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辦公地搬出紫禁城,來看看他的一天怎樣度過
摘要在紫禁城眾多的宮殿里,它的地位從來不容小覷。清12位皇帝,從雍正開始,有8位將它設為寢宮和打理朝政的地方,直至清帝退位。這裡彷彿一座舞台,演盡了無數驚心動魄的歷史事件。
在紫禁城眾多的宮殿里,它的地位從來不容小覷。清12位皇帝,從雍正開始,有8位將它設為寢宮和打理朝政的地方,直至清帝退位。這裡彷彿一座舞台,演盡了無數驚心動魄的歷史事件。
時間跨越至2015年12月,一項有關它的研究性保護項目正式啟動。百餘年來它一直保持著晚清時期的狀態,擁有的近2000件文物甚至沒有完整地進行過測量和拍照。如今它出現了牆體風化、油皮剝落、室內頂棚裱糊大面積撕裂種種狀況,令人心痛,是時候需要好好地修整一番了。
今年6月的文化遺產日當天,隨著慈禧當年聽政時的「垂簾」被小心捲起、封存,針對它的可移動文物撤陳工作拉開了序幕。與此同時,在首都博物館三層的一間展廳內,它正以另一種形式和面貌緩緩現身,期待第一次超近距離地與世人相遇。
它就是養心殿。
章文永講解展覽
9月27日,《走進養心殿》在首都博物館正式開展。11月28日,天天副刊特邀展覽的總策劃人章文永進行觀展直播,帶領讀者們邊看邊講,發生在養心殿的前朝往事緩緩展開。
出宮
一份燙手的大禮
養心殿文物首次「出宮」,「移駕」首博開展,也算是故宮送給首博成立35周年的一份大禮。只是這「大禮」著實有點燙手,章文永承接策展任務時,時間已是今年的4月,要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還原一座宮殿的內部空間,講述發生在這裡的前朝過往,並從近2000件陳設中挑選出相應的文物,可不是一件易事。就連事關成敗的展覽大綱也是幾番切磋,歷經修改。
起初章文永為展覽命名為 「何以養心」,並設想通過清代皇帝在養心殿的工作、生活和情趣三部分展開敘述,力求涵蓋清史上的重大事件。但故宮方面提出,展覽的脈絡必須跟著養心殿的建築結構走,如此一來,原先的敘事邏輯就被破壞了,章文永不得不推倒重來。最終,1600平方米的展廳按照養心殿的格局分割出東暖閣、西暖閣、明間、三希堂、佛堂、後殿以及皇家造辦處這幾大空間,陳設上也儘可能做到還原。
然而僅僅讓觀眾有身臨其境的感受又不是展覽的終極目標,於是他採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在每一個空間的外圍辟出一塊展區,以人物、事件和實物對這個空間進行更深層次的補充和解讀。這是故宮的養心殿所做不到的事情。
臨近開展,一些文物遲遲不能到位,甚至還沒有具體的尺寸,也給章文永帶來不小的壓力。養心殿內部最近一次的復原布置還是在上個世紀的70年代,幾十年來,大部分文物從未移動過,為了規避風險,也沒有對它們逐一進行測量、拍照,有些文物的保存狀況都不在掌握之中。
2000件物品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大修,給了首博詮釋養心殿的機會,也讓故宮得以完善對養心殿文物的清查和養護。
西暖閣
雍正皇帝的一天
西暖閣
從雍正移居養心殿打理朝政開始,一直到宣統退位,180年的時間,歷史在這個空間里紛紛擾擾、跌宕起伏。
西暖閣是皇帝在養心殿里召見大臣、批閱奏摺等處理日常政務的地方,寶座上方懸掛著雍正御題的「勤政親賢」橫匾及「惟以一人治天下、豈為天下奉一人」的對聯。
在這個空間外圍相對應的地方,章文永設計了名為《雍正皇帝的一天:朕就是這樣漢子》的展覽單元。
「這麼多清帝里,在勤政方面,雍正皇帝是最為突出的。而且縱觀清史,雍正所處的時代又是一個改革的時代,他主政的時候進行了大量的制度變革。在『他的一天』里,我想表達的核心內容就是勤政、改革和關於政治運作的一些規章流程,例如召見、引見、奏摺制度。」
章文永說,近幾年來,人們對雍正皇帝的評價正發生著扭轉,尤其是他的勤勉,從他批閱奏摺的相關記載中就可見一斑。
奏摺是康熙時期創立的清朝特有的一種文書,來往於皇帝與大臣之間。通過奏摺,大臣可以向皇帝秘密報告任何事情——自然災害、官吏貪腐、軍事情況等等。但雍正之前,奏摺制度的應用範圍還很小,康熙一朝61年,只有200左右的人向康熙呈遞奏摺。到了雍正時期,根據最新的研究成果,雖然他在位只有13年,向他遞奏摺的官員卻達到了2000多人。
於是雍正每天需批閱大量的奏摺,除此以外還要處理其他官方文書,接見、評價、任命官員……層層官僚機構事無巨細都要皇帝來裁奪。
貴州地區行軍打仗,有一匹軍馬累死了,總兵就寫了一個摺子訴說士兵很辛苦,是不是就不要士兵賠償了。雍正閱後批道:你說得對,不能讓他賠,這屬於正常的損耗。章文永感嘆:「這樣的事都要通過官方文書向皇帝請示,雍正有多繁忙可想而知,他的確太辛勞了。」
據統計,13年執政期間,雍正批閱奏摺近20萬件,批語超過1000萬字,平均每天寫2000字。他本人眼睛近視,又不像其他皇帝喜歡騎馬、打獵或看戲,整天就是忙於政務,過生日當天也只給自己放半天假。
正是通過奏摺的形式,雍正發現了官僚機構運行中出現的諸多不合理現象,並積極倡導整改措施。結合當下的反腐形勢,章文永選擇了一項叫作「耗羨歸公」的經濟制度改革加以呈現,歷史與現實總有驚人的相似。
「所謂『耗羨』就是政府在收稅的時候出現的損失,比如收的糧食被老鼠吃了,或者收的碎銀子在熔鑄成銀錠時耗損了。這些損失官府不承擔,而是按照一定的比例多收一點,以補足損失。如果此外還有剩餘,就存入小金庫里。」
章文永介紹,古代地方官員的俸祿很低,常常不夠生活,官府的辦公經費也經常沒有著落。儘管皇帝說經費不夠可以題奏,但事實上根本實現不了,所以暗地裡,地方政府和官員就靠這些耗羨運轉生存,甚至導致稅收出現大量的虧空。
雍正看在眼裡,決心改變這種局面。他通過奏摺和自己看重的模範官僚進行互動,請他們出謀劃策。既不能完全掐死官員的「灰色收入」,又要解決財政虧空,最後雍正拿出了一個叫「耗羨歸公」的辦法,在全國進行推廣,同時建立了養廉銀制度。
「地方官可以多收稅,但最高不能超過15%的比例。各級官員從高到低都可以公開地從耗羨里支取一些銀兩,叫養廉銀,但必須先彙集到省里,由省里根據不同的稅收情況統一分配。」
章文永評價,「耗羨歸公」制度讓雍正冒了很大的政治風險。清朝主張實行仁政,「永不加賦」,一旦在官方的文書里公開允許耗羨,相當於承認了加稅,這也從側面反映出雍正改革的魄力。儘管這個制度存在很多漏洞,但在一段時間內確實起到了有效的作用。
東暖閣
「明窗開筆」里有煩心事
東暖閣
提及養心殿,就繞不開「垂簾聽政」,繞不開東暖閣。展廳中的東暖閣基本按照原樣重現,迎面一幅淡黃色的布簾幽幽垂下,布簾的前面是小皇帝坐的紫檀小龍椅,後面則是慈禧兩次攝政的坐榻。章文永介紹,如果仔細觀察龍椅扶手上的紋飾,能發現上面雕刻的兩條龍都回首望向後方,帘子兩側裝飾的掛畫,也是慈禧喜歡的蘭花題材,勃勃野心昭然若揭。
在東暖閣這個空間的外側,章文永利用一面空白的牆進行投影展示。畫面頗似微信對話的頁面,兩方的頭像一個是慈禧一個是曾國藩。曾國藩平定太平天國後,聲譽影響達到了頂峰,由兩江總督調任直隸總督,此番對話就發生在他進京入東暖閣覲見慈禧時。
「清廷對曾國藩其實一直不放心,他的根系太多,手下都在南方擔任要職,所以要把他調到北京來,同時讓他的湘軍裁兵。兩人的對話就圍繞這個主題展開。慈禧問:兵都撤了嗎,撤了多少人,都是哪裡的人?曾國藩回答撤了,保留下來的人里安徽人多,也有少數的湖南人。如果你了解對話的背景,就會知道,這問的人和回答的人,兩個都是明白人。」
東暖閣里的另一個亮點是「明窗開筆」儀式。每年大年初一的子時,皇帝都要在東暖閣明窗設案,放置寓意「大清疆土政權永固」的金甌永固杯,斟上屠蘇酒,點上玉燭,執刻有 「萬年青管」、「萬年枝」的專用筆,寫下對新一年的希望與祝福。寫好的吉字要放入專門的黃匣內封存,並要求子子孫孫不許開看。
如果仔細研究就會發現,「明窗開筆」可以反映一個皇帝在某一段時間內的煩心事。雍正元年,第一次舉行「明窗開筆」儀式,雍正揮毫寫下:一入新年,萬事如意,五穀豐登,天下太平,民安樂業,邊塵永息,大吉大吉。
章文永解釋,康熙晚年對西北的用兵一直處於僵持狀態,沒有完全解決邊疆問題,因此到雍正這裡 ,「邊塵永息」成了他心頭最大的掛礙。
但當大問題都得到解決之後,皇帝的「明窗開筆」就和平常百姓寫的吉祥話沒什麼區別了。人們發現從乾隆二十七年到嘉慶二十五年,清帝的「明窗開筆」內容全是一樣的。
章文永分析:「乾隆在位時,他祖父、父親沒有解決的重大難題,比如邊疆地區的叛亂,他都解決了,難免有些自得自滿之情,所以新年寄語更多就是儀式了。到他的兒子嘉慶也是一樣,只需守著這個局面,沒有更多的作為。而且乾隆的『明窗開筆』每年會寫三篇,到晚清皇帝就寫一篇了,純粹應付。」
三希堂
斗室里的雅趣
三希堂
如果不走進首博的養心殿,多數人不會知道,乾隆的書齋三希堂聲名赫赫,面積卻非常局促,只有8平方米,是乾隆十分私密的個人空間。
因宋儒周敦頤提出士人修身當「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又因書齋收藏了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王獻之的《中秋貼》和王珣《伯遠帖》三件稀世之珍,乾隆親筆題寫「三希堂」橫匾懸掛於書齋之內。由於三希堂是乾隆的至愛,幽雅、古樸的內部陳設,後世的皇帝不曾動過一分一毫,至今仍保持原貌。
三希堂深層次反映了乾隆對儒家文化的追慕和學習,為了進一步揭示這份傾心,章文永在臨近這個空間的展牆上布置了「斗室有天下——乾隆皇帝的雅趣」小型主題展,多面展示乾隆在詩詞、繪畫方面的愛好與成果。
「乾隆特別愛題字,前人的畫作上、瓷器上他都要題。還特別熱衷寫詩,寫了四萬多首,絕對是留存作品最多的詩人。只不過他的水平不高,很多詩還是大臣幫他潤色過的,如今幾乎沒有人能記得他寫的一句詩。他寫詩又喜歡用生僻的典故,然後讓大臣找出處。大臣們也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全都表示當時想不出來,需要回家查,然後過幾日告訴乾隆,終於在哪本書里找到這個典故了。」
乾隆從18歲開始學畫,最初專攻花鳥,後來也嘗試各種題材和技法。他的畫構圖簡明,以小寫意為主,遺憾的是總體成就依然不高。
章文永認為,作為皇帝,乾隆的這些行為可以體現出他治國的一種方略,是化解民族矛盾、獲得漢文化階層對政權認可的一種手段。「當然,同時他也是真喜歡,畢竟漢文化展示出來的輕歌曼舞、風花雪月要比塞外的生活優雅美妙得多。」
乾隆出於統治方略考慮的另一種文化行為就是信奉喇嘛教,他特意將西暖閣後面的一間書屋改建成仙樓佛堂,每日寫經以修行密法,並對藏傳佛教的研究取得了不小的造詣。
由於佛堂的結構非常複雜,在展廳無法還原,章文永去繁化簡,以大量的佛像、佛龕、供器、唐卡以及在乾隆倡導下出版的佛經、修建的大量寺廟的圖片,從信仰最誠、研究最深、利用最好三個方面進行解讀。這的確是後世皇帝們都達不到的境界。
皇家造辦
原來皇帝才是總設計師
明間
乍聽之下,皇家造辦處似乎與養心殿沒什麼關係,其實康熙時期,這個專門為皇宮製作各種器具的機構就設在養心殿。康熙三十年開始陸續遷出,但人們還是習慣稱之為「養心殿造辦處」。
養心殿造辦處更像一個設計中心,只有少量的工匠,更多的能工巧匠則散落在全國各地,比如蘇州做漆器的,景德鎮做瓷器的。在展廳的最後一部分空間里,章文永展現了皇帝與造辦處之間的密切往來。
「皇家造辦」這幾個字引發的聯想,通常會是精湛的工藝、高昂的價值,但章文永並不願採用這個切入點。除了讓觀眾欣賞花插、掛屏、盆景、座鐘等各類皇家造辦的物品之外,「我想著眼的是皇帝本人在製造這些東西時發揮了一些什麼樣的作用。」
事實也的確如此,當皇帝需要某一件物品時,造辦處會根據他提出的要求做出樣品,皇帝再對樣品提出修改意見,最終投入生產。如果細細琢磨章文永搜集的造辦處檔案資料就會發現,皇帝好像一位總設計師,每個環節都參與其中,對細節的要求更是細緻入微。
例如雍正對琺琅彩瓷的燒造與繪製要求非常嚴格,命賀金昆、譚榮等一批宮廷畫家參與繪製琺琅彩瓷器。檔案記載:雍正六年二月二十七日,郎中海望奉旨:……爾等近來燒造琺琅器皿花樣粗俗,材料亦不好,再燒造時務要精心細緻,其花樣著賀金昆畫。
雍正十年四月十七日,保管用品的首領太監薩木哈拿出兩件洋漆包袱式盒給雍正過目,宮殿監督領侍陳福傳旨:此盒樣式甚好,照樣將黑紅漆盒做些,畫花卉漆盒亦做些。再,盒一件底上有窟窿,不必照此樣做。欽此。
雍正五年,檔案記載:八月二十六日郎中海望奉上諭:或用楠木或漆做竹式杌子幾張,長二尺九寸,寬二尺四寸,後面安靠背,高九寸,其寬比杌子兩邊各窄二三寸。欽此。
乾隆時期是宮廷佛像製作的高峰,乾隆帝本人親自參與設計、督造,比如提出 「四臂觀音哈達板了,照釋迦佛哈達一樣往像里做,還要長些」,又指出威積金剛發矮,要長高三分,並畫出紙樣,交給工匠照畫樣修改。
在展覽的結語中,章文永寫道:……清帝們在同樣的殿宇內生活起居、治國理政,雖然都強調恪遵「敬天法祖、勤政愛民」的祖訓和「乾綱獨斷」的家法,但時勢不同、最高統治者的性情稟賦各異,帝國的命運也隨之變幻更改。
追尋養心殿中的史跡,勤於政務、事必躬親而又能正確審時度勢、銳意改革的皇帝,最終開創王朝的盛世。然而在「惟以一人治天下」的歷史情勢下,如果將全部的寄託繫於皇帝一人,那麼「走出」養心殿也是歷史發展的必然。(文/顏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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