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回憶母親表真情

朱德與母親（插畫）

1886年12月15日，朱德出生在四川省儀隴縣馬鞍場李家（今丁家）一個佃農家裡，孕育他的是一位平凡得連名字都，沒有留下的農家婦女——鍾氏。朱德撰寫的《回憶我的母親》 一文，表達了他對母親深刻的思念之情。

鍾氏 生於1858年，祖上是漂泊四方的藝人，到父輩時才定居四川省儀隴縣。她嫁給朱德父親朱世林的時候，朱家的生活也很艱難，住的是被地主廢棄的破倉庫，以租佃地主的土地耕種為生。鍾氏進了朱家的大門，在不停地勞作的同時，不停地承擔著生兒育女的義務。她用畢生最無私、最刻骨銘心的愛，澆灌著兒女歲月而枯枯竭自己生命的母親！作為母親，鍾氏 對家庭子女的情感是自發而平凡的。她每天總是天不亮就起床，做好一家人的飯，然後到地里幹活，種田、種菜、挑糞等，樣樣都少不了。回到家後，又要跳水，做飯，餵豬，晚上換要在昏暗的油燈下紡線，一直到深夜。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鍾氏就是這樣終日忙碌著。過多的生育，繁重的勞動，缺衣少食的生活，使這位年輕的母親過早地露出蒼老、憔悴。額頭上、眼角邊的皺紋，記錄著她的滄桑歲月。朱德後來在向美國女作家史沫特萊談起母親時：「她比一般婦女要高大一些、強壯一些，褲子和短褂上，左一塊右一塊都是補丁，兩隻手上伏顯著粗粗的血管，由於操勞過度，面色已是黝黑，蓬蓬的頭髮在後頸上完成一個髮髻，兩隻大大的褐色眼睛裡充滿了賢惠，充滿了憂愁」。

延安為朱德母親開追悼會

1944年2月15日，勞累了一生的朱德母親鍾氏仙逝，享年86歲。由於戰爭期間的郵路受阻，這個噩耗傳到延安已是早春三月了。老家來信說，鍾老太太病逝，死的突然，十分安詳，沒用痛苦。雖然說的如此輕鬆，但仍令朱德悲傷不已。他一個人坐在炕頭默默地吸煙，眼淚在他剛毅的臉上流淌。為了表達對母親的哀思，他一個多月沒有刮鬍子，他還在延安的《解放日報》上發表了悼文《回憶我的母親》 。他說：「母親現在離我而去了，我將永不能再見她一面了，這個哀痛是無法補救的。母親是一個平凡的人，她只是中國千百萬勞動人民中的一員，但是，正是這千百萬人創造了和創造著中國的歷史。」

朱德母親逝世的消息傳到延安，從中央領導人到廣大群眾都為鍾老太太崇高的品德和無私的精神所感動。經毛澤東同意，中央機關於四月份在楊家嶺大禮堂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大會。中共中央的輓聯上寫道：「八路功勛大孝為國，一生勞動我黨之興；」毛澤東寫的輓聯是：「為母當學民族英雄賢母，斯人無愧勞動階級完人；」劉少奇、周恩來等合挽：「教人成民族英雄，舉世共欽賢母範；畢生為勞動婦女，故鄉永葆好家 風。」負責婦女工作的蔡暢在追悼會上講了話，號召解放區的婦女們向鐘太夫人學習，學習她終身熱愛勞動、勤儉持家的高尚美德。

「沒有盡到孝心，讓母親受了苦」

中國有句名言：「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由於肩負著民族的重任，也由於戰爭環境，朱德沒有時間侍奉老母，對他來說，確實是一件遺憾的事。1966年11月，當一位義大利記者問朱德：「你一生中最大的遺憾是什麼？」朱德毫不猶豫地說：「我沒能侍奉老母，在她離開人間時，我沒能端一碗水給她喝。」

但是，母親對朱德毫無怨言，她支持兒子的事業，並不求兒子給家裡什麼資助。為他得知自己的兒子擔任了八路軍總司令時，仍不綴勞作，自食其力，她唯一的所求是在餘生能見上兒子一面。

抗日戰爭爆發後的一年，四川鬧災荒，赤地千里，哀鴻遍野。朱德從來延安投奔革命的老鄉那裡得知這一情況後，非常挂念家鄉年邁的老母。身為八路軍總司令，每月只有5塊大洋的薪水，就只好求助往日的同鄉摯友。他在抗日前線的山西洪洞縣，悄悄地給在四川瀘州的好友戴與嶺寫信求助。信是這樣寫的：

與嶺老弟：

我們抗戰數月，頗有興趣，日寇雖佔領我們許多地方，但是我們又去恢復了許多名城，一直深入到敵人後方北平區域去。日夜不停地與日寇打仗，都天天得到大大小小勝利，差堪告訴你們。昨鄧輝林、許明揚、劉萬方等隨四十一軍來晉，已到我處，談及家鄉好友，從此話中知道好友行跡，甚以為快，更述及家中近況，頗為寥落，亦破產時代之常事，我亦不能再顧及他們。為家中有兩位母親，生我養我的均在，均已八十，尚康健。但因年荒，今歲乏食，恐不能度過此年，又不能告貸。我十數年實無一錢，即將來亦是如此。我以好友關係向你募貳百元中幣，速寄家中朱理書收。此款我亦不能還你，請你作捐助吧！望你收到復我。

此後近安 朱德

11月29日於晉洪洞佔地

戴與嶺接信後，當即籌足了200元，送到朱德的家裡。這封信現藏於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中，滿紙質樸的語言，體現了革命者無私無畏的坦蕩胸懷和廉潔清正的高貴品質，也深蘊著朱德牽掛熱愛母親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