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姦情」如何變成冤案（宋代竇娥故事二）

提刑官張文饒最近比較煩。他的轄區內出現一樁命案：當鋪白領雍乙被殺死在庫房裡。種種跡象表明，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會是誰呢？張文饒在心裡問了很多遍。當鋪的庫房，外人進入的可能性不太大。罪犯能進去，首先排除外地流竄犯的可能。從雍乙受傷的部位來看，罪犯從死者背後下手，用利器先刺中死者的後背，又刺中死者的前胸。兩次，死者都沒有與罪犯打鬥，不是熟人是什麼？

張文饒一遍遍梳理思路，又一個個排除嫌疑對象，最後，他把目標定位在當鋪對面的楊夫人身上。街坊們早就流傳死者和楊夫人關係曖昧。一個打工的，和一個寡婦走的那麼近，不出事才怪！張文榮撇撇嘴。聽說，雍乙死的那天早晨，他們還一起出去，說是串親，不過是找借口幽會吧。這個女人真不自重，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準是他們到庫房約會，怕被人發現，女人殺人滅口。

張文饒順著思路走下去，一幕殺人前後的景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那天晚上，雍乙和楊夫人在當鋪庫房約會，雍乙要帶楊夫人遠走高飛，過幸福的二人世界，楊夫人捨不得現在的富足生活，想跟雍乙繼續保持曖昧，又怕婆家人知道了把她趕出家門，就趁雍乙轉身背對她的時候，用匕首刺向雍乙。雍乙又驚又恨，轉過身來，質問楊夫人為什麼這麼做。楊夫人沒有說話，又在雍乙的前胸刺了一刀，她看著雍乙倒下，然後收拾現場，帶著兇器離開。至於兇器的來源，可能是楊夫人有備而來帶在身上的，也可能是在庫房裡撿的。如果是楊夫人帶的，那說明這個女人早有殺人的念頭。

「這個兇狠的女人。」張文饒越想越覺得自己判斷正確。於是按司法程序，對楊夫人提起訴訟，逮捕入獄。

「冤枉啊。」楊夫人一臉無辜的樣子，「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家，一直和我女兒在一起。她可以為我作證。」

就這樣，張姑娘也被抓起來。張文饒對母女二人用盡刑法，她們就是不認罪。張文饒不禁有些氣惱，心想，「小樣，還治不了你們？那我這個提刑官也就別當了。」他讓人挖一個坑，把楊夫人扔進去，然後往坑裡灌水，直到沒過頭頂。等人昏過去了，再把她拉上來，放在坑邊的火堆上烤，直到烤得她清醒過來，再扔進水裡，等她再昏了再拉上來烤。如此往複好幾次，楊夫人死而復甦好幾次，卻一直堅持說自己沒有殺人。

在楊夫人受酷刑的同時，她的女兒張姑娘也受到嚴刑拷打。小姑娘畢竟沒見過這樣的陣勢，身體上的傷痛加上精神上的恐懼，她很快就奄奄一息了。

一天，張姑娘懇求獄卒，「我快死了，請您發發慈悲，讓我見我母親一面吧！」

獄卒看張姑娘可憐，就同意了。

「女兒！」楊夫人看到女兒的樣子，又心疼又傷心，「都是娘害了你。」她強忍著悲痛還是哭了出來。

「娘，」張姑娘睜開眼，看到母親，露出慘淡的笑容，她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娘一直潔身自好，和雍叔叔清清白白卻遭人誣陷。希望娘你不要屈服，女兒就是死了，也死的瞑目。」

「女兒！」楊夫人把女兒緊緊地摟在懷裡。

母女二人哭了一陣，張姑娘接著說，「娘你放心，女兒死後一定將你的冤情訴諸於天，讓老天爺為你鳴冤。」說完，她頭一歪，死了。

張姑娘死後的當天，當地就發生了大地震。地震持續了三天，伴著雨雪交加，雷聲陣陣。雷聲和房屋倒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搞得人心惶惶。為楊夫人和張姑娘行方便的獄卒不禁有些嘀咕，「莫非真的有冤情？不然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