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司好友，鬼朋友幫助小販降妖發財，又讓他死去的妻子借屍還魂！

石橋北邊三十五里地，有個村叫王莊。莊上有一名很出色的鐵 匠，名叫王朴能，他正經是門裡出身的鐵匠。他打制剪子的手藝 高，人們都說：王朴能的剪子——利利黑。

這一年，河南一帶天遭大旱，春上從二月十五起一直旱到秋後 的八月十五才下了場毛毛細雨。田裡顆粒不收，人們紛紛出外逃 荒。王朴能剛結婚不久，跟前又沒有小孩，二老都已去世，屋中雖 不像有些大戶存糧如山，但糧食也夠媳婦吃三兩月。王朴能瞅著旱 得火灼一樣的田地，知道自己打剪子賣的生意也不好做。人們都沒 糧吃，沒衣穿，誰還有閑錢買剪子呢。他和媳婦商量，心想帶上百 兒八十把剪子到下頭去賣，聽說過了鄧州，往南都是好年成，糧食 豐收。從下頭帶回銀錢好苦度荒年。

王朴能背了一包袱剪子，一路賒賬朝下頭做剪子生意。他剛過 鄧州，生意可興隆了。每天不管背多少剪子，清早出門到日頭還高 著的時候就賣完了。人該走運了利害，別人像抹了臭狗屎一樣賣不 出手的剪子，一到他手中轉一圈都賣光了。轉眼間他在湖北撒賬賣 剪子已經二年半了。常常前頭撒賣，過一陣子又得收賬和撒賬。手 里已經賺了許多錢。要是買地，也能買十數八頃了。有一天，他撒 賬到武昌城北一個小村鎮上，天色已晚，就歇到村鎮的一個客店過 夜。這一夜他心中發躁，渾身冒汗，睡不著，越睡不著越想家。他 心焦火燎真想一步跑回河南，細想一下，認為家中的媳婦可能不在 人世了 ： 一個婦道人家，空守窮房，不餓死也作難死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朴能就起身返往河南。在一條荒無人煙的 便道上，他結交了一個朋友。此人細高身材，濃眉明目，容貌十分 好看。王朴能一見此人就有些面熟，問道：「老弟家住何地，姓啥 名誰？」

那個路人笑眯眯地回答說：「俺家住老河口，姓魯名強。」

王朴能接著說：「俺家住河南石橋，年方二十八歲。你俺哥弟相稱好了。」

魯強說話中聽，親親熱熱王大哥長、王大哥短地叫起來了。路 上他們聊聊嗒嗒，不多一會兒太陽可落山了，夜色籠罩，黑蒙蒙的 一片。王朴能說話了： 「魯強兄弟今夜歇宿哪處？」

魯強笑了笑回答：「大哥，前頭有個小街鎮，就歇那兒，你看 如何？」

王朴能答應了，加快步子朝前面的小街鎮上走去。幾里地的路 一會兒可跑到了。這條小街鎮雖說不大，可也熱鬧，前面是滔滔的 漢江水奔騰而過，後靠一座大黑山。街鎮上都掌燈了。小街鎮的中 間有個「春來客店」。他們走進客店，店裡非常清靜，興許是他們 來得晚了，沒有見幾個客落座吃飯。他倆剛落座，一個活似個笑面 虎的堂倌，扯著高腔問道：「客們遠道而來，想吃素食還是肉餚？」 魯強瞅了眼王朴能小聲問：「大哥，咱們趕路勞累一天，還是 喝點稀粥，端來幾盤子肉菜吃吃，你看如何？」

王朴能連聲說：「好、好。」

不多工夫可端上來了四盤子，牛、羊、雞、豬肉和兩海碗甜米 粥。他們跑了一晌路，肚中早已空空。眨眼工夫就吃喝完畢，宿在 了春來客店。第二天清早，魯強問：「王大哥，今早咱走不？」

王朴能心想：人家魯強昨天夜裡都掏了飯錢和住店錢。咱出門 的江湖人，何必欠人家這點情意。再說在湖北二年做生意買賣，手 中有的是錢。於是，就朝魯強說：「兄弟，今早上還在店裡吃飯， 俺看這店裡的飯做得味美可口。」

吃罷了早飯，王朴能先放下碗筷，從腰包掏出一把銅錢，朝一 個用竹子製作而成的錢桶倒去，只聽得「嘩嘩啦啦」聲音不小。 記賬的堂倌有點出神，像發現啥似的，馬上把匯賬的本子翻開，找 到王朴能和魯強昨晚倒銅錢的那個錢桶頭朝下一倒，聽不到任何聲 音，把記賬的堂倌嚇得身上出了冷汗。原來是這樣！昨晚魯強付 錢，拿一把銅錢倒進錢桶，聽不見聲音。記賬的也不多心，只感到 奇怪。到第二天早飯，王朴能在付二人的飯錢時，一把銅錢朝錢桶 里一倒，「嘩嘩啦啦」，聲音震耳。堂倌可就起了疑心，才去翻找 昨天晚上的賬簿。這個記賬的堂倌，看著王朴能同魯強扯得更親 近，就是口音有點不同，心想，那魯強一定不是凡人，一路上非害 死王朴能不可。他就走到王朴能跟前用肩膀頭抗了一下。闖蕩了多 年江湖的王朴能知曉這規矩，忙跟堂倌走了出去。堂倌問：「跟你 同桌坐的客人是你的換帖弟兄，還是直近的親戚？」王朴能一聽堂 倌問這事，心中便不平穩了，說：「俺和他也不是換帖弟兄，更不 是知己的親戚，是昨天後晌路遇的朋友。」

這個細心的堂倌一聽是路遇的朋友，忙拍拍王朴能的肩膀說： 「夥計，你那路遇朋友不是人，可能是鬼。他想害你性命，可別跟 他一路再走了。」

王朴能一聽，毛骨悚然，嚇得臉色都變白了。連連感謝堂倌好 心相勸，不然今天可能會喪掉性命。王朴能終年在外，腦子十靈九 轉，會見風使舵。他心中暗暗揣摸，咋設法甩掉他。王朴能笑吟吟 地走進客店朝魯強說：「兄弟，看樣子我朝前趕不成路了。俺不是 跟你說過，一路撒剪子收賬做生意。這一帶還有幾十家賬沒收，今 天收收，明天就能朝前趕路了。」王朴能說著又把包衹撂回客房去 了。魯強只好一人往前去。

王朴能心想，用一天的工夫，那魯強該走多遠了，自己便算甩 掉他了。他吃罷了晚飯，又背上包袱朝河南走。他沒走多遠，在一 個小山溝里，正＃上坡，剛到坡頂，只見魯強坐在路旁。魯強瞅見 王朴能，便站起身子。這下子可把王朴能嚇得發抖說：「你不…… 不是……是說走了，那咋才走到這兒？」

魯強走到王朴能面前，「嗬嗬」地大笑了一陣說：「王大哥， 你不也說，你這一帶撒的有賬，隔一日才能走。為啥提前走了？你 一定是聽了外人閑話。」

王朴能嚇得不敢抬頭看他，低著腦袋說：「俺誰的閑話也 沒聽。」

魯強又走近他，只嚇得他直打趔趄。魯強說：「你一定聽了那 堂倌的話了，其實不錯，俺就是個鬼。不過，不是個害鬼，俺專行 好事。陰間跟陽間一樣，作惡歹報，行善好報。俺知你身上帶了許多錢，路上有大難大災，來護你平平安安地回家。」

王朴能半信半疑，沒有法子，只好硬著頭皮跟魯強一塊行路。 不知道又走了幾日，魯強照前一樣，待王朴能親如兄弟一般。王朴 能心裡慢慢的不再那麼害怕了。不過，每到一處吃飯住店，都是王 朴能掏錢。他不在乎這點小錢，反正做剪子的生意掙得腰包里鼓騰 的，有的是錢。再說魯強心想：客店，飯鋪，做生意也都老不容 易，用陰間的錢坑人家，天上知道了也不會給好報。

他倆又說說笑笑走了幾天，再朝前幾十里地就交著了河南。一 天傍晚，他們走到一個小山坡上，魯強說：「大哥，俺看天也不是 多早了，前面還得跑十幾里地才有客店。不哩去俺家裡住一宿，大 哥意下如何？」

王朴能一聽說去他家住上一夜，心裡又慌開了。又一想，反正 也就這了，仰著臉撒尿，流哪算哪了。他就拿哭做笑，點頭應付。

王朴能跟在魯強的身後，沿著一條小道，夜晚走進一個小院 里。小院子不大，拾掇得怪雅靜的。魯強熱乎乎把他請進客房，又 端來了美茶。王朴能呷了一口，又甜又香。美茶用過便是人間稀有 的飯菜。做工精細，味道鮮美。你想多美就是多美了。吃罷了湯， 魯強便讓王朴能安歇廂房。第二天一早，王朴能還沒起身，魯強就 來到廂房，他推開了門說：「王大哥夜晚睡得怎樣，可歇得平安？」 王朴能用手揉揉雙眼，說實在的，他半夜嚇彳＾就沒合眼，心中 害怕，待雞叫以後，才安穩地睡著了。不過，他不想把心中的話真 實地告訴魯強，因為，魯強畢竟不是個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鬼 呀。他撒謊說：「今夜可睡得美，可解乏了。」

魯強笑了笑，說：「俺不信，你夜裡一定沒有睡足瞳睡。從你 那青眼窩上，就看出了。今天，俺去天上辦個小事，你就歇這屋中 別動，一會兒俺給媳婦說，你餓了她給你做飯，渴了讓她給你端 茶。另外可別問她啥話。俺夜裡就回來了。」他告訴了王朴能這幾 句話後，便出門揚長而去了。

這一日王朴能聽從魯強的話，就躺在床上睡覺，閉目養神，又 開始思念家鄉和媳婦。不知道啥時候他在極度思念中恍惚地睡著 了。忽然他聽見門外有人喊：「哥，王大哥，弟妹來給你端茶，請 開門。」

這時躺著的王朴能忙折起身子，坐在床上，只見一個很憨厚的 媳婦，提一壺開水，放到桌上。她抬頭說：「這位大哥，不經常到 俺家，俺怎沒有見過面呢？」

王朴能也答應：「是呀，俺跟魯強是路遇朋友，咱怎能見過面 哩。另外，俺家是河南石橋的。」

魯強媳婦一見王朴能人怪好，說話又實在，問王朴能：「大哥 出來做生意，家裡還有啥人？」

王朴能本當聽魯強交代的話，不敢說這說那。可一見魯強的媳 婦也是個老實人，說話又家常，就回答她：「家中沒有別人，噯！ 俺出來二年多了，也不知道家中你那個嫂子如何？俺想有這麼長時 間沒回家，不可能有這人了。早都給餓死了。我心中終天思念惦記 著她，做生意也沒有心思，俺得趕快回家哩！」

魯強媳婦又問：「嫂子叫啥名？」

王朴能說：「沒有啥名，家裡窮叫周妮。」

魯強媳婦一聽叫周妮，有些驚懼，反問一句：「你說叫周妮？」 王朴能忙接腔說：「是啊，你知道她？」

魯強媳婦問道：「你想不想見她？她如今就在俺家做飯洗衣服 當傭人。」

原來這樣。魯強在陰間，做西北郡的地方官，這方圓三幾千里 地的鬼，都屬他管轄。王朴能一聽魯強媳婦知道自己的媳婦，並在 她家當傭人，頓時內心難受得不行，竟傷心地流出了淚水，抽抽泣 泣地說：「媳婦，俺對不著你呀。弟妹，請你把俺媳婦周妮叫來， 哪怕俺見一眼，心中就又好受點。」

不多一時，只見從門外出來一位面黃肌瘦的女人。王朴能細緻 地瞅了這女人一眼，差一點認不出來了。這就是他的媳婦周妮？他 戰戰兢兢地挺直身子，兩眼含淚死死地盯著瞅，然後，猛地向周妮 撲去。原本木呆地站著的周妮，一見王朴能向她撲來，忙閃了個身 子跑出門了。王朴能「撲通」 一聲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這時魯強從天上辦事歸來。一進屋，只見王朴能昏死在地上。 他馬上跪倒在地，雙手抱著他的腦袋，朝他那冷冷的面孔上猛地連 吹三口熱氣。王朴能慢慢地蘇醒過來，哭喊著：「周妮，俺對不起 你，你快來呀，咱夫妻一塊回家，一塊回家！」

魯強看著王朴能這個樣子，知道一定出了事，聽了啥閑話。他 又「呼呼」吹了幾口熱氣，王朴能完全清醒了，不過還是直流眼 淚。他朝著魯強說：「兄弟，俺得趕快回家，說不定你嫂子還活 著呢。」

魯強長嘆了口氣說：「噯！今天我就是專意去給你找好事的。 離咱這裡有幾十里地，有個大莊子，叫王家莊。莊上有個王員外， 他有個嬌女，讓一個狐狸仙纏著，已經有半年了。現在嬌女病情不 輕，面黃肌瘦，危在旦夕。你可以救她性命。」

王朴能一聽，又驚奇又為難，他說：「不行，俺能有啥法子降 服妖怪？」

魯強嗬嗬笑了一陣說：「王大哥，好事不在忙。你記著俺家中 有一把降妖寶劍，你拿在手中。去到王家莊前面，有棵千年老古柏 樹，上面貼有招子：誰要是降服妖怪，救活王姑娘，要人，姑娘許 配；要錢，五百兩銀子和一匹白馬。另外，你記著到夜間二炮十 分，那妖怪呼的一陣怪風，就是來纏這姑娘了。你必須提前做好准 備，手握寶劍等待妖怪深更半夜來臨。」

王朴能聽著，連連點頭應諾，便跟著魯強取出那把降妖寶劍， 朝王家莊走去。

王家莊上王員外的嬌女，近些天已經水米沒吃一口，惆悵得老 員外請來四方有名的神婆、判官，終天焚香求告。敲敲打打，舞刀 弄棒，都無濟於事。王姑娘的病仍一天嚴重一天。

王朴能心急力足，待日頭壓山的時候，走到了王家莊。這是一 個大莊子，足有幾百戶人家。他剛一到庄邊，映人他眼帘中的便是 那棵千年古柏。只見一丈多粗的樹榦上面，貼著一張招子。王朴能 走上前去，伸手去揭樹上的招子。從一旁過來一個家員模樣的老 頭，上前拉著他說道：「這是降妖的。你有啥本事敢揭這？」

王朴能掂了掂腰間的降妖寶劍，說道：「沒有金剛鑽，就不敢 攬瓷器活。」

那看招子的老家員一看王朴能話頭怪沖，就扯著他去見王員 外。王員外用好酒好肉款待了王朴能，命家人擺好王姑娘繡房門口 的方桌和椅子，等候妖怪的來臨。夜裡二炮響過以後，只聽到 「呼——」颳起一陣怪風。轉眼又見一個白面書生來到繡房門前。 這時，王朴能猛地舉起金光閃閃的降妖劍，只見那白面書生「撲 通」 一聲，跪倒在地。王朴能大聲地呵斥道：「哪來的妖怪，竟敢 糾纏王姑娘，請吃俺一劍。」

他話聲剛落，只見那白面書生大喊：「饒命！饒命！」

王朴能又呵道：「饒你一命不死中，你得發個咒誓永遠不來糾 纏王姑娘。快點發咒，不然俺劍下無情。」

那白面書生在金光閃閃的降妖劍下，只好服服帖帖地發咒： 「以後要再來王家莊糾纏王姑娘，叫天打五雷擊死。」

那白面書生髮了咒語，就地來個翻身，由白面書生變成一隻老 狐狸，夾著尾巴逃走了。

第二天，王姑娘病好了。王員外見了王姑娘的救命恩人，感激 得老淚橫流。王員外拉著王朴能的手，誠懇地說：「王相公，俺說 話算話，招子上的兩個條件，你任選一個好啦。」

王朴能沒有立即回答。他明知媳婦已不在人間，可心裡總是丟 不下周妮。他想了一會兒回答：「俺要銀子和馬。」

王員外忙叫一個家員從馬棚里牽出一匹白馬，又讓一個家員用 銀盤端來了五百兩銀子，遞在王朴能手中。發了橫財的王朴能又轉 回頭回到魯營，碰見一個拾糞老頭問：「老大伯，這庄有個姓魯 的嗎？」

拾糞的老頭耳朵有點背，回答：「你問啥？說啥，這庄有個姓 魯哩，你問誰呀？」

王朴能說：「姓魯名強

那拾糞老頭忙回答：「他這人死了，死二年多時間啦。」

拾糞老頭用手指著前面不遠一個坡窩裡的墳園說：「瞅見沒 有？魯強就埋在那裡。」王朴能騎著白馬，走到墳園旁邊，看著邊 邊沿沿的地形也很有點眼熟，就是看不見那座房院了。他難受了一 會兒，只好又騎上白馬朝前走去。

王朴能跨上白馬，趕了一天多路，大約到了鄧州附近。忽然， 前面的路上扔著一支光燦燦的美玉鐲子。他感到奇怪，心想：誰家 的鐲子，真不小心！他跳下白馬，揀起那塊玉鐲，用手摸摸布袋， 滿噹噹的，不能再裝了。他只好將鐲子帶到手腕上。

到太陽壓山的時候，已經接近南陽府了。這時，跑了一天的牲 口和王朴能都很勞累。他手拉著無精打採的白馬一步也不想走了， 只好朝前面的黃家溝村上走去，準備借宿一夜，明日再好趕路回 家。他拉著馬走到黃家溝，在黃員外的家門前把馬拴在一棵黃楝樹 上。王朴能朝當家的黃員外遞上幾個銅錢，說道：「黃掌柜，天到 這般時候，俺這前不著鎮後不靠街，想借宿貴家一夜。」

當他作揖的時候，手上帶著的那支鐲子讓黃員外瞅見了。黃員 外有些吃驚，像是他家姑娘手腕上帶的。黃小姐剛剛才埋三天，他 就掘墓盜寶。黃員外想到這裡，冷笑了一聲回院中去了，吩咐幾個 家員拿根繩子走出院子，來到王朴能面前，臉色鐵青地說道： 「客，對不起。俺家有規矩，得委屈一夜。」

幾個家員如狼似虎，眨眼工夫用繩緊緊地捆著王朴能。他掙扎 著喊：「掌柜的，俺做錯了啥事，你們不能這樣無理。」

第二天，黃員外硬說王朴能扒棺揭墓，盜寶做賊，把他送到衙 門問罪。

王朴能在大堂上連連聲辯之後，又說一句：「這隻鐲子是俺在 大路上揀來的，大老爺真冤死俺了。」

這個衙門的縣官拿不著實證，無法結案，只好帶領眾衙役敲鑼 開道，扒墓揭棺，驗證玉鐲。

這一天，黃家的墳園像開大會、唱大戲一樣，人山人海十分熱 鬧。王朴能被繩索捆綁跪在墳旁。他雙眼圓睜，大聲喊冤。

墳墓扒開，打開剛剛下葬的棺材。誰曉得，死去了整整三天的 黃小姐又復活了。她坐起身子呻吟哭喊：「青天大老爺，冤枉死人 啦。俺丈夫確是從路上揀來的，我知道，是俺親自扔到他面 前的。」

復活了的黃小姐，可把一圈子看熱鬧的人們嚇壞了，都被嚇得 癱倒在地上喊爹叫娘。幾個驗屍的衙役也被嚇得爬出墳穴，一堆泥 一樣癱軟在墳旁。王朴能跪在地上，也渾身打哆嗦。

過了一會兒，縣官在幾個衛士的保駕下，壯著膽子來到墳穴前 面。只見那黃小姐從揭開的棺材中爬出來，爬出墳坑，滿面淚水哭 喊著：「冤枉死人了，快快撒開俺丈夫，他是個好人，俺們一塊 回家。」

知縣一看，知道是王朴能的妻子巳死，她借屍還魂了。知縣忙 差令衛士把王朴能解了綁。

這時，黃小姐爬到王朴能的跟前，抱著他的雙腿，淚如雨降： 「走吧，咱快回家，咱快回家。」王朴能瞅著借屍還魂的妻子，也 哭得迷過去了，不省人事。。

知縣一看這，命人把黃員外捆起來，讓他跪倒堂前厲聲呵道： 「膽大的黃員外，竟敢仗勢欺人，誣陷人家王朴能，罪過不輕。你 是願打，還是願罰？」

黃員外嚇得面如土色，怎能願嘗皮肉之苦呢。他抖抖嗒嗒地 說：「願打如何？願罰又如何？」

知縣一怒，把震堂木「啪」地一拍說：「願打是二百棍子，願 罰十頃田地給人家王朴能，你請便吧！」

黃員外一想，自己這一大把年紀了，怎能吃得了二百棍子。都 不如受懲罰，雖說不是自家姑娘的靈魂，卻是自家姑娘的屍身呀。

王朴能得了十頃土地，騎著大白馬，領著借屍還魂的黃姑娘， 回河南石橋家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