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後,世界早已沒有我。我卻無法忘記千年前的你
人曰:「人死燈滅。」
僧曰:「劫波度盡。」
詩曰:「死去元知萬事空。」
由著名詞人李瑞洵填詞的流行歌曲曰:「一千年以後,世界早已沒有我。無法深情挽著你的手,淺吻著你額頭。一千年以後,所有人都遺忘了我。那時紅色黃昏的沙漠,能有誰,解開纏繞千年的寂寞。」寫盡冷漠的時間帶來的深悲巨愴。
一千年前,有一個卑微弱小的國度——康居,混合在中亞的漫漫黃沙中,被時間撕裂成無數透明體,再也看不見,摸不著。有一個康居來的中亞僧人——康僧會,與康居國一道煙然而滅。然而,翻開歷史那若有若無的一頁,他留下的那一抹亮色仍然如同佛祖指尖的光輝,輕易驚艷了我輩凡俗而繁忙的世界。
康僧會,因國而姓,祖上為天竺人,少年時代長於交趾(三國時中越交界地帶),十歲時,父母雙亡,服孝期滿出家為僧。精通漢語、梵文,勤奮好學,通曉三藏,廣識六經,還寫得一手好文章。
吳國赤烏十年,即公元247年,從來沒看過大海的康僧會,到東海去旅遊,拿著一缽一杖一路窮游。經過吳國時,發現有人在參拜佛像,覺得這塊土地很有佛緣,可以讓佛教在這裡生根開花,便在吳都郊外擺上佛像,宣揚佛家教義,吸納佛門弟子。
吳國人從未看見有人穿袈裟,覺得他的服飾很奇怪,懷疑他是敵國曹操和孔明派來的姦細,便向吳國的老大孫權打小報告,說有姦細進入吳國境內,還給自己取了個奇怪的名字,叫什麼沙門,在都城外護城河邊拉人頭做門徒,建議孫老大派幾名特工暗中查查他的底細。
孫權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一聽他們描述的沙門的穿著打扮,便想起他的偶像漢明帝劉庄做過一個夢,夢裡金人的裝扮與這位沙門很相像,猜測對方可能是一位出家人。便叫那幫沒見識的吳國人將康僧會請到自己的宮裡來,問他是不是佛門中人。
康僧會以為,孫老大是吳國人的帶頭大哥,所有吳國人都是他的粉絲,如果搞掂孫老大,吳國人就會如過江之鯽進入他的乾坤袋中,便向他宣揚佛法教義,宣讀佛祖如何靈驗。
他說:「佛祖如來去西天已有千年,其遺骨舍利卻永遠光照無極。過去阿育王因他修建了佛塔八萬四千座,恰好證明了佛祖之偉大。」
豈知孫權雖表面相信他是出家人,暗地卻覺得他說的是無稽之談,是理屈詞窮,胡說八道,打定主意要試一試他的成色,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曹操與孔明派來的姦細,便說:「你既說佛祖很靈驗,那你給孤表演一個。用佛法把佛祖的舍利招來,我給你修建佛塔。如果招不來,孤就視你在欺騙孤,把你的人頭砍下來熬湯。」
老實講,康僧會雖然篤信佛祖傳下的教義,苦修一輩子,卻從未見過佛祖顯靈,聽孫老大不陰不陽地說出這麼幾句話,自然嚇得夠嗆。但他也知道,孫老大這樣身份的人,一言九鼎,既然說出來了,求他收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順著他的毛往下捋。
他想了想,讓孫老大給他七天期限,回到城外護城河邊,跟他那些新加入佛門的弟子說:「佛法的興與廢,在此一舉,請大家跟我一起以最虔誠的心靈、最虔敬的方式向佛祖祈佛,請他老人家賜給我們舍利。」
他們把茅屋裡外打掃得一塵不染,將一隻銅瓶供在河邊的香案上,與弟子們一道跪在地上焚香施禮,祈禱佛祖顯靈。
七個晝夜如白駒過隙,眨眼即過。康僧會起身察看銅瓶,將手伸進瓶中摸索,卻只摸著滿瓶的空氣。只好前往宮裡請求再寬限七日。
孫老大本來想等他自己畏罪潛逃,再派人去名正言順幹掉他的,沒想到他竟然孤身一人進入宮中請他寬限時間,不免被他的勇氣打動,答應再寬限他七日。
可是,第二個七日一眼眼又過去了,孤伶伶豎在河邊的銅瓶里除了暴雨注入的雨水外,仍然空無一物。
孫老大派去的眼線早已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他正準備派兵前去砍了康僧會,卻又看見他大大方方地從宮門外走進來,要他再寬限他七日。
如果說康僧會第一次請他寬限時日,他還覺得他的舉動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可以理解,那麼,這一次康僧會再次老老實實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就覺得這傢伙完全有點混不吝了。
他認為,佛祖都是人以訛傳訛杜撰出來的,再說了,即使是真的,死了這麼些年了,什麼靈氣都散盡了,怎麼可能突然從天上撒下一把靈骨來。這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他看著真誠的康僧會,覺得這傢伙肯定是個姦細。他心說,能夠把這樣無聊的戲演下去的人,把這樣危險的遊戲進行下去的人,如果不是姦細,實在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
好吧,我再陪你玩玩兒。看看你到時如何收場。
就在文武百官以為他這次不會再放水的時候,他卻出乎意料地再次答應了康僧會。
康僧會轉身走出孫老大的大殿門檻時,身後響起了孫老大悻悻然的聲音。
「如果你這次無法讓佛祖顯靈,你就要罪加三等,死無葬身之地。」
在康僧會回去的第七天傍晚,孫老大帶著他的文臣武將來到護城河邊。他要讓他的親信、滿城子民看看他是如何處置可恨的姦細的。
時間一刻不停的向前狂奔,絲毫不管跪在地上的康僧會的脖子後舉著一把陰森森寒燦燦的鬼頭大刀。按照當初的約定,那把鋒刃比康僧會瘦弱的脖頸還要寬上一巴掌的鬼頭大刀會在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山峰下時落下。
太陽,毫不客氣地向山峰後面落下,落下……一下扎進金色的烏雲,一下跳入雲海,一下滑落到城樓下,將一片地獄般的陰影投射到在護城河邊久久長跪的康僧會身上。
(敦煌洞內康僧會為孫權祈求舍利的壁畫)
一千年前,佛祖西去,太陽沒有任何感覺地落山。
一千年後,佛祖的弟子承受著地獄閻羅的召喚,太陽依然沒有任何感覺地落山。
彷彿這一切都與佛無關,與萬千雙驚懼莫名的眼睛無關。
佛是佛,太陽是太陽,康僧會是康僧會,各行其道,各施其職,無不相干。
終於,最後一抹陽光倏地收斂到山峰後面,天,地,城,河,人,被一團無邊無際的漆黑包裹住,萬物皆不見。
孫老大不耐煩的冷笑也在那一刻響起。他一直在等待一次隆重處理姦細的機會,經過三七二十一天的苦等,終於等到了。
「殺!」
他張開嘴,準備讓他的命令在護城河邊奔雷般響起。
然而,就在他的聲音還未出口時,有一道金光自九天破空而來,飛行的速度看上去很慢,卻剛一現身便落入瓶中,使整個瓶子變得晶瑩剔透,彷彿比那顆無情的太陽更有能量。
孫老大驚得嘴都合不攏,湊到跟前一瞄,竟然看見瓶底出現一顆指頭大小的東西,潔凈如雪,光滑如脂,金光耀動。
「這是什麼東西?」孫老大愕然。
「這就是舍利。」康僧會甩掉額頭的冷汗,望著天上不知何時升起的明月高頌佛號。「阿彌陀佛!」
孫老大目睹此情此景,再也不敢懷疑康僧會的身份,不敢以刀兵加於康僧會頭頂。
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浩渺空寂的萬古長天深吸一口氣,率領文武百官浩蕩而去。
次日,出於好奇,他命人將舍利放在鐵匠鋪里的鐵砧上用鐵鎚敲擊,結果鐵鎚與鐵砧陷下去一個坑,舍利毫髮無損。他又命人將舍利放到紅艷艷的爐火中焚燒,歷七七四十九日而不見分毫損壞,連其顏色都不見有絲毫改變。
於是,他開始認識到佛的力量是無窮無盡,永不消失的,開始派遣軍隊修建佛寺,精砌佛塔,供奉佛的靈骨。(相傳,現在上海著名的龍華寺就建於那時。)
從此,佛教在東吳廣為流傳,信徒日益增多,成了比肩儒教的顯學,讓無數孤苦寂寞的靈魂找到了心靈的家園。
到如此,其光芒越過千年雲霧,歷經無數劫難,卻如那枚舍利,不減分毫。
(龍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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