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校園欺凌可更怕的，是對欺凌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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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中關村小學校園欺凌事件，鬧得沸沸揚揚。

一時之間，教育問題和校園暴力又被擠到風口浪尖上。

今天百合姐請來顏醬跟大家一起聊聊」

前兩天，我看了一期在中央13頻道「面對面」欄目的《致命的欺凌》，講訴的是今年4月23日，山西一個小鎮上一名叫張超凡的15歲男孩，在網吧被他的4名同學及2名社會人士毆打4小時後致死的青少年暴力犯罪事件。

一個少年被不斷毆打幾小時直至死亡，可想而知那種痛的程度是有多甚。受欺凌者的父母呢？那種剜心之痛光是想想都會覺得悲傷和沉重。記者採訪張超凡父母時，一向老實巴交的張父惡狠狠的說了句：我希望他們能被判無期。

張超凡只是眾多校園暴力受害者中的一個。

這幾年，我們總能在網路上看到非常多的校園暴力事件，隨便一個校園暴力新聞，其手段的殘忍程度、畫面的血腥程度都會讓你不寒而慄，瞠目結舌。更何況，我相信在輿論無法覆蓋到的地方，還有太多不為人知的校園欺凌正在發生著。

如果說像張超凡這樣的校園欺凌至死只是小概率事件，那麼受到不同程度的孤立、凌辱、唾罵、性侵犯甚至是致殘的可憐孩子，和那些不知輕重的施暴者可能就普遍存在於各個學校里了。

在我的中學時代，有一個名叫小姿的姑娘，顏值和學習成績都不是很好，據說她幼年時生病影響了智力，可能因為這些原因，她和誰都不接觸，性格內向孤僻。

一開始誰也沒注意到她，直到有一天她來例假弄髒了褲子，男同桌看到後便夥同班裡的其他男同學嘲笑她，還把她放在書桌里的姨媽巾拿出來貼在黑板上。班裡的部分女同學實在看不下去，最後撕了姨媽巾才制止了這場鬧劇。

不過，小姿從此以後不再是那個似有似無的存在了。男生們就像全都約好了似的，當著她的面像躲瘟神一樣，背地裡又在她的凳子上糊膠水，在她的水杯里撒尿，在她的課本里寫「肥豬」、「傻逼」、「白痴」此類帶有侮辱的辭彙，甚至扒掉人家的裙子露出內褲後又跑掉。女生們呢，有的圍觀看著小姿窘迫的樣子哈哈大笑，稍微勇敢點的會喊一聲「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但幾乎沒有任何作用。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保護小姿，也沒有一個人悄悄跑去告訴老師（雖然有可能也並沒有什麼用）。

我們都不知道，小姿有沒有把這些事告訴過老師和家長，總之欺凌持續了整個初中時代。小姿後來更沉默了，學習成績依然千年墊底，我在這場欺凌里扮演的角色就是那個看男生太過分了才會喊一聲「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的看客，除了不會和別人一起來笑著圍觀，其實什麼也沒做。畢業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小姿，同學聚會她一次也沒有參加過，不知道她後來怎樣了。

我問過身邊不少朋友，諸如小姿這樣的校園欺凌受害者，他們讀書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面對這樣的校園欺凌基本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現在重新關注到這個問題以後，才發現其實社會上的歧視鏈條和暴力（不管是何種暴力）群體欺凌永遠無法消磨，只不過被生活的重壓抵消在一個平衡的狀態罷了，而在校園這個相對無憂無慮的環境里，當大多數人都不會為了生存而被迫戰鬥無暇消遣時，欺負、八卦、凌辱、非議就成了最好的消遣。

校園施暴者眼中的世界是絕對弱肉強食的，暴力崇拜思潮在他們的內心形成了一個怎樣的畸形建築難以想像。被他們挑中的對象一般是這樣的：學習成績不太好（這意味著老師對其關心少），交際圈小甚至是孤僻（這意味著缺少外援），體質孱弱（無法有力回擊），生活困窘（難以用錢擺平），性格怪異或軟弱（外援少的同時還不敢出聲），家庭不幸（家人關懷很少）……於是這些羞於啟齒又孤立無援的受害者們，隱忍著施暴者不斷升級的施暴手段，他們像被關在鐵屋裡的影子，在絕望無助的黑暗裡，喊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救，唯有獨自撐過在「活地獄」的每一天。

在這些欺凌里，有的人從暗夜走出來了，但我想還有很多人永遠留在了暗夜裡。

我曾看到一個關於校園暴力受害者自述的帖子，當時他所在的學校是當地最好的寄宿學校，但在那個所謂最好的學校里發生的一切，卻成為了他一生無法擺脫的噩夢。他的室友輪番用各種性虐待例如強迫打飛機、強迫被打飛機、被雞姦、將尿放在廁所門的橫樑上被淋一身羞辱，看到他說「我是臭的，早在被尿淋一身以前，我早就臭了，所以我不想說」的時候，我渾身發抖眼淚奪眶而出。

他自殺了兩次，被他的母親所救，雖然現在的他已經扛過了那段極其黑暗的日子，可關於他描述的現狀：特別沒有安全感、特別沒有辦法和人深入交流、經常無法自控情緒，我是能想像得到的。曾經這些凌辱的印記也許將伴其一生，然而當年那些傷害他的人，又受到了什麼懲罰？

2015年3月2日，雲南文山州富寧縣受害者被一群未成年圍毆，最後脫光衣服被拍裸照並發到QQ空間進一步羞辱。一天多時間該空間照片就被3000多人瀏覽，1000多人點贊，知道最後施暴者得到懲罰是什麼嗎？僅僅只是治安拘留，還是所外執行。

2015年4月24日，福建漳州市薌城區，北斗中學的1名女生被7女3男扒光上衣、褲子、內衣毆打，知道最後的處理結果是什麼嗎？派出所介入了，介入以後希望家長能和解，只是希望和解。

2015年6月5日，江蘇南京初一男生被高年級學生毆打至吐血，並被迫舔小便。知道最後施暴者得到了怎樣的懲罰嗎？因為未滿16歲，所以無法構成犯罪，只是校方處理，心理輔導。

2015年11月25日，重慶某中學一女生被5名女生扇耳光致傷殘，最後的結果也是庭外和解，民事賠償。

校園暴力，真的就好比你呼吸的空氣一般，多到隨時隨地可能都在發生著，而作下這些惡的少年們，受到的處罰對於受害者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各種雞湯文說要感謝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讓我們可以成為更美麗更優秀的人的時候，我會想起那些被校園欺凌影響終生的人，即使他們最後真的能成為一個更優秀的人，也永遠都不會想要感謝那些傷害過他們的人吧，別說感謝甚至還會詛咒。善良的人們說「願所有人都能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我會想起那些殘忍無底線的校園欺凌者，他們作下的惡根本不配被溫柔以待。

不管他們未來會不會變好，既然現在作下了惡，我想就不應該被放過，就理應受到狠狠的懲罰。

大多數施暴者所在的家庭貌似都不是很幸福，很多家長也實施棍棒教育，這可能是導致作惡的少年成為施暴者一個非常關鍵的原因，但更值得反思的是當校園暴力發生以後，家長想著是否能用錢擺平，老師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學校想著盡量別太影響學校的聲譽，他們都自私地只顧著自己身前的一畝三分地，除了受害者和受害者的家人，誰能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處理校園暴力，加害者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暴力就還會繼續。

此外，在校園暴力里，除了被害人，幾乎沒有人是清白的，就如同我親身經歷過的那樣，小姿被班裡的男生扒掉裙子，她狼狽地去提裙子時，教室里幾乎所有人都笑了，就像一片歡樂的海洋，這場景和任何一場殘忍的鬥毆比起來絲毫不遜血腥。

日劇《legal high》里，曾有一集專門講過校園欺凌事件。古美門律師在裡面說：「欺凌的本質是什麼？作為加害人的學生、老師、學校？不，這些都不是本質。本質是更恐怖的東西，那不只存在於教室里，也存在於辦公室、公司、家庭里，存在於這個國家的各個角落。我們平時不得不察言觀色、隨波逐流。多數派自然地被認為是正義，意見相悖的就會被排擠。欺凌的本質，是氣氛。」

沒錯，那些瀰漫在空氣里歡樂的笑聲，那些為了合群附和參與的欺凌，都是邪惡的縱容。太多人淪為了氣氛的奴隸，在不斷喪失勇氣的過程中，連最基本的原則也丟失了，包括我自己。

我對法律沒什麼研究，沒有辦法站在一個很專業的角度去深入探討關於校園暴力的相關法律是否需要完善，就像很多人討論的那樣，校園暴力其手段的複雜程度超乎我們想像，其精神方面的影響也許也很難界定。

雖然很難，我依然覺得未成年作惡不能小覷，絕對不是現在大眾輿論所說的小孩子打打鬧鬧這麼簡單，小小年紀就如此惡毒，長大了還得了？如果僅僅因為他們是未成年就能對其所作下的惡進行寬恕，那麼那些被他們欺凌的無辜未成年又該到何處去尋求保護。

作惡的痕迹永不會消失，更不能因為是未成年人就值得被原諒。但理性一點，我們要做的可能遠遠不只是懲罰加害者這麼簡單。我想，真正重要的是重視正義和良知的思想品德教育，不要吝嗇對那些勇敢站出來保護弱者的人最真誠的褒獎，更要讓加害者明白他們的欺軟怕硬的行為是可悲又可恥的，讓受害者勇敢地向外界尋求幫助。

如果每一次欺凌都有人站出來指責，如果學生們都認同欺負弱小是懦夫行為，如果每一個人都打心眼裡討厭愛打架愛橫行霸道的人，如果我們的教育和法律都能讓這些如果不再是如果，那麼校園欺凌也許會減少很多。

最後，我還想跟那些遭受校園欺凌的孩子們說一句：成長的過程中我們需要在漫長的黑夜裡獨自前行，但勇氣和希望必然會使你那顆孤獨的靈魂比千萬顆太陽還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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