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無畏的犧牲：王耀武陸軍第五十一師「南京保衛戰」戰鬥詳報

編者按：原件藏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檔案號：七八七 7592。

陸軍第五十一師戰鬥詳報

(1938年1月)

王耀武

陸軍第五十一師於衛戍南京戰鬥之經過

一、本師奉命保衛南京，於十一月二十八日由句容開抵上方鎮附近，當奉到司令長官唐命令：著以主力擔任方山至淳化鎮之守備，以國防工事為主，構築野戰陣地，盡量聯繫加強之；以一部位置於高橋門、河定橋(不含)之線，構築預備陣地；於湖熟鎮派出警戒部隊，嚴密監視，左與66A、右與58D切取聯絡。當以三0一團佔領右由宋墅(含)經淳化鎮迄上庄(不含)之線，左與66A切取聯絡；以三0二團佔領右由方山(含)、左迄宋墅(不含)之線，右與58D切取聯絡，限三日內完成可御中口徑炮彈之防禦工事；以三0六團為師預備隊，位置於宋墅附近，策應第一線部隊之戰鬥，重點保持於左翼；以三0五團位置於高橋門至河定橋(不含)之線，構築預備陣地，師部位置於上方鎮之城蓋里、湖熟鎮。又由三0一團派步兵一連擔任警戒，句容、湯水、秣陵關一帶均派有嚴密之警戒監視敵情，並與各友軍保持聯絡。此戰鬥前我軍之一般狀況與部署概略。

二、在淳化附近之國防工事，均系距離甚遠而目標顯明之機關槍掩體，欲構成堅固而縱深之陣地，需工甚大，而擔任外線作戰之部隊輸送力量薄弱，爆破材料及障礙物材料極感缺乏，雖經星夜趕築，終以正面過寬，材料缺乏，陣地未能完成預期之堅固程度。且本師任羅店附近惡戰兩月，官兵傷亡過半，後復擔任青浦、崑山、望亭數次之掩護任務，孤軍苦鬥，精銳盡失，中間雖經數度補充，然皆為來自田間之新兵，故戰鬥工作力量均感不足。

三、十二月四日下午二時，由土橋、索墅西犯之敵約五百餘人，炮四門，與我淳化前進部隊接觸。同時由天王寺西犯之敵騎百餘，後續步兵五百餘人，則直趨湖熟，亦與該處警戒部隊接觸。迨至五日下午，淳化正面之敵已增至二千餘人，炮十餘門，終日激戰，其飛機大炮轟炸尤烈。至六日下午，我湖熟之連僅剩二十餘人，遂突圍退出，其餘官兵均與陣地共殉，而我左翼湯水鎮亦於六日失守矣。以是淳化成為畿輔戰局之焦點。

七日晨，由湖熟北進之敵約五百餘人，由咸墅、李墅攻擊我宋墅、下王墅之陣地，並向方山迂迴，與我三0二團接觸。復以一部約二百餘人向上庄攻擊，企圖由左翼竄人，威脅淳化之側背，對淳化正面則以炮火飛機競日轟炸。其步兵又復猛烈攻擊，戰況異常激烈。三日以來，我官兵傷亡達九百餘人，然士氣旺盛，陣線鞏固。敵傾全力來犯，總計不下十餘次，均經我軍擊潰。是役，我共繳獲敵步槍三十餘支，戰旗十三面，地圖二副[幅]，斃敵二百餘，傷三百餘名。我軍亦傷亡過重，左翼依託空虛。敵復以精銳部隊向我猛烈攻擊，我即以三0一團之一部對左翼形成勾形配備，以確實掩護左側背，以三0六團之一部增加宋墅對下王墅之敵攻擊前進，恢復原有陣地，徹夜激戰，敵卒退出下王墅。八日晨，敵由湖熟開到之生力部隊約二千人，炮十餘門，加入下王墅至淳化方面之戰鬥，同時以主力部隊由上庄抄襲破口山，斷我歸路。其正面部隊又在飛機、炮兵、坦克車掩護下向淳化猛攻，戰況之烈，炮火之密，前所未有。然我宋墅、淳化之守軍，雖在硝煙彈雨中仍拚死撐持，與敵肉搏衝鋒，殺聲震天。相持至下午九時，仍在淳化附近與該敵膠著中。是日，我三0一團代團長紀鴻儒負重傷，連長傷亡九員，排長以下傷亡一千四百餘名。敵亦傷亡極重，屍橫遍野。當晚奉到司令長官唐命令，放棄淳化、方山陣地，向河定橋(不含)、麻田之線轉移。於九日拂曉始安全脫離，進人新線陣地。我三0五團擔任之高橋門至河定橋之線，於七日晚奉命交由八七師接替。當以該團位置於管頭左翼構築陣地，掩護淳化部隊之戰鬥。

八日晚，我奉命放棄淳化，該團即負責掩護我第一線部隊之轉移，在管頭、上方鎮附近與敵激戰甚烈。該團團長張靈甫負傷，連長傷亡五員，排長以下傷亡六百餘名。惟河定橋先期為敵佔領，該線又未構築工事，倉卒應敵，激戰半日，始恢復陣地。

九日晚，復奉命轉移於藏家巷、毛官渡、新閘、楊庄之線佔領陣地，奈該線亦先為敵人佔領，經徹底之混戰，始將該敵擊退。

十日拂曉，敵七八百名沿京蕪鐵路由小米行攻擊我軍左側，激戰甚烈。迄十一日晨，敵已增至二千餘名，又飛機炮兵不斷轟炸。相持至午刻，敵以主力由孫家凹繞攻華岩寺、姜家營，復以一部沿天后宮大堤，企圖突破，毛官渡華岩寺失而復得者數次。據守該處之三0五團營長於清祥負重傷，連排長以下傷亡四百餘名。十一日午刻，因我雨花台之守軍先行退去，以致我毛官渡、華岩寺陣地腹背受敵，然猶奮力拚戰，不敢輕棄寸土。相持至本晚十一時，奉命換守賽公橋經沈家圩迄關帝廟以東之線，並以一部擔任水西門以南八百公尺處起迄西南城角之城垣守備，左與88D、右與58D切取連絡。當以一五一旅之程團全部及三0五團之殘餘扼守賽公橋至關帝廟以東之線。一五三旅邱團全部及三。一團之殘餘，據守水西門以南八百公尺處起至西南城角之城垣構築工事，掩護附[復]廓陣地之戰鬥。

十二日拂曉，敵即集中炮火轟擊賽公橋及西南城角，旋以坦克車十餘輛，飛機二十餘架，掩護步兵進攻賽公橋，戰況之烈，空前未有。賽公橋為敵突破數次，幸賴官兵英勇與敵肉搏，經三小時之惡戰，終將賽公橋陣地完全恢復。是役，我三0二團團長程智陣亡，營長曹恕初受傷，連長以下傷亡一千七百餘名。我擊毀敵戰車四輛，斃敵五百餘名，獲輕重機槍十餘挺，步槍四十餘支。十二日午時，中華門以西城垛被敵炸毀數處。至午後二時，敵爬牆登城者約二百餘名，而我左翼守兵又復不戰而退，東段城垣空無一人。我三0六團雖奮力將該敵驅逐，然因受雨花台敵火之瞰制，兵力又極單薄，相持至晚七時，已陣亡營長萬瓊、胡豪二員，負傷團長邱維達一員，連長以下一千三百餘名。是夜八時，奉令突圍，即集結殘餘兵協同58D向雙閘鎮衝鋒，至元日拂曉渡江完畢。

四、戰鬥經過如附圖一二[原缺]。人員、武器、彈藥損失如附表一、二、三。

師長王耀武

中華民國二十七年一月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