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成功，莫過於舒服的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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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說的舒服，不是肉體上的輕鬆，而是精神上的愉悅和享受。然而「愉悅」和「享受」又無法準確表達那種直抵心靈的熨帖，所以非用「舒服」不可。

01

不大的朋友圈裡，獨立強幹的婕是我最佩服也最羨慕的姑娘。

婕是高級白領，年薪百萬加，我認識的女生里，她收入最高。

她的生活方式就是，日日身著高級商務套裝，妝容精緻、意氣風發地穿梭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在不同會議室的高級皮椅上侃侃而談，偶爾參加名流Party，定期做皮膚護理，一年會有一兩次出國旅遊。

生活衣食無憂，工作順風順水，伴侶旗鼓相當，實在是無可挑剔的人生。

然而每次見到我，她都會在三分鐘內泄下氣來，換上一張心力交瘁、生不如死的臭臉，一邊發狠把杯中美式攪出漩渦，一邊咒罵工作、抱怨生活，說現在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的確，每一次做選擇，她只以世俗意義的成功為標準，內心感受完全忽略。

高考填報志願時，她想報的是旅遊，但還是違心寫下金融，因為金融行業錢多；

大學畢業時，她想去男朋友的城市發展，可結果還是放棄愛情留在北京，因為大城市才容得下她的野心；

賬戶有很多錢後，她想去大理開個客棧，每天澆花曬太陽，可她知道那不會被大眾認可，只讓夢想停留在夢想。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生活，就是很多人的夢想。她這樣生活，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和她一樣成功的人都這麼過。

婕常說，現在的成就帶給她的，只有虛榮心的滿足，除此之外，別無其它。工作從未帶給她一絲由衷的快樂，升職加薪也只能帶來短暫的歡喜，更多時候，她疲倦而空虛。

有時為一個項目辛苦很久，終於見到成效，卻沒有「付出終得回報」的熨帖，只有不知其宗的空茫。

靠堅強的意志強撐著體面，靠旁人的肯定和羨慕激勵前行，這份成功對她的「本我」來說，有如雞肋。

我心疼她，但也只能安靜傾聽。婕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條路金光閃閃，卻絕不舒服。再怎麼痛苦，她也會牢牢攥住這份沉沒成本巨大的「成功」。

成功有很多種，在世俗的眼光里，她能拿到的這種，是最閃亮的；可對她自己來說，卻並不是最舒服的。

通往成功的路，也有很多條，其中總有一條，能讓自己覺得舒服愉悅。那條路上不只有荊棘坎坷，還有沿途美景，讓自己在翻山越嶺的疲憊間隙，賞景怡情。

02

最近二刷村上春樹的《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發現他真是個聰明的男人啊，既做了粉絲遍全球的知名作家，達到世俗意義的成功，又保證了自己生活、精神上的舒服。

他生活中兩件最重要的事是寫作和跑步，而這兩件事，都是他喜歡做並且能夠一直堅持做下去的事情，同時也帶給他持續的舒服。

他說希望一人獨處的念頭，始終不變地存於心中。

於是一個人安靜地寫作，於是一天跑一個小時，來確保只屬於自己的沉默時間。對他的精神健康來說，這成為了具有重要意義的功課。

從一九八二年的秋天開始跑步，村上春樹持續跑了將近二十三年，幾乎每天都堅持慢跑，每年至少跑一次全程馬拉松。

而他喜歡跑步，是因為他不喜歡團體競技，無論何事，贏了別人也罷輸給別人也罷，都不太計較，倒是更為關心能否達到為自己設定的標準，在這層意義上，長跑方是與他的心態完全吻合的體育運動。

當有人對他堅持每天跑步的「毅力」表示讚許時，他總說這其實和毅力並沒有太大關係，因為是自己喜歡的事情，做著的時候覺得舒服，所以才能夠堅持下去。

村上春樹說，一個人正是跟別人多少有所不同，才得以確立自我，一直作為獨立的存在。

而讓每個人覺得舒服的路，也一定是不同的。選擇一條自己不喜歡的路，靠著聰明和毅力，也能做到很大的成就，卻始終只是得到了世俗的認可，犧牲了精神的舒服。

像村上春樹這樣，堅定地過著想過的生活，執著地做著喜歡的事情，不僅收穫了財富和聲譽，還保證了精神的愉悅和享受。

這才是對成功最好的詮釋，對自己最大的寵愛。

舒服的到達，不是「苦其心智，勞其筋骨」，而是成功路上的每一次付出，都甘之如飴，每一次突破，都喜出望外。

03

然而不是誰都能像村上春樹那麼好運，做得舒服的事情恰巧擅長，擅長的事情正好喜歡。

於是會陷入選擇的難題，究竟該選喜歡的，還是選擇擅長的？

最近我就遇到了這個困境，上班或者自由寫作？我選了寫作，因為寫作會讓我覺得很舒服。

只是不管怎麼選擇，都會遇到難以堅持下去的困境。喜歡的不擅長，總會有難以突破的瓶頸橫亘於前；擅長的不喜歡，又難免時常心灰意冷想要放棄。總之，想要堅持下去總是需要一些額外的意志。

這樣的時候，不妨學學李笑來老師，給所做的事情賦予一些獨特而巨大的意義。

喜歡寫作已久，近年來常會有開始寫作的念頭，但都是三分鐘熱情，從沒深入堅持過。心血來潮多次，加起來也不過寫了兩萬多字。

而這一次能堅定地開始寫作，是因為一件小事。

兒子的好朋友和他說：「我爸爸媽媽都是老師，你媽媽是幹什麼的呀？」兒子毫不猶豫地說：「我媽媽是打掃衛生的！」

我是家庭主婦，打掃衛生這個答案本無可厚非，可聽到時還是有些沮喪。之後沉下心來思考，希望能夠給自己一個響亮的頭銜，於是想到喜歡的寫作。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和別人說「我的媽媽是作家」，而不是打掃衛生的。

有了這個巨大的意義，竟想方設法把寫作堅持了下來，而且開始有了一點成績。

廣泛地看文，努力地碼字。每寫完一篇文章，都覺得自己離「作家」這個頭銜又近了那麼一點點，舒服得無以倫比。開心之餘，馬上期待下一篇。

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是「作家」這個目標，讓我覺得挑戰自己非常有成就感；苦思半天寫不出一個字的時候，是「作家」這兩個字，覺得每一次絞盡腦汁地去突破瓶頸，都意義非凡。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兒子可以和別人說「我媽媽是作家」，那一刻對我來說，一定是最舒服、舒服到不能再舒服的一刻。

為了那一天，我會堅持寫下去。

而且，我也做好了永遠不能到達的準備。即使那樣，也沒關係，我已經一路收穫了打出每一個字、寫完每一篇文章的舒服。

成功有很多種，但最好的成功，一定得要舒服地到達。

選擇一條能夠舒服到達的路，就等於選擇了人生的雙保險。如果最終能夠到達預設的終點，會有鮮花掌聲還有巨大的喜悅；即使最終不能如願，一路秉持本心的追逐，也早已帶來撫慰內心的舒服。

作者簡介：馮塵，富蘭克林讀書俱樂部專欄作者，一個悶騷又理性的姑娘，一個奮鬥在抗懶癌一線的戰士，一個貨真價實的偽文青。簡書@馮塵，微博@馮塵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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