，卻發現從那次票選後，李輝壓根不看我，更不用說主動和我說話了。

我和他第一次說話是因為期中考試，李輝坐我後面。從開考到收卷前十分鐘他一直在睡覺，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他醒了，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在腦子裡安了一個鬧鐘。

他用筆戳戳我的背，然後小聲地說:「喂，給我抄下選擇題和填空題唄。」

我說我成績不好啊，他說總比交白卷好。

結果發下試卷後，他看到和交白卷相差無幾的分數時，目瞪口呆。

他寫了一張紙條說:「你真是太牛逼了。」

我回了一個字:「滾。」

後來就這樣慢慢熟悉了，偶爾說說話，大多數時間他在睡覺，我給他取了一個外號——睡神。

3

當時的班主任是個慈祥的老頭，老頭教數學，人特別好。他會每個星期五下午免費給我們這些數學成績差的學生補課。

我和李輝就在他的補習學生的範圍之內。當老頭第四次教我怎樣做數列題，我依舊一頭霧水時，李輝搶過我手裡的筆三下五除二地把答案寫出來，還是正確的。

他一臉嫌棄地瞅瞅我說:「你也太傻了吧。」

氣得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腳，老頭看著我們倆，無奈地笑了笑。

和李輝一起在老頭那兒補習後，我發現李輝很聰明，一點就通還會舉一反三。

我疑惑的問他:「李輝，你這麼聰明為什麼不努力？」

他用不在乎地語氣說:「反正我不會讀大學呀，學這麼多幹什麼。」

陽光從窗戶外投射進來，在他的臉上打出很好看的側影，那一刻，可能是被強烈的陽光晃了眼，我竟然覺得他長得還不錯。

我沒有問他原因，畢竟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這個地步。

只好各自滿懷心事，默默寫作業。

在老頭的辦公室寫完作業，同學們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我主動邀請他一起走路回去，一路上，我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路過小吃街時，我跑去買了兩個肉夾饃，遞給他的時候，他一臉嫌棄地說:「不吃。」

我說:「你不吃早說呀，不然我就不會買兩個了，免得浪費了。」

他白了我一眼:「大姐，我有讓你幫我買嗎？」

說完，他還是把肉夾饃拿了過去，默默地吃了會兒。突然他說:「你經常吃這個？」

我一臉滿足地把最後一口肉塞進嘴巴，慢慢的說:「經常吧，有時也會換著花樣吃。」

「難怪你又胖又矮。」一句話打碎了我對他的好感。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呀，長得不漂亮，性格也內向的我朋友很少。和李輝慢慢地熟悉讓我覺得有朋友是件幸福的事。

4

回到家後，依舊是一桌我喜歡吃的飯菜，媽媽說:「然然回來啦，趕緊洗洗手吃飯吧。」

我唯一會因為成績差而懊惱的原因就是愛我的父母，就算考試考得不好，他們從來不會責備我，反而會安慰我。

每次看著父母為我操勞，而我卻還不努力時，我真的很想把自己打醒，然後滾去學習。

可是本人數學基礎實在太差，我的英語能考130多，數學永遠只有60多，要知道滿分150分吶。

看到數學題就頭暈的我，註定只能用英語來彌補數學的分數。

不知是老頭幫我們補課的原因，還是李輝自己努力了，升入高三的李輝成績蹭蹭地往上提高，像吃了興奮劑似的。

這時，班上的同學說:「李輝成績那麼差，怎麼可能提高得那麼快，他一定作弊了。」

那時，同學們還青春年少，永遠不知道他們說的話對一個人的殺傷力有多大，李輝並沒有理會他們。

反正他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習慣了孤獨，孤獨反而沒有那麼可怕。

如果沒有同學傳出來的流言蜚語，我和李輝的關係可能永遠只會停留在普通朋友的階段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同學說我和李輝正在處朋友，那還是一個就算早戀也只能成地下情侶的高中時代。

大家的高中生活除了上課考試都很枯燥，偶爾的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掀起大風大浪。早戀兩個字，在只有學習最重要的高三是不允許出現的。

一傳二，二傳十，整個高三年紀都知道高三重點班有對情侶在早戀。儘管我和李輝是這所學校默默無聞的兩個人，但不能阻止我和李輝成為同學們的飯後談資。

老頭在某一天早讀讓我和李輝去辦公室，他並沒有指責，他對我和李輝說:「你們都是好孩子，老師相信你們，你們一起努力，考個好大學讓大家看看。」

聽到那句話，我就紅了眼眶，在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們的時候，老頭不僅相信我們，而且鼓勵我們。

從老頭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李輝說:「吃早餐了嗎？」

我說:「還沒有下課呢。」

我剛說完這句話，李輝就拉著我的手下樓。沒錯，是拉著，如果他回頭看看我，一定會發現我的臉紅成番茄。

我說:「李輝，你能不能別拉著我的手。」

李輝並沒有鬆手，他說:「既然大家認為我們是一對，那麼我只好將就將就了。」

「我不認識你。」我說。

5

就像所有情侶一樣，我們會一起去食堂吃飯，放學也一起回去，儘管他經常嫌棄我傻。

在老頭那兒補習了一個學期，我的數學毫無進步，李輝的數學卻進步神速。所以老頭把提高我數學成績的光榮任務交給了李輝。

「天吶，你是不是傻，解方程你都不會，你初中白讀了吧。」

「你音標都不會，你初中才白讀了。」

以上是我和李輝經常的對話，他幫我補習數學，我幫他補習英語。

同學們對我們的態度從不屑到慢慢接受，我突然想起高二的那次班花評選，我滿懷期待地問他:「哎，為什麼你會選我當班花呀，當時我們並不熟呀。」

他放下正在演算的筆，認真地看著我說:「當時我正在睡覺，同桌讓我在女生的名字後打鉤，我隨手在一個名字後打鉤，我怎麼知道那個名字的主人是你啊，曉敏比你漂亮多了。」

「絕交。」我咬牙切齒地說。

不過這就是緣分吧！上帝開了個玩笑，偏偏因此，我們開始變得熟悉，我們開始慢慢喜歡對方。

離高考還有一個月，我們的感情一如既往，不那麼膩也不那麼淡。壓力不是沒有，只是會自我釋放壓力，努力做到不因為早戀而影響成績。

可我還是好奇的問李輝：「為什麼當初你說考上大學也不會去讀呀？」

李輝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他平靜地說:「因為家裡沒錢呀。」

那是李輝第一次說到他家，他讀高中前，成績一直很好，以優異的成績考上高中後。他爸爸特喜歡打牌，以前只是打打小牌，後來變成賭博，輸掉了家裡的房子，也丟了工作，他媽忍受不了就離婚了。所以那段時間他才會放縱自己，每天上課睡覺，直到老頭和他認真地談過一次話。

說完後，李輝說:「然然，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那是李輝第一次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不自信地試探。

我看著他，堅定地說:「不會。」

我們一起努力，相互鼓勵，日子過得說慢也慢，說快也快。

當我寫完英語作文最後一個單詞，然後寫下那個句號時，我才意識到，我們就這樣畢業了。

我多麼的幸運，才會在高二那年遇見李輝。

交卷鈴聲響起的那一刻，高中三年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跑到校門口，看到在那等我的李輝，遠遠的就朝我笑。

「李輝，考得好嗎？」我問他。

「還行。」他大聲說。

路過的同班同學，跑過來邀請我們參加晚上的聚會。聚會的時候，很多地下情侶都冒出來了，她們說:「然然，我們真羨慕你和李輝的感情。」

老頭依舊很慈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燈光太強，還是淚水。

我大聲說:「老頭，謝謝你。」

全班同學都大聲說:「老頭，謝謝你，老頭，我們愛你。」

老頭很開心地笑了，那些不愉快都通通消失不見，再見了，我們的青春。

回家的時候，我對李輝說:「我們一起去H大吧！」

李輝點了點頭。

路燈下的我們手牽手，好像再也沒有什麼能讓我們分開。

6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是我高中三年考得最好的一次。爸媽一直開心地說：「一定要請客。」

我趕緊給李輝打電話，我相信他一定比我考的更好。

那個冰冷女生響起的時候，我一度懷疑我打錯了電話。我一遍一遍地打那個電話，一遍一遍聽到那句:「對不起，你播的電話已關機。」

前幾天還好好的，就算考得不好，沒臉見我，也沒必要關機呀。

我給老頭打電話，我說李輝考得怎麼樣，老頭說很好呀，上一本線了。老頭說你們怎麼了，我說沒有啦，不好意思直接告訴他。

那個暑假，李輝一直沒有聯繫我。我做過最執著的事就是每天堅持不懈地給李輝打電話，十個二十個地打，儘管他從來不會接。

爸媽看我情緒不對，就帶我去一直都想去海南。李輝曾對我說過「去了天涯就不能去海角」，每次想到這句話，我就想哭。怕爸媽擔心，一直憋著，我笑得很難看，比哭還難看。

三亞很美，海水很藍，風很溫暖，我對爸媽說我們回去吧。

我去讀大學的前一個星期，收到李輝的信息。他說:「然然，對不起，儘管你說不在乎，但我還是覺得配不上你，H大我可能沒法去了，那些夢想，你替我去實現吧，加油！」

很久很久後，久到我似乎快忘了李輝，偶然遇見高中同學，他說:「好可惜，李輝高考考那麼好，後來還是去深圳了。他爸賭博欠了很多錢，沒辦法，他必須還，只是可惜了你們之間的感情。」

7

我再也沒有見過李輝，也沒法聯繫上他。

現在的我，依舊不漂亮，依舊有點矮，可我一直記得李輝說:「然然，其實你很漂亮，你要自信點。」

有人說，青春是什麼？

我的青春里有一個陪我努力，陪我變得更好的男孩。儘管後來我們分開了，但我們相愛的日子，是我記憶里閃閃發光的青春。

如果深愛一個人，不會那麼快就忘了他，他是我青春里最美好的記憶。

有一天，也許我會回去找他，只要他還在等我，只要他未娶，我未嫁。我會勇敢地對他說:「你沒錢，我沒顏，我們多般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