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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強:西洋馬桶還是日式馬桶?困擾日本思想家百年的問題

姜建強:西洋馬桶還是日式馬桶?困擾日本思想家百年的問題



文 | 姜建強

70多年前,日本唯美大家谷崎潤一郎寫《陰翳禮讚》一文。說日本陰翳文化是為了遮隱東洋發達的黃色肌膚。谷崎近乎病態地讚美西洋人白色肌膚,醜化東洋人黃色肌膚。作為論述日本文化的這篇近代名作,竟是在從心裡讚美西洋,蔑視東洋的基調上成立的。對此,谷崎宣稱,就像木頭能接上竹子一樣,東洋文明必須接上西洋文明。他成了全體日本人屈辱感的代言人。因此他也成了國民文豪。


谷崎煩惱於和式和洋式之間。西洋的水洗便器便利衛生,但光白陶器泛著冰冷和堅硬的寒氣。這樣的觸感日本人是不習慣的。更為可怕的是自己的排泄物在光亮中被一覽無遺,更是令人噁心。而日本傳統的和式廁所則用土壁和木板間隔,在暗黑中,建構了一個靜謐的冥想空間。上廁之人,會有一種心靈的安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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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崎潤一郎


但是現在這種東洋式的暗黑則讓位給了西洋式的明亮,這令谷崎擔憂。一邊愛用白色陶器的水洗便器,一邊不能抑制對和式廁所的懷念;一邊讚美西洋女子的白色肌膚,一邊以黃色肌膚的松子夫人為最愛。對西洋的憧憬和對日本的鄉愁,著實困擾著谷崎潤一郎。這就令人想起日本近代化的三代人物,他們也有著同樣的心路歷程。


日本近代化第一代人物——


西鄉隆盛1827年(文政十年)生。大久保利通1830年(文政十三年)生。福澤諭吉1834年(天保五年)生。大隈重信1838年(天保九年)生。當歷史的時鐘指向明治元年(1868年)的時候,西鄉42歲,大久保39歲,福澤35歲,大隈31歲。第一代人對西洋文明全盤接受,對東洋小島的土著文化沒有太大的感覺。因此也就沒有選擇的痛苦和鄉愁的困擾。多少年後的谷崎潤一郎式的憧憬與鄉愁,對他們來說近乎天方夜譚。


日本近代化第二代人物——

坪內逍遙1859年(安政六年)生。森鷗外1862年(文久二年)生。當歷史的時鐘指向明治元年的時候,坪內是10歲。森是7歲。夏目漱石,尾崎紅葉,幸田露伴和正岡子規,他們都是1867年(慶應三年)生,第二年的明治元年剛滿周歲。第二代知識人迎來了明治的青春時代。這代人懂外語,留過學(如森鷗外和夏目漱石,明治政府出資去歐洲留學)。面對日本西洋化的浪潮,他們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疑問。


日本近代化的第三代人——


他們都是明治時代出生的人。永井荷風1879年(明治十二年)生。谷崎潤一郎1886年(明治十九年)生。荷風的父親是文部省和內務省的官僚,也是日本郵船的大官。也就是說,他的父親是日本近代化推進人之一。但荷風激烈地反抗父親,在東京躲進文學的世界裡,封閉在江戶的色慾殘香里。谷崎雖然沒有像荷風那樣的反骨,但他在快樂地享用西洋文明的同時,對日本古來的風土抱有鄉愁,卻是不爭的事實。


三代人的心路歷程,指向的是同一個問題:何以為東洋?何以為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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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木田獨步


1871年出生的國木田獨步,在甲午戰爭的時候是一位從軍記者。戰後為了尋求「震驚」的刺激,跑到北海道尋找「新世界」的永住之地。一踏上這塊土地,他就嘆息:何處是社會?人類可以自豪傳頌的歷史又在哪裡?其實,歷史就在他的腳下。他只是不知情,或者假裝不知。北海道的空知,歷史上是阿伊奴族居住之地。明治維新後,政府開拓北海道。當然並非單純的「原野」開拓,其中包括了對原住民阿伊奴族的殺戮與同化。


有日本學者將這視為「日本帝國主義」的第一步。問題是國木耐不住荒涼與寂寞,不久便又回到了東京。這回來到了當時還什麼都不是的武藏野,卻無意中發現了灌木叢「風景」。1898年發表日本文學史上的不朽名作《武藏野》。他的筆觸這樣伸展著:「滿以為走那條路可以遇見希望見面的人,可又偏偏不相逢;滿以為走這條路可以避開不希望見面的人,可又偏偏會在樹林的轉角處碰見。」

可見,國木的日本「風景」發現,乃是對無視外界存在一味強調內面優越的一個自立。為什麼一定是西洋呢?東洋的風景存在難道就不可思議?他想對日本人意識層中的「鄙視存在」這個意識作個顛倒。這就如同1847年出生的自由民權運動理論家中江兆民,一直用文言體寫作,然而他又能將盧梭的《契約論》翻譯成漢文。這表明他在面對西洋的時候,也有一個如何自立的問題意識。


1863年出生的岡倉天心,他在1903年發表《東洋的理想》。開篇提到「Asia is one」,即「一個亞洲」或「亞洲一體」的思想。之後雖然被視為是「大東亞共榮圈」理論上的始作俑者,但在其本質上則是對西洋的一個表態。三年後他出版《茶之書》,更是將茶道提升為「亞洲的一個禮儀」,他想用東洋的神秘主義迷惑西洋從而達到抵抗西洋的目的。這確實也起效用了。100多年後的今天,這本《茶之書》在西方仍受歡迎。美國的一些大學至今還用它作為語言科目的教材來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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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岡倉天心/尤海燕/北京出版社/2010


1892年出生的芥川龍之介,於1922年在《新小說》雜誌上發表《諸神的微笑》。這篇字數不多的小說在思想史上之所以值得關注,就在於小說本身高揚了一個觀點,一個處於東洋的我們「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觀點。外來的不管什麼思想,佛教也好基督教也好儒教也好,在這片土地上都將被改頭換面。


芥川在文本里這樣得意地描寫道:「我們在樹木里,在淺淺的水流里,在掠過薔薇的威風裡,在殘留於寺院牆壁上的夕陽里。總之,我們無時不在,無處不在。你得當心喲,你得當心喲。」叫誰當心呢?叫被稱為「希臘諸神的那個國家的惡魔」當心,因為我們也有「大日靈貴」(天皇家的祖先,天照大神的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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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漱石


1867年出生的夏目漱石,在1914年發表小說《心》。通過妻子阿靜揶揄的口吻,對丈夫「先生」說出的「受了明治精神影響極深的我們,就是以後活下去,也畢竟是不合時宜的」這句話,「開玩笑」地說:「那就去殉死好啦。」這裡漱石用「開玩笑」一詞,表現出阿靜對武士道的殉死是抱有一種批判的態度——充滿自由,獨立,自我的時代,殉死行為是多麼的不合時宜與自欺欺人。這裡小說的暗示非常有力地指向乃木將軍隨明治天皇殉死事件。乃木的妻子靜子也一起殉死。靜子——阿靜。乃木——殉死。天皇——陪葬。在這裡夏目漱石亮出思慮的配對,顯然是指向「東洋意識」與「自我本位」的覺醒。而這個覺醒,則是不依賴西洋的。


因為沒有西洋,東洋也將會完成「心」的改造。多少年後,1899年出生的川端康成在《雪國》里,則完成了一種穿越:「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翻譯成中文雖然平淡無奇,但日語的「國境の長いトンレルを抜けると雪國であった」語感,則表現出一旦穿過隧道的盡頭便是另一個世界。已有妻室的主人公穿過隧道進入另一個世界,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主人公也不知道。這裡,川端康成亮出絕對不會遭遇「他者」而照樣能創造出「別樣世界」的思路,顯然不是歷史的脈絡。或者說得更白一些,歷史在這裡乾脆消失了,剩下的唯有自然,白茫茫的雪國之自然。


顯然,從「心」的改造到對「雪國」的穿越,這裡一脈相承的依然是東洋的坐標與東洋的原理。或者用岡倉天心的話說就是亞洲的「蓄水池」或「美術館」。


1942年(昭和十七年)日本《文學界》召開以「近代的超克」為主題的座談會。這個座談會儘管一直被定調為是「日本帝國侵略擴張」的理論務虛會,但會上提出的一個話題「世界史的哲學」,其潛在的指向就是以歐洲為中心的「普遍性」是否還有效?超越普遍性的特殊經驗的可能領域,是否能給這個「普遍性」置於相對化的位置?


座談會為此得出的一個結論就是東洋「如何對應近代化=西洋化這個圖式的變容」(參見大澤真幸《戰後的思想空間》,築摩書房,1999年)。而生於1870年的西田幾太郎,在1940年刊行《日本文化的諸問題》一書。書中的一大亮點就是提出了「作為物的皇室」這個命題。這裡「物」是個什麼概念呢?這裡的物並不是廣義世界的超越之物,而是在經驗世界裡,與他物相容相交之際作為特殊的事物被內面化之物。所以西田認為天皇和皇室的超越性,就體現在這個「物」里。


這裡的理解難點是:雖有超越性,但並不具普遍性。西田說,這就是天皇制的東洋構造。這就與1914年出生的丸山真男將天皇制視為是一種「空間性的雜居」和「無限擁抱性」有其邏輯上的一致性。這種「空間性的雜居」和「無限擁抱性」丸山又將其稱之為神道。那麼從關聯性來看天皇制也可別名為「神道」,別名為「日本式的東西」(日本的なもの)。而1889年出生,年輕時留學德國的和辻哲郎,也在這種東洋的「寬容性」里發現了「日本式的東西」。他在《佛教思想在日本的移植》中說,日本人的佛教化並沒有徹底否定佛教之外因素的那種「回心」,毋寧說日本人也將佛教看作是自身之物。這就是非常精緻地排除了西洋因素的東洋論了。


當然論及東洋與西洋,竹內好是跳不過去的。1910年出生的竹內好,通過研究魯迅向中國「租借精神父親」,這是他思路出奇的地方。問題是魯迅精神是什麼?現在看來不就是對國民性的解剖與批判嗎?而對守舊落後麻木的國民性批判,其目的不就是要引進新學或西學嗎?這何來如竹內好所說的魯迅是「批判近代日本的一個精神參照」?魯迅在文本里還多次提及要引進日本的思想與文化呢。


竹內好想通過對抵抗、抵制、壓制、失敗、絕望、奴才等精神歷程的再思考再認識,強調日本沒有遭遇過這些精神歷程。這種主體性的缺失,使得他在《中國的近代與日本的近代》一文中得出「換言之,日本什麼都不是」的結論。


而「東洋(中國)通過不斷抵抗,正在趕上歐洲,超越歐洲,創造出非歐洲的東西」。竹內好的這篇文章寫於1948年。時間上是日本戰敗的第三年,也正好重疊佔領軍的「外來思想」重新收拾日本意識形態的時節,竹內好可能感受到了什麼叫失敗、絕望、壓制、奴才,所以說出了感受中國的話。但那個時候的中國也正處於「解放戰爭」(國共內戰)之際,能何以看出已經「超越歐洲」?在什麼地方「超越歐洲」了?沒有人知道。


果然,問題有了轉向。1964年,竹內好寫《日本人的亞洲觀》,其引發爭議的「亞洲連帶感」這句話就出自其中。他寫道:「侵略固然不好,但侵略也從側面表現出扭曲了的連帶感。從某種意義上說,與事不關己放任自流的態度相比,侵略甚至是更健康的表現。」「只是,過分增恨侵略,以至於否定以侵略形式呈現的亞洲連帶感,恐怕是將孩子喝洗澡水一起倒掉了吧。這也是因為日本人始終無法從目標喪失感中恢復過來。」這就非常有看點了。


竹內好奇妙的心情轉換是從何而來?1964年代,是日本經濟高速增長的黃金時期,1964年又是東京奧運會的舉行年。無自我,無原理,無坐標,無抵抗的日本,這個經濟發展的底氣是從何而來的?這些都使得竹內好陷於一種學術尷尬,一種「優等生文化」何以能取得這些成就的尷尬。而在竹內好眼中真正「強者」的中國(或曰「弱者抵抗」的中國)則在那個時節上陷入了某種不可測(1966年發生了文化大革命)。面對「日本的進步」,面對即便是放棄原創模仿而來的,但也是一種進步的面前,竹內好是否在作某些學術上的調整?這是否才是提出「連帶感」的政治與經濟的背景?


竹內好本想在思想史的構造上確立面向現代化的中國的文化模型。但從結果看,還是「優等生」的日本先於中國步入現代化行列,而被竹內好看好的堅決抵抗「西潮」的中國,付出的則是代價與時間。這樣來看,竹內好的中國觀還僅僅是一種理念,一種假說,一種方法。


竹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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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西洋,也不在日本,而是在中國找尋他心中的「東洋范型」,這種虛構和幻想,充其量也只是脫西洋或反日本的一種思想實驗。這樣來看盛行多年的中國「日本研究」學界的竹內好熱,從某種意義上也只能說是本土情懷的一廂情願。


1941年出生的評論思想家柄谷行人在《日本精神分析》(講談社,2007年)一書中,指出中國文學研究者竹內好則「通過與中國對比來批判日本」,但一個顯然的事實是日本發展的「秘密」就在於「既沒有自我也沒有原理」。而這句話的反說就是有了原理性的坐標軸,帶來的不是「發展」而是「停滯」。但竹內好的執著在於「他寧願期待中國式的對原理的執著,那樣倒是更接近於西方」。不帶偏見的話,這是對竹內好的一個學術嘲諷。


而戰後出生的日本知識人則從戰爭問題著手,探討何謂東洋何謂西洋。這裡注目的是1948年出生的加藤典洋,他在批判安倍晉三參拜靖國神社的同時,提出一個問題:我們面臨著一個「如何追悼為罪惡的戰爭而死去的本國國民」這個世界史上前所未有的課題。實際上這個思考是他在1995年《群像》上連載而成書的《戰敗後論》的一個邏輯延續。


在這本書里,加藤提出為了向整個亞洲的戰爭被害者表示哀悼和謝罪,日本人首先需要哀悼日本自己的戰死者,通過糾正「人格分裂」將自我統合為一個完整的「國民主體」。那麼這個「國民主體」是否就是竹內好所說的具有「自我」意識的「國民主體」?或者如丸山真男所說的具有了「坐標原理」的「國民主體」的呢?


而在1949年出生的村上春樹,則在2002年發表長篇小說《海邊的卡夫卡》。小說恰好也是講了一個「自閉」的人如何從自己「內側」找到恢復自我方法的故事。通過「自我的世界」,最後找到「世界中的自我」。這個「世界中的自我」也就是有了東洋元素的自我。前者是在哀悼和謝罪中回歸「自我」,後者是在自閉的勃發中找到「自我」。不同的路徑通往的是一條大道:如何定位東洋如何定位西洋。


當然,1956年出生的東京大學教授高橋哲哉則批判加藤典洋的回歸一個完整的「國民主體」論。他在《戰後責任論》一書中認為先「內」後「外」,先「自己」後「他人」,是一種自我中心主義的思維模式。這種模式只能起到模糊戰爭記憶,消除戰爭罪惡的目的,從而使戰爭責任進一步曖昧化。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為是另一層面的東洋與西洋的訴求。


在行將結束本文之際,筆者又想起1861年出生的內村鑒三。他在1908年出版《代表的日本人》一書。書中介紹了日本明治前後五位風雲人物,即遠見卓識的革命家西鄉隆盛,愛民如子的封建領主上杉鷹山,勤勞節儉的普通農民二宮尊德,道德高尚的知識人中江藤樹和博大精深的宗教者日蓮的生平事迹。把他們視為日本人的代表,實際就是在強調勤勞、節儉、忠誠、勇敢、調和這五大精神元素。在這些日本人身上,不僅體現了儒、道、佛的融合,而且還體現了東西方的融合。作為基督徒的內村鑒三,則對孔子表現出恭敬與遵從。他承認孔子是「中國的偉人,東洋的偉人」。實際上,這裡的恭敬與遵從也是對西洋反省的一個結果。


「繼中國的哲學家們之後,傳來的是印度的王子悉達多。」


老人一邊繼續說著話,一邊摘了一朵路邊的薔薇花,高興地聞著香味。但在薔薇花被摘的地方,依舊還有著那朵花,像霧一樣彌散著。


芥川龍之介的《諸神的微笑》如是說。


【作者簡介】


姜建強| 騰訊·大家專欄作者,致力於日本哲學和文化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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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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