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耶路撒冷和梵蒂岡的聖地

聖米歇爾山是天主教除耶路撒冷和梵蒂岡之外的第三大聖地，聖米歇爾山及其海灣於1979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雖沒有凡爾賽宮的金碧輝煌、埃菲爾鐵塔的宏偉壯觀、盧浮宮的絢麗多彩、香榭麗舍大街的繽紛繁華，但每年來此遊覽和觀潮的人多達350萬。大文豪雨果曾說，聖米歇爾山對法國如同大金字塔對埃及一樣重要。

· 時隱時現朝聖路 ·

今天的聖米歇爾山與其稱它為一座山，不如說是一個小丘，因為它的最大高度也僅僅只有76米，它處於空曠灘涂上，距海岸2公里。但最初的聖米歇爾山建起第一座建築的時候，它還是一座島。

這座島所處的聖馬洛灣以漲潮迅猛聞名遐邇，最高潮與最低潮時海平面的落差高達15米。由於海灣深水區不多且底部平坦，退潮時大海距離岸邊有15至20公里。通常漲潮的速度相當於一個人的步行速度—每小時4公里，順風時速度則增加到每小時30公里。因為聖馬洛海灣潮水如此「善變」，流傳著許許多多可怕的故事，比如，會追趕騎士的漲潮，在巨大的流沙中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滿載貨物的馬車，陷入淤泥不能自拔而悲慘死去的旅人。海灣的退潮往往也開始得非常突然，也許幾分鐘前還是一望無際深不可測的大海，突然之間海水退向遠處，滿眼望去已是裸露的海灘和海灘上顏色很特別的流沙。

一千多年來，大西洋海水潮起潮落，無數的沙被沖向海灣，使海岸線因此向西移動了約5公里，更靠近聖米歇爾山了。從此，每天退潮的時候，人們可以通過灘涂直達山下，直到漲潮的時候陸路才會被淹沒。但就是這條時隱時現的路成就了一段讓法國人驕傲的歷史。

在1337年至1453年的英法百年戰爭中，曾有119名法國騎士躲避在修道院里，依靠圍牆和炮樓，抗擊英軍長達24年！因為每次只要堅守半天，勢如奔雷的漲潮就會淹沒通往陸地的灘涂，為愛國者們贏來寶貴的半天休息時間。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此島是該地區惟一沒有陷落的軍事要塞。

直到1879年人們修建了一條堤壩，車輛從此可以直接通過堤壩上山。每年只有兩三次，當天文大潮將堤壩淹沒時，聖米歇爾山才恢復成真正意義上的島。

當地旅遊業的興旺應歸功於這條堤壩。每年多達250萬的遊客通過這條堤壩來到聖米歇爾山山朝聖或是參觀。

· 潮起潮落一千年 ·

聖米歇爾山聳立在法國北部諾曼底和布列塔尼之間的海面上，面積很小，直徑只有1公里，山也不高。

樂高版的聖馬歇爾山全景

聖米歇爾山是由岩石、房舍、圍牆、城堡和宗教建築組成的中世紀建築群，它將大自然的巧奪天工與人類的智慧、毅力繫於一身。

10世紀時的聖馬歇爾山（模型）

聖米歇爾山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708年。據說，當時一位來自阿弗郎什小鎮的紅樞機主教奧貝夢見大天使聖米歇爾。

11-12世紀時的聖馬歇爾山（模型）

一天夜裡，聖米歇爾天使在電閃雷鳴中第三次出現在奧貝的夢中，他用自己的神指在奧貝腦門上點了一下。從夢中醒來的奧貝主教摸到了腦門上的凹痕，這才恍然大悟，於是立刻趕往墓石山，著手完成大天使的神旨。聖米歇爾山上就這樣有了第一座修道院。

17-18世紀時的聖馬歇爾山（模型）

此後，無數的教士和工匠將一塊塊花崗岩運過流沙，一步步拉上山頂。眾多建築師和藝術家在這些堅硬的岩石上修整和雕琢。

19-21世紀時的聖馬歇爾山（模型）

公元1020年至1060年，這裡添建了羅馬風格的大教堂和供修士們居住的多層建築，聖米歇爾山聖地也開始變得遠近聞名。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艱苦努力，直到16世紀，聖米歇爾山才真正完工，奧貝的一場夢讓人整整忙活了8個世紀。後來，人們又在山腳下修建了眾多的店鋪和旅館。

然而十八世紀末時，古老的教堂正面突然倒塌，隨之而倒的是鐘樓和三間偏殿，供香客下榻的古旅舍也塌了下來，聖米歇爾山的正面一片廢墟，它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損失。新的正面是在法國大革命之後才興建起來的，風格為端莊的新古典主義。

18世紀地圖上的聖馬歇爾山

· 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

到了近代史上的法國大革命期間，聖米歇爾山的修道院被關閉，並改建成為了監獄。但是1836年，一些包括雨果在內的有影響力的人物，發起了一場運動，要求恢復這個被視為國家建築瑰寶的聖地。

1836年時的聖馬歇爾山建築狀況

監獄最終於1863年關閉，並在1874年由法國哥特復興建築核心人物，專長於修復中世紀建築，曾主持過巴黎聖母院修復工作的著名建築師和建築理論學家歐仁·埃馬紐埃爾·維奧萊-勒-杜克主持了聖米歇爾山的修復工作。

歐仁·埃馬紐埃爾·維奧萊-勒-杜克

歐仁·埃馬紐埃爾·維奧萊-勒-杜克的修復方案

19世紀後人工長堤被修建，從此聖米歇爾山一個月只有兩次，在滿月和新月時才成為孤島。每當潮水退去時，都會在沙地上留下大量沉積物。隨著人們對農田的開墾，以及運河、堤壩、停車場等設施的建造，沉積現象不斷加劇，原來的海灘由於路堤阻擋，無法在退潮時將泥沙沖走，逐漸變成了陸地。久而久之，山周圍的地勢漸漸變高，現在只有在天文大潮來臨時，聖米歇爾山才會顯現為海島。聞名世界的「孤島仙山」面臨著「孤島不孤」的嚴重威脅。經過多方論證之後，2006年6月16日，時任法國總理德維爾·潘抵達聖米歇爾山山，正式啟動了海島風貌改造工程。

2014年7月22日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主持了通往聖米歇爾山的新橋開幕儀式。但是不靠譜的法國人再一次讓我們見識了什麼叫不靠譜，僅僅不到一年，2015年3月21日，在一年兩次天文大潮中的一次，這座新橋便被淹沒了（橋沒有垮，這點比中國人靠譜）！

· 滄海桑田文藝流芳 ·

千年以來，聖米歇爾山傲然挺立，憑海臨風，潮漲潮落，歷盡滄桑。也在藝術家和文學家的筆下留下了傳世的作品。

克拉克森·斯坦菲爾德

弗朗茨·埃米爾·克勞斯

亨利·金·泰勒

· 附錄 ·

聖米歇爾山的傳說

莫泊桑

聖米歇爾擊敗魔鬼 | 德拉克洛瓦

聖敘爾皮斯教堂 | 巴黎 | 法國

我最早是從康卡爾那個方向看到這座矗立在海里的仙女般的城堡的，當時只是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灰色的影子聳立在霧蒙蒙的天空中。

我再次見到它是從阿夫朗什那個方向，在太陽落山的時候。一望無際的沙灘是紅色的，天邊是紅色的，整個巨大的港灣是紅色的；只有這座巍然屹立的修道院，在緋紅色的夕照中幾乎仍舊黑魆魆的。它遠離陸地，像一座神話中的城堡出現在那一邊，又如一座夢幻中的宮殿叫人吃驚；既離奇古怪又美麗動人，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第二天曙光初露我就穿過沙灘朝它走去，眼睛緊緊盯著這顆巨大的寶石。它大得像山峰，精細得像浮雕的美玉，輕盈得又像一襲薄紗。我愈是走近它，讚美之情愈是增加，因為世界上恐怕沒有什麼比它更完美，更叫人驚嘆的了。

我如同發現一位天神的住所，感到無限驚奇。我漫步在一間間由或細或粗的柱子支撐的大廳里，穿過一條條開採著採光窗口的走廊，這些形同即將騰空而去的火箭似的小鐘樓，這些五色繽紛、形態各異、令人目不暇接的牆角塔、檐槽噴口、細巧的裝飾品都叫人嘆為觀止；他們簡直是寶石構成的煙火，花崗石製作的花邊，巨大無比而又精美絕倫，實在是建築史上的空前傑作。

我正看得出神時，一個下諾曼底的農民走到我身邊來，給我講了聖米歇爾和魔鬼的那場激烈爭吵的故事。

一位天才的懷疑論者（註：指法國哲學家伏爾泰）曾經說過：「上帝根據自己的形象創造人，而人也根據自己的形象創造上帝。」

這句話是永恆的真理。如果把各個大陸上的神靈故事以及我們每個省的主保聖人的故事都寫出來，一定非常有趣。黑人有一些兇惡的吃人的偶像；一夫多妻的伊斯蘭教徒讓他們的天國里住滿了婦女；注重實際的希臘人則把人類所有的情感都加以神化，創造出一個一個的神來。

法國的每個村莊都處在一個聖人保佑下，而這個聖人的面貌是根據村民的面貌改造出來的。

聖米歇爾守護著下諾曼底。聖米歇爾是光輝、勝利的天神，是佩劍的天神，是天國的英雄；是撒旦的戰勝者和統治者。

但根據狡猾、詭詐、陰險、能言善辯的下諾曼底人的理解和敘述，這位大聖人和魔鬼之間的鬥爭卻是這樣的：

為了躲避他的鄰居——惡毒的魔鬼，聖米歇爾自己在大西洋中間蓋了一座符合大天使身份的住宅，事實上也只有他這樣的聖人才能造出這樣的豪華府第。

但由於他還是害怕魔鬼走近，他用比大海還要陰險惡毒、變幻不停的流沙將他的領地圍起來。

魔鬼住在海邊一座簡陋的茅屋裡，但他擁有鹽水浸漬過的牧場和一大片年年豐收的肥沃的土地，以及當地所有的富饒的山谷和豐產的坡田；而這位聖人卻只有沙灘歸他統治。因此魔鬼非常富有，而聖米歇爾卻窮得像個乞丐。

過了幾年食不果腹的日子以後，聖人對這種情況耐不住了，想和魔鬼妥協。但事情並不簡單，魔鬼掌握著這麼多的收成怎肯隨便鬆手。

聖人足足動了半年的腦筋；後來，一天早晨，他向陸地走去。魔鬼正在門前吃飯，看見聖人來了，趕緊上前迎接，吻吻他的袖口，邀他進屋，並請他喝點清涼解渴的飲料。

喝完了一大碗牛奶後，聖米歇爾提起話頭：

「我是為了一樁好買賣來找你的。」

老實天真的魔鬼並未產生懷疑，回答說：

「這正合我的意思。」

「是這樣，你把你的田地都讓給我。」

魔鬼不安起來，他想提出異議：

「不過......」

聖人不容他說下去，緊跟著又說道：

「你先聽我說。你把你的所有田地都讓給我，所有保養、勞作、翻耕、播種、施肥這些事全歸我來做，收成我們對半平分，你同意不同意？」

魔鬼生性懶惰，就接受下來了。

他只是要求另外再給他一些滋味鮮美的羊魚，這是聖人住的孤山周圍海中出產的。聖米歇爾答應了。

他們互相拍了巴掌，並各向旁邊吐了一口唾沫，表示買賣已經成交。這時聖人又開口了：

「喏，我不願意將來讓你抱怨，收成有地面上和地底下兩部分，你喜歡哪一部分，由你挑選吧。」

魔鬼叫起來：

「我拿地面上的。」

「好吧，那就一言為定。」聖人說。

於是他走了。

半年以後，在魔鬼廣闊的田地上，只看到胡蘿蔔、蕪菁、洋蔥、婆羅門參等一類植物，它們的根部既肥大又美味可口，而它們的葉子卻毫無用處，至多只能拿去餵養牲口。

魔鬼什麼也沒有得到，他打算推翻協議，並說聖米歇爾是個「老滑頭」。

但是聖人嘗到了種田的甜頭，開始愛上這一行了。他又找來魔鬼了：

「我向你保證，這一結果我事先絕未想到；這不是我的過錯。為了補償你的損失，下一年地下的收成我全部都讓給你。」

「這正合我的意思。」魔鬼說。

下一年的春天，魔鬼的田地上長滿了茂盛的小麥、粗壯得像小尖塔似的燕麥，出色的油菜和亞麻，開著紅花的苜蓿，還有豌豆、甘藍、朝鮮薊等等，全是一些在陽光下開花結實的作物，累累的籽粒和果實全生在地面上。

魔鬼仍舊一無所有。他簡直氣瘋了。

他收回了他的牧場和耕地，再也不聽信他鄰居的新的建議了。

整整一年過去了。聖米歇爾站在他那孤立在海上的城堡上望著遠處那片肥沃的土地，看見魔鬼正指揮手下的人忙忙碌碌地幹活，把莊稼運回去，把糧食打出來。他火冒三丈，痛恨自己無能。既然不能再欺騙魔鬼，他就決心報復。於是他去邀請魔鬼下個星期一來吃晚飯。

「你在和我打交道中運氣不好，這一點我知道，」他說，「不過我不想我們之間積下怨仇，我打算請你來和我一道吃晚飯。我要讓你吃到一些鮮美的山珍海味。」

魔鬼本來就是既懶惰又貪嘴的人，馬上接受了邀請。到了約定的那一天，他換上最漂亮的衣服，動身到聖人住的山上去。

聖米歇爾請他在一張精緻的餐桌前坐下來。最先端上來的菜是用公雞腰子和雞冠做餡的酥餅和一些小肉丸；接著是兩條澆上奶油的又肥又大的羊魚；然後是一隻四面撒滿葡萄酒浸過的栗子的白火雞；再後面是一條羊後腿，這種羊是專門在海濱牧場上飼養的，肉嫩得像蛋糕；最後還有嫩得一到嘴就化掉的蔬菜和現烤的美味烘餅，端上來時還熱氣騰騰地散發著黃油的香味。

喝的是冒著泡沫的甜津津的蘋果酒和容易醉人的紅葡萄酒，每一道菜以後，還要喝上一小杯陳年的蘋果燒酒。

魔鬼放開肚皮又吃又喝，到最後脹得憋不住拉肚子了。

這時聖米歇爾霍地站起來，用雷鳴般的聲音叫道：

「你竟敢當著我的面......你這個壞蛋！竟敢當著我的面......」

魔鬼嚇的得發昏，驚慌地逃走了，聖人抓起一根棍子追上去。

他們在一間間低矮的大廳里追逐著，圍著柱子團團轉，爬上懸空的樓梯，沿著檐口奔跑，從一個檐槽噴口跳到另一個檐槽噴口。可憐的魔鬼氣喘吁吁，一邊逃，一邊玷污了聖人住所。最後他逃到可以看到巨大的港灣和遠處的城市、沙灘和牧場的頂層最高的平台上，他再也跑不動了；聖人朝他背上狠狠地踢了一腳，把他像炮彈一樣射向空中。

他像標槍一樣飛過天空，最後重重地落到莫爾坦城前面。他額上的雙角和四肢上的爪子都深深的戳進岩石里，以致岩石上永遠留下了魔鬼跌下來的痕迹。

他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從此永遠變成殘廢了。他看著遠處那座像山峰一樣矗立在夕陽中的城堡，那是主宰他命運的地方，他心中已非常清楚，在這場勢力不均的鬥爭中，他永遠是個失敗者。他拖著那條瘸腿，朝著遠離他鄉的地方走了，把他的田地、山坡、河谷和牧場都留給了他的敵人。

這就是聖米歇爾——諾曼底的主保聖人——戰勝魔鬼的經過。

另外一個民族對這場鬥爭的想像卻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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