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長沙西部的這個寺廟,是大名鼎鼎的溈仰宗發源地
從長沙出發,往西行走,過寧鄉,再往西,一百二十餘里地,有一個叫溈山的地方。這一帶屬於雪峰山脈的支脈,但海拔並不高。山上,奇峰絕壑,重巒疊翠,高山飛瀑,雲霧繚繞;山下,竹桑田園,小橋流水,阡陌楊柳,鬱鬱蔥蔥。因為天高皇帝遠,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裡的人民,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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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緣起
說到溈山,不能提到一個叫靈佑的人。靈佑出生於福州霞浦縣,俗姓趙,因為離家不遠處有一座寺廟,小時候的他經常到廟裡聽和尚誦經說法,漸漸對佛教產生了興趣,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萌發了出家的念頭。十五歲那年,靈佑正式出家。幾年後,靈佑來到杭州龍興寺受具足戒,潛心研究大小乘經律。二十三歲時,靈佑遊歷至江西百丈寺,從此在這裡悉心參禪。
公元820年,靈佑遵懷海之囑,來到潭州溈山開闢道場。溈山地處偏僻,人煙稀少,但樹木森然,流水潺潺,清碧如玉。靈佑便在這溈山之麓結草為廬,參禪悟道,也時常下山訪察民情,漸漸地贏得了山下村民的擁戴。幾年後,懷海禪師又派來了一撥人馬,協助靈佑弘法佈道,從此,這偏僻之地漸漸熱鬧起來。靈佑在這裡勵精圖治,苦心經營,加上村民的資助,幾年後,便在這溈山腳下建起了一座規模不大的寺院,取名應禪寺,這就是密印寺的前身。當時,佛風盛行,在地方官吏的支持下,應禪寺逐漸擴大,幾年下來,僧眾達到了上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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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坎坷
公元845年(唐武宗會昌五年),「會昌事件」發生。唐武宗「惡僧尼耗蠹天下」,認為佛教叢林,浪費了大量的財貨,是對國力的削弱,於是,一聲令下,廢除全國佛寺,寺廟之中的銅像、鍾、罄盡數被毀。
雖然天高皇帝遠,但溈山同樣未能倖免,寺院佛像被毀,田產收官,寺僧被驅逐出去。靈佑知道溈山道場不能維繫下去了,便吩咐大家下山各尋生計,暫避鋒芒。
兩年後,也就是公元847年,唐玄宗李忱即位,廢除敬佛令,佛教在中原大地重興。在時任湖南觀察史裴休的反覆勸說下,已裹足為農的靈佑重回溈山。在裴休的倡導下,社會各界紛紛捐款捐物重修寺廟。
裴休還奏請唐宣宗,為溈山寺題贈寺名匾額,唐宣宗李忱欣然應允,寫下四個字:密印禪寺。密印者,取古印度佛教中「口誦真經曰語密,手結契印曰身密,心作觀想曰意密,三密同時相印,即可現身成佛」之說,同時還契合了禪宗「密傳心印」,「不傳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主張。
於是,佔地數百畝,以山門、廣場、萬佛殿為中軸,配以多個僧寮、配殿的密印寺便矗立在這溈山毗廬峰下。與此同時,在裴休、李景讓、盧簡求等地方官吏支持下,密印寺還擁有了田地3000多畝,成為當時全國最大的農禪道場。一時間,密印寺巍峨壯觀,雄冠三湘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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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修行
有了安身立命之所,有了衣食無憂的田疇,靈佑便在這裡開始心無旁騖潛心禮佛。以他對世間萬事萬物獨具慧眼的觀照,對人生的深入認識和理解,逐步形成了他自己獨特的一套禪學思想,其核心學說就是「三種生」。
所謂「三種生」就是想生、相生、流柱生」。想生即能思之心雜亂,相生即所思之境歷然,微細流柱,皆為塵垢。若能凈盡,方得自由。說得更通俗點,人們可以把「想生」看作人的主觀意識,「相生」看作人的思維對應的可觀世界,而「流柱生」則是指一切在身邊逝去的大小事物。
靈佑認為,「三種生」是蒙蔽人們佛性的根本,修行的目的就是讓自己「出離」這「三種生」,擺脫「三種生」對心靈的污染和困擾,使心靈返璞歸真,回到清凈純潔。「三種生」看似簡單,實則演化出了一整套的禪學思想,也正是這「三種生」學說,奠定了「溈仰宗」的基石。後來,靈佑還派自己的徒弟惠寂去江西仰山,進一步弘發溈山教義,最終,溈宗和仰宗合二為一,成為禪宗五派的第一枝「溈仰宗」,並逐漸臻於完善。
佛也好,禪也罷,任何教義也怕過度解讀,或者說叫過度迷信,走到另一個極端。由於禪宗強調的是「內心」、「自信」,推崇人的「本心」最高權威地位,否定「心」之外的世界,繼而發展到破除對偶像及其所象徵的佛的崇拜,破除對經書及其文字的迷信,而由此產生的種種言論和行動,對佛教自然會產生很大的破壞性。因此,到後期出現了很多過激行為。有的禪師不看經、不坐禪,肆無忌憚,呵佛罵祖,甚至把佛像劈了燒火取暖。這種驚世駭俗之舉,一度讓真正的禮佛之人感到非常困惑。此外,加上當時社會上還有一些與佛教背道而馳的異教,以種種方式衝擊著正統的佛教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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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復興
儘管如此,靈佑卻一直在堅守。他的禪法與一些異教不同的地方則在於,溫文爾雅,師徒唱和,嚴密審細而互相默契,全面融入和發揚了儒家文化溫柔敦厚的精神,最典型的特徵就是,在生活中主張父慈子孝,上令下從;爾欲吃飯,我便捧羹;你欲渡江,我便撐船;隔山見煙,便知有屋;隔牆見角,便知是牛。在靈佑看來,禪就是生活,生活就是禪。就這樣,靈佑用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歷練自己的弟子們,啟迪他們的智慧。
也因為如此,靈佑的禪學得到了一些官吏學者的認同。除了裴休,先後還有曾任吏部尚書的李景讓、工部尚書崔慎、戶部員外郎盧簡求、監察御史鄭愚,詩僧齊己,名僧鑒真,晚唐詩人李商隱、溫庭筠,宋代名相張浚,理學家張栻、朱熹,詩人陸遊,宋代名臣易祓,明代理學家陶汝鼐、禮部侍郎李騰芳、江西巡撫郭都賢,清代兩江總督陶澍,一代偉人毛澤東等名賢先後來溈山拜謁,與溈山結緣,給這深山古寺更平添一份光彩。
密印寺也因此歷經多個朝代而香火鼎盛,前來朝拜的信男善女絡繹不絕,密印寺很快聲名鵲起,一度與杭州的靈隱寺、鎮江的金山寺齊名,成為大唐三大名寺之一。這一舉國難有其匹的十方密印,從此成為了弘揚佛教文化真理以及積德行善普渡芸芸眾生之所,靈佑和慧寂兩位開山祖師共同開創的佛教溈仰宗從此名揚天下,廣及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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